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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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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回廊里,小绿和暖玉一人啃着一块热乎乎的烤红薯,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唠嗑。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大当家,居然晕血!”
暖玉抚额,大当家回来的时候,前脚刚踏进院门,后脚就晕在了院里。
晏阜之诊完脉,吩咐暖玉去煮点安神补脑的药过来。
暖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晏二公子,我们大当家这是,伤到脑袋了?”
晏阜之摇摇头,替孟昭苏掖了掖被子的一角,面上的笑意一直从嘴角蔓延到眼底,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忍俊不禁:“非也,此乃晕血之状。”
小绿一个没忍住,狂笑出声。
孟昭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声地叹气,恼怒地想把这幸灾乐祸的主仆二人从窗户扔出去。
孟昭苏从小到大见到血就晕,那天光想着泄恨,倒是忘了自己这个毛病。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躺不住了,于是趁暖玉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
晏阜之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弄了张躺椅放在院子中央,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样子像极了隔壁王婶家那只白花花的猫。
孟昭苏走到他身前。
光线陡然暗下来,晏阜之原本微眯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迅速地伸出右手,长臂一伸,将孟昭苏拉到了身侧,然后将她的脖子紧紧地箍在身前。
他在她耳边轻轻呵气,陌生男人的气息萦绕在身侧,孟昭苏的心,顿时如擂鼓般咚咚响。
但是下一秒,她清醒过来,跳将起来,有些恼怒:“晏阜之,你做什么?”
晏阜之听到她的声音,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少女一张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绯红的脸,讪讪地松手:“对不起,我以为是有人图谋不轨……”
孟昭苏咳了两声,快速地站起身然后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背对着他,问他:“春回镇的春回酒最为有名,酒香清冽,醇而不辣,晏二公子要不要与我一同出去品尝一番?”
晏阜之闻言立刻站起身,探头在她肩侧笑道:“乐意之至。”
孟昭苏勾起嘴角,无声地冷笑了两下,果然,鱼儿上钩了。
一刻钟后,晏阜之一手拨开一个提刀的小哥,另一只手握着竹竿在另一个提剑的小伙面前挥舞了几下,顺便不忘回头冲着孟昭苏抱怨:“小丫头,不带你这样诳人的,这哪里是去喝酒,分明是来送命啊!”
晏阜之贫嘴虽贫嘴,但是手上的正事倒是一个都没落下,不多时,那两个人都被他卸了兵器,一个被他踩在脚下,另一个被他用竹竿戳在地上,二人躺在地上嗷嗷乱叫。
孟昭苏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人,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这次饶你们一次,但是若有下次,见一个杀一个!”
晏阜之看向孟昭苏,孟昭苏向他使了个眼色,晏阜之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脚松开,那两人见状,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晏阜之拍拍手上的灰尘,然后一只手指着衣摆处一个脏脏的手印,和孟昭苏抱怨:“你怎么不让我多踹他两脚,居然敢弄脏我的衣服!”
孟昭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行行行,知道您老人家有洁癖,爱讲究!”
晏阜之忍不住扬了扬眉,笑道:“果然还是大当家懂我。”
孟昭苏皱起眉头,看向他:“走吧,回去了。”
晏阜之跟在她身后,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说好的春回酒呢?”
见孟昭苏不理他,晏阜之又凑到她身前,笑嘻嘻地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两个崽子跟在我们身后的?”
孟昭苏终于拿正眼瞧了瞧他,道:“今儿早上。”
晏阜之点了点头,面上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哟,看来大当家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笨啊,本来想今晚喝完酒,开开心心地替你解决了这两个跟屁虫,没想到啊,人倒是解决了,酒却没了着落。”
孟昭苏头也不回地道:“以后给你补上。”
晏阜之问她:“话说,你连那俩人是谁手底下的都没过问,怎么就把人放走了呢?”
孟昭苏:“我认得他们的刀和剑。”普天之下,那种花纹,只有宫里侍卫才会有,她绝对不会看错。
晏阜之点了点头,他差点忘了,眼前的这美娇娘,可是土生土长的铸剑山庄大姐大,这世上,就没有她认不出的兵器吧。
两人这样吵吵闹闹走了一路,晏阜之回头望了望,发现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走着走着,孟昭苏忽然停下脚步,晏阜之差点撞到她身上,幸亏他身手好,一个闪身就后退了两步。
他们身后,两个身影也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集市的摊子前东逛西逛。
晏阜之揉了揉额头,又来两个,感情孟昭苏,今儿个是拿他当苦力用了。
他转头,愤愤地看向孟昭苏,控诉她:“大当家,一坛春回酒怕是不够吧。”
孟昭苏伸出三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徐徐诱之:“三坛。”
晏阜之粲然一笑,“成交!”
这一次,晏阜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坚决不让那两个小跟班沾到自己的衣服一分一毫,只见他身形利落地将一个簸箕扣在其中一个人头上,另外伸出左脚绊了向他扑来的另一个人一下,那人顿时呈“大”字扑在他面前。
晏阜之笑眯眯地回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带了三分恣意,看向孟昭苏:“小丫头,你说该如何处置?”
忽闻“咕噜”一声,竟是那地上的人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孟昭苏没回答他,只见她走到那两人面前,蹲下身来,看向二人,轻声道:“你们回去吧,告诉他,既已断了,就断得一干二净,他的保护,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话罢,她站起身,到烧饼铺前买了几个烧饼塞到他们二人手上,宽慰道:“跟了我们这一路,也是辛苦你们了,吃点东西吧。”
晏阜之本来正作壁上观,见这情形,也不得不摇头叹道:“你对那人,要是也有这三分柔情,也不至于一整天都无精打采了。”
孟昭苏:“……”您老人家少说两句会死啊。
下一秒,她觉察出不对劲来,于是她转头,实在是有些好奇:“你知道这是谁的人吗?”
晏阜之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还能是谁,这俩人自从你昨日回来以后就跟着我们了,始终与你五步之隔。”
就连他今日在院中故意扯她到怀里的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墙头上的那俩小子,差点就跳出来拿刀捅他了。若不是她那传说中的前未婚夫派来的,还能是谁?
孟昭苏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没吭声,眼圈却在一瞬间就红了。
晏阜之正待安慰她几句,忽然支起耳朵,然后转身,飞身向前,伸手抓住了面前两个向他们奔来的练家子。
此刻,晏阜之正懒洋洋地坐在从说书先生那里诳来的小凳上,伸了个懒腰,一脸无奈地瞅着被他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这俩人。
这俩人功夫远在他之上,若不是他稍微使了点不那么光明的手段,类似于撒了些粉末还有辣椒水在他们眼前,这二人现下也不至于被他擒住。
晏阜之扭头慢条斯理地对站立在一旁的孟昭苏道:“丫头,你这人气,真真是旺得很,这已经是今儿个第三波了。”
孟昭苏摆摆手,表示她也很无奈。
那俩彪形大汉嘴里塞了布条,此刻正“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孟昭苏走到他们身前,取了其中一人口中的布条。
那人哑着嗓子向孟昭苏解释:“表小姐,我们是孟老爷派来保护您的!”
“舅舅?”孟昭苏诧异地叫出声来。
她目光看向另一个人,另一个拼命地对她点点头。
“孟老爷怕您不信,特意命我们带上了他老人家的玉佩,那玉佩就在我怀里呢。”
晏阜之伸手在他怀里摸了两下,果真摸出来一块材质上乘的玉佩。
孟昭苏看着那半块玉佩,点点头,和母亲那块拼起来,正好是一块,确实是舅舅那块贴身的玉没错。
她伸手为他们二人解开身上的麻绳,问道:“清哥儿安全到家了吧?”
二人点点头:“嗯,小少爷安全回去了。老爷和太太在府中照顾老太太,抽不开身,不然说什么都是要来见见您和二小姐的。”
孟昭苏心下一惊,急忙问道:“外祖母怎么了?”
二人吞吞吐吐,互相对望了一眼,尔后一个人壮着胆子答道:“老太太听闻赵家的噩耗,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老爷和太太正伺候着呢,表小姐请放心。”
孟昭苏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急得站起身,在晏阜之面前走了两个来回,待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地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外祖母没事。
那地上的二人一个唤作雄大,一个唤作雄二,只见二人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其实,他们两个,说的并非是实情。
那天,听闻赵家噩耗,孟老太太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起来。
来之前,老爷特意嘱咐他们两个千万要在表小姐面前瞒住老太太的死讯,怕的就是表小姐受不住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