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上班族会有五险一金吗》栗子甜酒提拉米苏

17、第六章（2）

　　“人呢？”
　　自从黑蝎进入房间探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分钟，可是既没有任何示意里面安全或危险的提示传来，也不见他本人出现。孜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正在犹豫是否要跟进去查看情况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孜猛地回身。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完全放松了警惕，就连有人将手伸到了自己脖颈边都没有察觉，这对于一名在睡觉时都会时刻保持警觉的职业杀手来说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下意识就要朝对方开枪，却被对方及时出声制止了。
　　“快走，”薛沉璧压低嗓音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
　　“你看那里。”
　　薛沉璧指向房门前的地面。孜低头向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某种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正缓缓从房门与地板的缝隙间渗透出来，像是房间的内脏向外蠕动着探出触手。周围的环境在被意识到的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光线变得极为昏暗，似乎有某种古老的声音从另一个星球深处传来，而视觉则似乎和其他的感官融为了一体，让人分不清自己所见的究竟是现实，还是某种来自人类祖先的共同梦境。
　　“别管他了，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薛沉璧丢下这句话，转身朝来路跑去。孜虽然还有一丝犹豫，直觉却告诉他薛沉璧的话是对的。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双腿已经擅自行动起来，跟随薛沉璧一起向来时的入口狂奔而去。随着他们的前进，四周的景象变得越发诡异，古典装潢的墙壁变成了爬满藻类和藤壶的崎岖岩壁，向上无限延伸，直至隐没在倒悬的深渊之中，壁画中那些形态优雅的主人公们则变成了某种怪诞的原始神像，比起“生物”，更像是一群器官和无机质物体的杂糅，既像是无序的随机排列，又像是暗含着幽邃而深刻的恶意。孜不知怎的感到一阵饥渴，这种渴求并不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自外部，正在逐渐增强，驱使着他向前奔跑，想要去填满、去融合，似乎只有与那感觉的源头融为一体，才能稍微缓解大脑里的灼烧感。自我意识在本能的冲动下逐渐崩解，碎片被砌入某个更加宏伟的存在，直至再也看不出它原本的存在……
　　“停下！”
　　孜是在听到黑蝎的喝止声时恢复意识的。刚才的经历像是一瞬间的恍惚，又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回过神来，孜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横亘在通道中的隔断墙前，黑蝎站在一旁按着他的肩膀，而薛沉璧则倚靠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额头，一副宿醉头疼的样子，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孜只觉得头脑里嗡嗡作响，想要思考却集中不起精神，只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黑蝎说道，“刚才我从房间里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在跑，怎么叫你也不理，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要不是刚刚被我拦住，你就直接撞到墙上了。”
　　“……你叫我了？”
　　“是啊，可是你好像完全听不见。”黑蝎疑惑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跑？”
　　“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黑蝎皱眉。“……奇怪的事情？”
　　“你进去那个房间后，超过一分钟都没有出来，”孜回忆着之前的情景，却发现记忆变得很模糊，很多东西即使他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一个大致的轮廓，“然后有黑色的水从门缝里流出来……我们以为那个房间里肯定发生了很诡异的事情，你不可能出来了……”
　　“这不可能，我进去最多不超过二十秒就出来了。”黑蝎的眉头越皱越深，“你们应该是被那些变异生物影响产生了幻觉。”
　　“变异生物？”
　　“那个房间里面都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玩意儿。”黑蝎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总之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那些东西很诡异，那个房间恐怕关不住它们。”
　　孜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身后的隔断墙一眼，“可是这条通道已经被封锁了，恐怕没办法原路返回……”
　　“还有别的出口，”薛沉璧忽然强撑起身体，说道：“跟我走，我来带路。”

　　“你背后有一个人……”
　　艾尔默话音未落，林初霁已经拔刀在手，白光在空中划了半圈，架在了那条人影的脖子上。借着刀光的映射，艾尔默看见了人影的面孔，诧异道：“是你？”
　　“是你？”
　　人影也同时说道，不过对象却不是艾尔默，而是站在面前的林初霁。林初霁看了看那个人影，又看向艾尔默，问：“你们认识？”
　　“是之前我通识课上的一个学生，”艾尔默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几年前教过的学生也能很快回想起来，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薛沉璧吧？”
　　“是的，欧文教授，”刀还架在脖子上，薛沉璧不能点头，只能礼貌地笑了笑，“你还记得我？”
　　“是啊，你的成绩算是很突出的了。”
　　“所以，”林初霁插话道，“你确定他是个人？”
　　艾尔默还没回答，薛沉璧已经忍不住眼角抽搐，抢先道：“我说，这是对待多年未见的兄长该有的态度吗？”
　　兄长？原来这家伙居然是薛家的少爷吗？艾尔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报弄得有点发懵，意外地看向林初霁，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似乎还在等他的回答。“……是的。”
　　“是么，”林初霁说着收回了唐刀，“那就好。”
　　“喂，”薛沉璧忍不住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初霁耸了耸肩，“我只是从小就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罢了。”
　　“呵呵，我还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说当年那个没教养的弟弟也应该变得像样一点了，结果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不好意思，你说的是哪位啊？不是你自己说的‘我的哥哥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杂种吗？怎么，你现在又想当小杂种的哥哥啦，是大少爷当得不开心，想换个身份玩玩儿？”
　　两人的对话听得艾尔默越来越惊讶，看向林初霁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莫非这家伙其实是薛家的私生子……？虽然双方的语气都称得上“礼貌”，但从内容来看，两人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好，之前见面时的反应似乎也说明两人并非合谋，反倒都对对方的出现感到意外。那么薛沉璧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艾尔默正在思索，就听到通道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前面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遇到几个熟人而已。”薛沉璧提高了声音回答，接着又压低嗓音说道：“是‘净土’的杀手。”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显然不止一个。薛沉璧没有时间过多解释，不过林初霁也能大致猜到当时的情况：“是你入侵了基地的电路系统。”
　　“没办法，”薛沉璧坦然道，“被恐怖分子挟持，我只能这么做。”
　　“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下这帮恐怖分子，”林初霁反唇相讥，“要不是他们挟持你，你还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实施这个计划呢。”
　　“你这是嫉妒吗？”薛沉璧挑了挑眉，“明明你才是林家的直系传人，却还不如我一个外人知道得多，你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
　　“咦，原来你是把自己当外人来看的吗？”林初霁对薛沉璧的挑衅充耳不闻，反而奇怪道：“当年你父亲死缠烂打要改姓为林，我还以为你也早就把自己当成林家的孙子了呢。”
　　两人互相冷嘲热讽时，两名“净土”的杀手也已经赶到。孜一眼就认出了林初霁和他佩戴的唐刀，顿时警觉起来，为了避免刺激到对方没有立刻举枪，但食指已经悄悄扣住了扳机，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同时向同伴打了个手势制止了对方的动作，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去把这些的母体毁掉，杀死子代不能彻底杀死它们，数量只会越来越多。”林初霁简洁地解释，一边将已经接近昏迷的拉尔森提了起来，“这个人有办法杀死母体。”
　　“不这么做的话，即使我们现在离开基地，也不会彻底安全。”见两人还有些怀疑，薛沉璧补充道。“其他的事情等上去再说。”
　　孜和黑蝎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是想潜入薛沉璧所说的秘密聚会，但突然出现了大批诡异的变异生物，参加聚会的人能否逃过一劫还很难说，关键是他们两人之中必须有人活着出去，将得到的消息详细地向大宗师汇报。眼下遇到的几人能在怪物的袭击中存活下来，应该是有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不妨先利用他们解决掉怪物，等出去之后再灭口也不迟。做出了决定，黑蝎说道：“需要我们怎么做？”
　　“可以的话麻烦帮忙清理一下走廊上的怪物，”林初霁说，“其他的我们来处理，谢谢。”
　　一行人向存放样本母体的房间走去。奇怪的是，这条走廊上的变异生物比之前少得多，一点也不像是接近怪物巢穴应有的情形。艾尔默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里的怪物比之前少了那么多？离母体越近，繁殖出的子代不是应该更多才对？”
　　“因为母体会为了进化吞噬融合新生的子代，”林初霁解释道，“而没有被吞噬的那些子代会因为本能的恐惧逃离，涌向远处。”
　　“难怪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看到太多怪物。”
　　“你们是从另一边的入口进来的吧？那应该经过了存放母体的房间，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短暂地出现过幻觉，后来又恢复了。”
　　“怎么恢复的？”
　　薛沉璧简要解释了事情经过。林初霁用余光扫了孜和黑蝎一眼，“那你们还算运气好，要是三人都出现了幻觉，或者持续的时间再长一点，就会被这些东西同化了。不过保险起见，一会儿你们最好不要靠得太近，说不定又会出现幻觉，或者别的什么反应。”
　　孜和黑蝎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薛沉璧却说：“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去。”
　　“这样冷落你好不容易交到的新朋友们真的好吗？”
　　“作为兄长最优先的当然是弟弟的安危，我的朋友会理解的，你不用担心。”
　　两人拌嘴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存放培养箱的暗室附近。孜和黑蝎留在了外面清理走廊上的变异生物，艾尔默和薛沉璧则跟随林初霁进了房间。暗室没有光源，只有培养箱的电子屏发出微弱的光线进行指示。房间里没有布置其他的家具，只有一台约一人高的培养箱放置在房间中央，外观看起来和冰箱类似，厚实的外壳上没有设置任何进行视觉观察的窗口，以防止光线对内部的生物样本造成刺激。
　　“诶，我还以为能看看生出那些怪物的母体到底长什么样呢。”薛沉璧颇为遗憾地说道。
　　“你是逛水族馆的小学生吗？”
　　“正常人都会好奇的吧？”
　　林初霁提起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拉尔森，用他的虹膜和指纹重启了培养箱，正要激活内部自毁程序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指尖移到了“安全开启”按键上方，恶劣地一笑，“那我现在把它放出来，你跟它打个招呼怎么样？”
　　艾尔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直觉觉得林初霁并非单纯在开玩笑，这家伙恐怕真能干得出来……偏偏薛沉璧还在继续挑衅：“好啊，我都要等不及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
　　林初霁的手指缓缓按下，艾尔默的心却骤然提了起来。最终，在即将接触到“安全开启”的按键时，林初霁指尖轻轻一滑，按下了旁边闪烁着红色的“内部自毁”。
　　“什么嘛，结果你也不敢吗？”
　　“怎么会，我就是单纯不想满足你的要求而已。”
　　原来只是兄弟拌嘴。艾尔默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这样就结束了吗？总觉得似乎过于顺利而有些缺乏真实感……”
　　他脑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警报便突兀地在基地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