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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暴君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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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把从库房领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到到位,张开屏风挂起纱帐,点燃熏香。
这些都是那罗延没见过的好东西,他看的眼花缭乱。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那罗延嗅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南海沉香。”小玉笑道。
沉香?那罗延没听说过,但看小玉似乎很懂的样子,他就没有丢脸地去问。
咕噜…肚子忽然响亮地抗议。
那罗延脸顿时红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都忘了。”小玉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拿晚膳来。”
那罗延点头。
小玉走了,他坐到柔软的床铺上发呆,觉得室内光线亮的晃眼。
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他确实暂时糊弄过了皇帝,可接下来呢。他很不安。
要是小安在就好了,他肯定可以拿主意。小玉虽然听话乖巧,但感觉靠不住。
那罗延想着,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大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黑甲侍卫鱼贯而入。
他们原本值守在殿外,怎么突然进来了?那罗延警惕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那十几名侍卫。
没人理会他,他们径自在寝宫里查找,撩起纱帐,翻过屏风。仔仔细细搜查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这是在查刺客?可分明不是很紧急的样子。
应该只是例行检查,想到这里那罗延又放松下来。
“那罗延。”有人叫他。
那罗延抬头,和一张大大的笑脸对上视线。
来人长的很俊美,面部轮廓山石般苍劲,鼻梁高且直,浓眉,眼睛明亮锐利。
穿着帝国士兵制式黑甲更手脚修长,英气逼人。
“还认识我吗?那天我和太子一起。”傅歌笑。
那罗延总算认出他,点头,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他才没兴趣跟一个下人说话呢。
就算他知道傅歌是帝国贵族,大将军之子,态度也是不会变的。
在那罗延的思维里将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皇帝的家奴而已。
他恐惧皇帝,在心底骂了无数皇帝的坏话。但也确实羡慕皇帝。他站在天下权力的最顶峰,无数人对他俯首称臣,而他生杀予夺,谁也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这么冷漠?我好歹也帮过你的忙吧。”傅歌看出那罗延的敷衍,但并不生气。他还不至于和小孩子计较。
“谢谢。”那罗延盯着他。
这样行了吧!要不是因为太子哥哥的面子,他才不会对下人道谢呢。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仿佛有深深浅浅的火焰在燃烧
很漂亮,比傅歌见过最昂贵的宝石都漂亮。
傅歌见过那位夜来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位皇子继承了对方白如玉的皮肤,精致如瓷偶般的样貌。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只是脾气可不要像这家伙一样,小小年纪目中无人的样子可不讨人喜欢。
按理来说谢禀绝对不会喜欢那罗延这种类型,所以谢禀究竟吃错什么药了?
还是说这就是血缘的神奇?不懂啊不懂啊。
那罗延见傅歌望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的。
皱起眉:“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这家伙想要赏赐的话我身上可一点钱也没有。
“太子因为你被陛下处罚了,额头被陛下砸伤,还被罚禁足。他一直跟我说有个好弟弟。”傅歌嘴角咧起,他牙齿整齐犬齿有些尖。不是虎牙式的可爱,只会让人感觉狼一般的残忍。
“可你却利用了他,对吧。”傅歌拍拍那罗延的头,在对方震惊慌乱的眼神中继续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可怜,没想到你居然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阿禀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我不是,如果再有下次…”
那罗延死死盯着他,小脸紧绷,眼神慌乱。
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眼尾也红了。看起来居然有些可怜的委屈。
傅歌微愣,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恐吓太过了,毕竟只是个孩子…
那罗延眼中情绪翻涌,到最后所有情绪散去,只有陡然爆发等我杀意无比清晰。如雪亮的刀锋骤然刺伤傅歌的眼睛。
他想杀了傅歌。
嚯,爪子亮出来了。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是只狼崽子。
想杀我,怕我向阿禀告密?
傅歌只轻轻弹开刀鞘,宝刀银川出鞘。
他看着那罗延,笑容爽朗:“我是傅歌,想杀我先打听打听。”
语罢转身走向已经搜查完等候在门口的侍卫,领着众人离开。
那罗延双手握紧,这家伙是太子哥哥身边的人,要是向哥哥告状怎么办?他不想让哥哥对他失望。
他确实耍了点心机,虽然那对太子来说不痛不痒,但没人会喜欢被利用。要是太子哥哥放弃他怎么办?那罗延已经把太子当成亲哥哥,他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他思绪混乱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抬眼望去,谢稷走在最前,陈庆弓腰低眉跟在他身后,接着是端着食盒的宫女。
谢稷在外间坐下,桌椅早已提前摆好。宫女们将饭菜摆好。盖子一揭开,浓郁香味穿出。
那罗延本就饿,闻到这味道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上次娘从宫宴上带回来的肉,那味道他记到现在。
可他也只是眼馋罢了,怎么敢跟皇帝要吃的。
那罗延爬上塌蜷缩起身体,这样就不是那么饿了。又把脸埋进被子里,隔绝那无孔不入的香气。
陈庆端来让谢稷净手,谢稷用帕子擦干手,往里望了眼。
“那罗延呢?”
“奴才这就叫殿下出来。”陈庆连忙说,接着立刻前往里间。没一会儿就带着一脸懵的那罗延出来了。
谢稷坐在桌后,灯台的光让他轮廓深邃的脸割裂成明暗两面。那双狭长冷漠的凤眼注视着那罗延,让人凭空感到一股寒意。
来来去去的宫女内侍都安静无声,所有人被无形的威压笼罩。在这头黑色巨龙爪下连呼吸都放缓了。
那罗延被陈庆带到谢稷下首的座位上,有宫女过来为他摆上菜肴。他不敢看谢稷,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色泽红亮的红烧肉。看着看着心底的不安就淡去,转而是旺盛的食欲。
口水要流出来了…那罗延抿紧嘴巴,两颊微微鼓起。
谢禀瞧着觉得可乐,难道是没吃过肉不成,居然这么馋?
他从前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看见肉就挪不开眼睛。吃多少仍觉得饿。可惜那时候在异国,颠沛流离,连身份也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别说肉了,连吃点什么填饱肚子都是奢望。
那时候他最期盼的就是母亲每月会上集市里买一点甜的豆糕回家。看着他吃。
如果可以一直那样下去…
谢禀收回思绪:“把这几样给他端过去。”他将桌面上几盘肉指给陈庆。
陛下居然对那罗延这么关心?陈庆一惊,面上没有显露分毫。躬身将肉端起来,送到那罗延桌上。
那罗延警惕地直起腰,怀疑皇帝是想毒死自己。
谢禀冲他笑:“吃吧。”
跟他熟练的假笑不同,他真心实意的笑反而有些僵硬。
对上谢稷“冰冷”的视线…那罗延更怀疑这餐饭有问题,默默把口水咽进肚子里。不,我觉得我不饿。
怎么不动,还害怕?
谢稷感受到了养小动物的无奈。
为了缓解那罗延紧张的情绪,他自己先用膳。陈庆跪在一边为他试毒。
那罗延饿的肚子咕咕叫,偏偏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摸不准他是不是起了杀意,干脆就坐在那一动不动。
直到小玉轻手轻脚挪到他背后轻轻叫了声:“殿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罗延压低声音问。
小玉手挡在脸一边:“我拿到一只烤鸡,两个包子…你怎么不吃啊?”
他发现那罗延面前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我刚才发现皇帝阴沉沉地看我,表情很奇怪。他会不会在饭里下了毒?”那罗延小声嘀咕。
小玉噗嗤笑了,那罗延瞪他,他捂住嘴,依然挡不住笑脸。
“你怎么这么想,陛下是你父亲啊。而且陛下要杀你的话随便把你处死就好了,根本不用下毒。”
那罗延虽然坐在谢稷下首,但两人的席位隔了五六米。
那罗延和小玉靠在一起说话,谢稷并没有听见。只觉得那罗延似乎适应的很好,这么快就与伺候他的内侍熟悉了。
那罗延还是觉得谢稷表情古怪,让他不安。
之前御书房里就是,狗皇帝一笑就说明他想杀人,可吓人了!
“那我肚子饿了,我先吃。”
小玉用干净筷子把所有菜夹了一筷子到自己碗里就吃起来。他吃相斯文但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食物消灭干净。
那罗延见他的确没中毒,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吃饭。
炖的软烂的肉块香料充分入味,一咬肉汁爆开。那罗延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加快速度努力把两颊塞的鼓鼓的。
他习惯性护食,也像担心食物被抢走。于是全部塞进嘴里,白嫩的脸蛋鼓起来,随着咀嚼动作一动一动。捧着碗的动作像抱着粮仓的小老鼠。
谢稷本来已经放下筷子,见那罗延的吃相,居然被勾起食欲,又吃了一点。
接过陈庆端来的茶漱过口,谢禀起身。
按礼节,长辈吃完了,那罗延也该停筷子。但他吃的专注,哪里管谢稷怎么样。
“桌子别撤了,等他吃完。”谢稷吩咐过后就往里间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陈庆跟在他身后,忽然听到一句。
“那罗延还没名字吧。”
“是,陛下。”
“朕准备给他赐名。”谢稷说。
看来那罗延是真的要翻身了啊。陈庆感叹。
除太子外,其他皇子的名字都是宗室起的。现在那罗延居然有这样的殊荣,看来陛下的确对他另眼相看。
“我去通知几位…”陈庆刚想说他去通知谢氏家族各位族老,就被谢稷打断。
“不必通知他们。”谢稷道。
通知族老是要给子嗣上族谱,每位皇子出生时都会走一遍流程。
但谢稷没想让那罗延上族谱,就算那罗延是他儿子,体内也流着番人的血。
赐名已经是谢稷难得的仁慈了。
他在书桌前坐下,提起笔,犹豫片刻后写下一个“恃”字。
就叫恃吧。
谢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暴君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