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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暴君9 ...

  •   皇帝的寝宫守卫森严,从外到内由屏风和门隔成外中内三个部分,每道门前都有值守的侍卫和太监。
      天下初定,明里暗里刺杀层出不穷,无数人想要再次分裂这个庞大帝国。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盘踞在皇座上的凶恶黑龙。

      虽然谢稷说那罗延跟着他,但他绝对是没时间带孩子的。
      于是管教那罗延这件事自然而然落到总管陈庆身上。

      “殿下,以后您就在这休息。”陈庆指指中室的床榻。其他东西还没准备,库房那边很快就会送来。

      那罗延很不习惯从自己的小窝搬出来,他望着陈庆皱巴巴皮笑肉不笑的脸,开始想念小安。
      他不想跟这个老太监一起!

      “知道了。”那罗延闷闷说。

      陈庆不是小安,不会理会那罗延心情。转而指着地上几张席子说:“这是侍卫和内侍休息的地方,殿下晚上有事可以叫他们。”

      为了让这些侍卫夜晚保持警惕,他们不能睡好。因此没有铺盖,只是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用草席铺了一层。

      “殿下平时可有说梦话,夜游或者磨牙一类的习惯?”陈庆问。
      那罗延摇头。
      “那就好。殿下记住了,陛下觉浅不喜噪声。巳时以后,不能高声说话弄出杂音。明白了吗?”

      “明白了。”狗皇帝要求还挺多,那罗延腹诽。同时在心底许愿今晚有什么鸟啊狗啊之类的动物半夜狂叫,吵的狗皇帝睡不着觉才好。

      趁着陈庆给他讲规矩,他探头望了眼屏风后的内室。

      内室很大,是他之前住的小屋几十倍大。十几根粗壮的漆黑盘龙柱支撑极高的穹顶,穹顶繁复华美的壁画在大殿烛火照耀下泛着耀眼静谧的黄金光泽。雕龙眼部与鳞片上镶嵌的碎宝石熠熠生辉。
      最中央是悬挂着黑色纱帐的床榻,在层层台阶堆起的平台上。床身雕刻着祥云异兽,四只床腿雕刻着四只趴伏状的凶兽。

      那罗延看不懂这处处昭示的皇权气息,只觉得那些冰冷的金银以及华丽的珠宝特别好看。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尤其床背后的屏风,墨玉为底,各色宝石排布成漫天星宿。神秘瑰丽,如果在夜晚,就仿佛将夜空与繁星都捕获到了地面。

      谢稷并不追求奢靡,皇宫中宝物大半是他征伐诸国时的战利品。

      那罗延眼里的羡慕充分流露。
      做皇帝真好啊,太子哥哥宫里什么都没有,肯定是皇帝小气,什么宝贝都留给自己。
      他哪里懂得太子宫里的字画都是无价之宝,并不比这些华美宝物逊色。

      陈庆眼中流露些许鄙色。
      那罗延的表现跟那群番人第一次入朝觐见时一样。像见到肉的狗,贪婪地放光。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贪得无厌不懂契约,永远只想着掠夺。

      陈庆的家人就是被袭扰边境的戎人杀死的,因此他格外憎恶这些异族人。随着年纪渐长,仇恨被时间磨平,但厌恶却已经刻进骨子里。

      无论怎样那罗延是皇子,还被陛下带在身边。也许将来会得宠。
      陈庆不会把情绪表露出来,只是两指拨了拨拂尘。

      “陈总管。”一个体长瘦弱的小太监匆匆从殿外走进来。全程埋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叫小玉,以后伺候你。”陈庆两指抬着小玉下巴,让他抬头。
      很漂亮…这个小太监长的像个漂亮女孩子,神情也怯怯的,不像小安那样咄咄逼人。那罗延立刻对小玉有了几分好感。

      “能不能让小安来?”那罗延还是想挣扎一下。

      “陛下的命令。”陈庆不阴不阳笑笑。他觉得小安的前途不该被耽误在那罗延身上。

      那罗延低落道:“好吧。”
      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想着:大不了我自己找小安去。

      陈庆完成任务回谢稷那复命去了,偌大寝宫就剩下那罗延小玉两个人。

      小玉站在高大的灯架下,低着头,恨不得把颈子都折断一样。
      那罗延原本也很拘谨,看见他这样子笑出声来:“喂,说话啊。”

      小玉慢慢抬头,羞涩地笑笑:“殿下。”

      “你是哪里人?”

      “…蔡地邺城人。”

      邺城是昔日蔡国都城,那罗延当然不知道,哦了一声。
      “种菜的啊。”

      小玉脸色通红,但还是没反驳。
      他以为那罗延是故意羞辱他,身为帝国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昔的诸侯国蔡国?

      “你家里几口人?”

      “…”小玉思索一阵,摇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那罗延满脸好奇。
      “我父亲孩子太多,数不清。”小玉摸摸侧脸,脸又红了。

      “我也是。”那罗延高兴地说。
      他很少有机会和同龄人交流,小太监宫女都不爱搭理他,他对小安是怕居多。
      虽然小玉比他大,但地位比他低,交流起来很轻松。那罗延不敢跟小安说的都可以跟小玉说。

      “我是父…父亲最小的儿子。你排第几位?”小玉胆子大起来,他没听说过皇帝有这样绿眼睛的儿子。

      “不知道。”那罗延脸色微黯。没人承认他是皇子,他连谢这个姓氏都没有。

      小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巴。眼神流露歉意。
      那罗延可以住在皇帝寝宫,他还以为很得宠呢。没想到是个可怜人。

      那罗延收到那歉意的眼神,居然有点感动。
      那罗延在宫里就是野狗,把他当人看的不多,现在小玉也算一个。

      他在身上左右摸摸,最后摸出个铜铃铛送给小玉。
      “赏你的。”他扬起下巴,似乎铃铛是对小玉的莫大荣耀。

      小玉看着铃铛,又看看那罗延。直到那罗延催促他,他才把铃铛收下。
      “谢谢。”他嘴角陷出两个浅浅的窝。

      铜铃铛算什么呢,宫里随便哪个人拿出来的都比这好。

      但小玉发现了那罗延拿出来的时候虽然满脸不屑,眼神却是不舍的。
      他是把自己仅有的喜欢的东西送给自己。

      我们是朋友了?小玉心说。

      东宫,傅歌坐大门台阶上,手边摆着两个空杯子,他挨个倒满酒。酒壶抬得高高的,酒液稳稳落入小巧的杯中,滴水不漏。
      他拿起其中一只酒杯,把另一只推到大门内:“我说,你得罪陛下做什么?”

      门内,谢禀也跟他一样席地而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要南巡,呵,是觉得天底下叛乱的还不够吗?。”

      “什么他啊他的,他是你爹。你跟他顶嘴不是自找不痛快。”傅歌撇嘴。
      “在我家,我爹说话我屁也不敢放一个,不然就是铁拳伺候。小时候我差点没被我爹打死。比起我爹,陛下算是讲道理的了。”

      “傅将军脾气火爆。”谢禀淡淡说。
      他和谢稷算是父子吗?谢禀知道自己并不是听话的太子,如果他不是嫡长子谢稷早就杀了他。
      他十岁之前没见过谢稷,十岁之后见到的也不是父亲而是皇帝。

      这都不重要,他早就习惯了,只是傅歌大概无法理解。
      傅将军只有一个妻子,一生南征北战,对傅歌这个仅有的孩子十分疼爱。傅歌被养的格外叛逆,经常把他爹气的七窍生烟。

      以前傅歌跟谢禀报怨,谢禀其实是羡慕的。但随着他长大,已经不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羡慕也没有了。

      “何止,要不是我娘拦着,我简直活不到这么大。”傅歌咋舌。
      “陛下南巡这件事,傅将军怎么说?”谢禀问。

      傅歌左右看看,笑容有些不自然:“这不好说吧。”
      谢禀把空酒杯放下,瞥了他一眼:“放心,这里没陛下的人。”
      傅歌摇头讪笑,给谢禀倒满酒:“害,这事儿咱们还是别提了,我爹啥也没说。南巡与否还是看陛下的意思。”

      “傅小将军也有不敢说的话。”谢禀有些不悦,但他也明白这怪不得傅歌。

      “这根舌头以后遇见喜欢的姑娘还有用。”傅歌笑嘻嘻。

      谢禀失去交谈的兴致,靠着门喝酒。

      这次他彻底惹恼了谢稷,平时来拜访他的幕僚门客进不来,只有傅歌可以过来和他喝点酒。
      他爹傅将军傅冶出身帝国贵族,从五岁开始跟着谢稷打仗。绝对忠于谢稷。
      傅歌自然有些特权。

      “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在禁足吗,怎么惹了陛下。”傅歌岔开话题。

      “教训二弟,郑夫人告状到陛下那。”谢禀冷淡说。
      “你?你什么时候会管你那帮兄弟了?”傅歌摸下巴。

      奇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位好友如此直白地流露不满情绪。看来那个二皇子真的狠过分。
      郑夫人他倒是听说过,主要是她表哥章尹官至廷尉,傅歌和对方打过交道,那是个严肃无趣的人。

      “因为那罗延,二弟居然那样没教养,小小年纪心肠狠毒…”谢禀面露怒色,将二皇子做的一系列事全都说给傅歌听。包括他放狗咬那罗延,故意让膳房的人只提供给那罗延腐坏的食物等等。

      “那罗延?上次你救的那个小孩?”傅歌有些印象。

      “是。”谢禀想着脸色柔和下来。
      以后那罗延就不能来了,学业不能落下,还是让韩集多跑几趟。

      “你就是老好人,宫里那罗延那样的多了去了。无权无势自然会被欺负。
      而且他既然能攀上你,自然不是什么无害的蠢蛋。”傅歌不以为意。

      “他是皇子,我就是他的势。傅歌你什么时候对受害的弱者如此苛刻了?”谢禀声音一厉。想到那罗延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不能忍受傅歌这样说他。

      “嘿,都说你是老好人。”傅歌早差不多把那罗延忘在脑后了,没想到那罗延居然可以惹出这样的麻烦。
      倒是有些本事…

      “韩集,送客。”谢禀起身,冷冷说。
      他不是不会发脾气,只是很少有人能触到他在意的。

      “诶?”傅歌瞪大眼睛,望着谢禀背影喊:“我倒要看看是几百年的妖精勾了你的魂了,让你把好兄弟往外赶!”

      御书房,谢稷处理完庞杂政务才终于可以休息喘口气。
      新的帝国要运转总是会有无数问题,只有百姓习惯了新法律新制度之后统治才能真正步入正轨。

      皇帝并不轻松,谢稷更喜欢征伐天下的过程,而不是坐下来慢慢经营雕琢。

      “传膳。”他揉揉眉心,对陈庆说。
      等陈庆走到门口,他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般站起来:“摆膳泰阳宫。”

      回寝宫?陈庆掩住意外神色。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谢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惊的差点失态。

      “让膳房做点小孩喜欢吃的。”谢稷神情平淡。
      但在陈庆记忆里,这位不近人情的陛下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说点大不敬的话,怕不是鬼上身了?

      其实没陈庆想的那么复杂。
      谢稷只是想试试做父亲的感觉。他对太子有愧疚,也因为对方拒不合作的抗拒态度恼火。
      让他放下身段对待太子是不可能的,就先从那罗延试试。

      谢稷何尝想做个孤家寡人呢。
      只是年少时候他面对的只有抛弃背叛,当他发现他丧失爱人能力时他已经是皇帝了,更加没有耐心。对待女人们的小脾气他没心情哄,只会觉得厌烦。

      处罚太子之后等怒火平息,他也开始反省自己。
      他不信他连天下都征服了,还处理不好家庭关系。养个听话依赖他的儿子,应该不难。

      谢稷一点也没思考到是他直接杀了那罗延的母亲,又给那罗延留下了怎样的心里阴影。
      自负惯了的他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他对那罗延好,承认对方皇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恩惠。
      接受者应该感恩戴德不是吗?

      何况身为帝国皇子却有个番人母亲,这根本就是耻辱和障碍。他是替那罗延除去。顺便除掉那罗延本性的软弱,男人怎么能一直生活在母亲怀里,那样只会变成废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暴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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