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星的云》唐小同学

5、第 5 章

　　第5章

　　一人的求生意志让他在濒死前夕朝寂云探出了手，他抓住了寂云的裤腿，用尽全身的力量哀求道：“对……不起。”
　　“别……杀……”

　　娜撒莉莉倒是无所谓这些人的死活，但寂云异常的状态让她很担心，于是她壮着胆子开口道：“寂云？你还好吗？”

　　寂云垂头看向抓着自己裤腿的手，在对方的袖子上看到了一枚金色环形的袖扣，中间的图案是小型火箭炮。
　　有点特别。

　　寂云眉头微扬，缓缓收回了自己的锁链，还不忘安抚身后的娜撒莉莉。
　　“我没事。”

　　偷袭他们的大概有五人，在寂云收回锁链之后，有两人开始猛烈地咳嗽、喘气，其余三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过身体还在微微颤动。

　　一条小爪子从寂云的掌心探出，将其中一人的袖扣扯下，寂云看向自己掌心的袖扣，开口道：“战后规划局的人？”

　　“咳咳咳……”
　　方才伸手向寂云求饶的人不受控地咳嗽着，一张斯文的脸涨红，他听见寂云的询问，生怕不及时回答会惹得寂云生气，于是连忙坐起身子用力点头。

　　“咳咳……是的，我们……咳咳，是战后……规划局的科员，咳咳咳……”

　　寂云蹲下身子凑上前盯着那位科员：“为什么袭击我们？”

　　那名科员还在咳嗽，咳嗽的声音让寂云有点烦躁，他轻啧了一声，那名科员被吓得捂住嘴立刻不敢再咳嗽。

　　他颤抖着回答道：“我……我们的车票被偷走了……”

　　“知道了。”
　　寂云打断了这位科员的话，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无非是这些科员的票被偷走了，他们又看着自己和莉莉有票，自然而然地想要杀了他们抢走他们身上的票罢了。

　　娜撒莉莉凑到寂云身侧，闻言奇怪道：“你们的票没了就要暗杀我们抢票？”
　　这件事本身并不令她震惊，令她震惊的是寂云和这位科员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平常到好像杀人抢票这件事非常常见。
　　废星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无序。

　　那名科员对上娜撒莉莉的金瞳，不敢说话。

　　巨龙……
　　废星上怎么会有巨龙？

　　寂云替他开口道：
　　“不然呢。”
　　“身上带枪的小官员，想杀几个民众还需要请示吗？”

　　寂云调侃的话语落入众人的耳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废星亦或者说整个环空，都是这样阶级分明的地方。

　　那名科员终于缓过气来了，闻言讪笑，尴尬地摆摆手：“也……也不是这样啦，啊哈哈。”

　　寂云说的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但差点被寂云勒死的他不敢承认，生怕寂云看他太狂随手就将他捏死。

　　寂云盯着这位科员看了好一会儿，知道对方被他看得冷汗直流，他才缓缓问道：“你们刚入职？”

　　环空联合的人，大概只有新人会不认识自己。
　　倒不是寂云过度自信，只是那位环空联合的领导人视他如洪水猛兽，环空联合的员工在正式上岗之后人手一份他的资料。
　　分布在七个星环、六十三颗星球的数亿环空联合员工，全是那位领导监视寂云行踪的人工摄像头。

　　“对……”
　　那人怎么也想不到寂云是如何看出来的，心下对寂云的恐惧更甚。

　　寂云转头看向娜撒莉莉，娜撒莉莉对上他的视线，脑袋一歪，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寂云收回视线，对那位科员轻声道：“具体说说吧。”

　　“咳，我们……我们是刚毕业被分配到战后规划局工作的淙星人，因为我们……犯了点小错所以被调来了废星分部。”
　　“昨天，我们乘坐的星舰撞上了不明物体，导致还没到停舰坪就要被迫降落……”

　　科员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因为一双冰冷的金属爪子正在粗暴地扒他的衣服，他抬头看向寂云，只见寂云脱下了那件破破烂烂的卫衣，裸/露的上半身白得晃眼。

　　寂云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紧致精瘦的躯体让那名科员一时愣神。
　　好像不是胶体？
　　环空的科技发展已经到了能仿造这么真实的□□的程度了吗？

　　寂云扒了科员的白色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后顺手将自己的破烂卫衣砸向科员，提醒他道：“继续。”

　　“啊……哦！本来分局局长派人在停舰坪接我们，因为临时降落，局长让我们自行过去报道，所以我们来到车站打算买票过去，结果票到手里还没捏热乎就被偷了，我们也没有更多钱买票……”

　　“然后我们在这里歇了一晚上，醒来就看到了您，一时糊涂起了歹念……”

　　“知道了。”
　　宽大的白色外套松松垮垮，寂云将过长的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你叫什么？”

　　那位科员乖巧地回答道：“我叫肖余。”

　　“我可以给你一张票。”

　　肖余只想着尽早解释完把这尊机械杀神送走，没想到对方还要送自己车票，一时间过于震惊，说话都磕磕绊绊：“啊？什么？真的吗？”

　　“等你回到战后规划局，我要你跟席纹骁如实报告这次的事情，听懂了吗？”

　　“……”
　　席纹骁就是战后规划局废星分局的局长，肖余不知道寂云的要求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们没有按照规定时间报道，等他到了分局之后局长也会派人来问责……
　　届时再把这件事完整地报告给局长，也算是一箭双雕。

　　于是肖余短暂地思考过后就飞快点头：“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将一切都如实报告给局长！”

　　寂云转身不再理他，看向一旁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娜撒莉莉，轻声道：
　　“莉莉，给他一张票。”

　　娜撒莉莉突然回神，应了两声之后心不在焉地将薄薄的两张票分开。
　　其实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寂云会想要帮助上一刻还想要杀了他们的人，不过她知道要听寂云的话。

　　娜撒莉莉正要将票递给肖余时，突然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疑惑道：
　　“可这样我们不就少一张票吗？”

　　“嗯？”
　　寂云眨眨眼，一只小爪子缓缓升起，小爪子抓着一张车票，十分嘚瑟地在寂云脸边晃来晃去。
　　“我跟别人借了一张。”

　　娜撒莉莉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从远处狂奔而来，来人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少年，小少年穿着厚重的棉衣，跑起来像个小炮弹。
　　他一边朝这边狂奔一边怒嚎道：“寂云——你小子偷我车票！！！”

　　寂云微微抬手，在小少年朝他冲过来的时候按住了对方的脑袋。
　　“伏今，废星人的事怎么能叫偷，这是借。”

　　伏今抓住寂云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扒下来，黝黑明亮的眼睛盯着寂云恶狠狠道：“你就会欺负我！我今天赚不到钱就啃你吃！”

　　“我们小伏今怎么会赚不到钱呢。”
　　寂云示意伏今看向他的身后：“不是还有四张票吗？”

　　“什么？”
　　伏今不满地皱起鼻子，长着雀斑的小脸可爱稚嫩。
　　他仍旧握着寂云的手腕，微微偏头看向寂云身后，一边看一边念叨：“你小子怎么知道我还有四张……”

　　当他看到站在娜撒莉莉身侧维持着伸手姿态的肖余时，嘴边的话瞬间止住，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伏今：“……”
　　看到昨天被他偷了票的人，伏今先是一僵，后连忙眨眼虚张声势道：“什么啊？这些人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我昨天才没有来车站呢……”

　　感受到手腕上的手传来的颤意，寂云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伏今的脑袋，安抚小孩道：“别怕，他们都被我收拾了。”

　　伏今仔细一看才发现五个人有三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唯二两个清醒的此刻看起来也很蔫吧，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格外吓人。

　　“你……”
　　伏今抬眸看向寂云，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单纯，清脆的声音有些迟疑：“你不能为了我杀人啊寂云……”

　　“想哪去了。”
　　寂云轻声打断了伏今的胡思乱想，解释道：“他们偷袭我。”

　　“什么？！”
　　伏今听见这话，声调陡然拔高，骤然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怒意，他盯着唯二清醒的两名科员，抬起自己空闲的左手。

　　直到此刻，娜撒莉莉和科员们才注意到伏今的左手是机械手臂，随着伏今抬手的动作，他的手掌与手腕迅速分离，一把纤细的长/枪从他的手腕处钻了出来，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娜撒莉莉身侧的肖余。
　　而伏今的面色也阴沉了不少。

　　“谁派你们来的？”

　　肖余连忙举起双手求饶：“我们已经知错了。”
　　他的脸微微发烫，自尊心在此刻逐渐破碎，他是没想到自己还有向他眼中低贱的废星人求饶的一天。

　　寂云这才开口：“伏今。”

　　伏今收起左手，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寂云很多遍，碎碎念道：“我说你不能对这些人太心软，这些外星人看着素质很高实际上心坏得很。”

　　“噗……”
　　外星人这种称呼让肖余有些绷不住。
　　虽然也没说错。

　　伏今瞪了肖余一眼，肖余手忙脚乱地捂住嘴。

　　“我要去科落城，你再不松手我会赶不上铁车。”
　　寂云垂眸看着伏今还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轻声提醒。

　　“哼。”
　　伏今这才松开手，故作不屑地撇嘴说道：“我忘了而已，不要以为我很喜欢牵你。”

　　寂云扫了一眼伏今爆红的耳根，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还呆站着的娜撒莉莉和肖余。
　　“走了。”

　　说完，寂云揉了揉伏今的脑袋，抬脚往前走。

　　“来了。”
　　娜撒莉莉匆匆将手里的票塞给肖余，连忙小跑跟上。

　　而肖余被伏今的死亡注视盯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双腿跟上两人。

　　伏今见他们走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随后走向被留下的那位清醒科员，扬起不知从何处摸来的铁棍将其一棍打晕。

　　待第二天肖余报道完毕，带着分局的同事来找自己的四名同伴时，发现这四名同伴衣不蔽体地缩在角落里抱团取暖。
　　作案选手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给他们留。

　　就连那件被寂云随意扔下的破烂卫衣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