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上班族会有五险一金吗》栗子甜酒提拉米苏

14、第五章（1）

　　“小心点，说不定今晚就会有人来暗杀你们哦——”
　　说出这句话的人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薛沉璧知道对方一定掌握了确实的情报，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事情多半会如他所料。然而薛沉璧却似乎并不担心，也用半是玩笑的语气回应道：“今天是怎么了，你居然这么好心来提醒我？”
　　“哈哈，我不一直都这么好心吗？”
　　“你故意说这句话其实就是为了浪费我的电话费吧？”
　　“薛家的少主还在乎这点钱吗？”
　　“我是不在乎，”薛沉璧微微冷笑，“薛家可不一定。”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对面干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合作还算愉快，这次就算是友情大放送。”对面压低了声音：“威廉·维利尔斯拒绝了‘净土’组织撤销代治区、重新划分萨吉和查努克边界的要求，大宗师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今晚，最迟明天，一定会有所行动，目标就是维利尔斯父子。”
　　薛沉璧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开门走进房间，“维利尔斯这回怎么这么干脆？他不是最擅长和稀泥的吗？”
　　“施莱哈芬摆明了不可能同意‘净土’的条件，拖延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施莱哈芬和萨吉虽然没什么意义，但至少可以拖延到他辞职卸任，和他儿子平安回到王国再说吧？”
　　这话中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对方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施莱哈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再说，即使他们想要拖延，大宗师也未必能耐心等待。”
　　只怕不是大宗师不能等，而是联盟的某些人等不及了吧。薛沉璧在心中冷笑。否则“净土”组织怎么能如此顺利潜入联盟首府，公然恐吓要挟代表议会的重要成员，自始至终却都能安然无恙？而维利尔斯又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和亲生儿子的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还不顾进一步激怒对方的可能、如此草率地拒绝“净土”组织的要求？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联盟高层搞的鬼，而目的就是迅速激化施莱哈芬与萨吉的矛盾，迫使双方正式开战。想到这里，薛沉璧忽然问道：“那片冰岛火山群下面到底有什么？”
　　“啊？”对方被薛沉璧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一直都很感兴趣，”薛沉璧勾起嘴角，“只要是你们感兴趣的东西，我都有兴趣。”
　　“……”对方沉默了片刻，“既然这样，那你应该也能猜得出来吧？”
　　“差不多吧，借着这次环境论坛的名义组织聚会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吧？”
　　“哈哈，要不是你是薛家的继承人，我倒真想请你来调查科工作。”
　　“多谢夸奖，不过我对调查科没兴趣。”
　　“你倒是对给小鬼当保姆挺有兴趣的，”对方忽然有些好奇道：“莫非你们关系其实还挺好的？我还以为你铁定会讨厌这种家伙呢。”
　　讨厌是挺讨厌的，不过无所谓，阳光也好鲜花也好，友情也好亲情也好，这世界上反正也没有什么真正不让人讨厌的东西。“经营人际关系也是薛家少主的必修课之一。”
　　“不应该是虚与委蛇吗？”
　　“说法不同而已。”
　　“是吗，”对方哈哈一笑，将话题转了回去：“总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最好小心些。不过警察厅应该有派人暗中保护你们，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嘛。”
　　“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被杀的是哈利那家伙吧？”
　　“毕竟是‘净土’那群恐怖分子，说不好会被殃及池鱼呢？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吧。”
　　“放心，他今晚会跟女人在一起。”
　　“真的假的，不会是菲比·卡普兰吧？”对方诧异道，“我还挺喜欢她来着呢。”
　　“呵呵，谁知道呢。”
　　“我后悔了，我不该告诉你的，就应该装作不知道，放着那个讨厌的家伙让人杀掉的。”
　　薛沉璧讥讽道：“你其实挺想让他被杀掉的吧？”
　　“哈哈，其实也没所谓的啦，所以想怎么做就看你的心情咯~”
　　薛沉璧挂掉电话，伸手捏起一片撒在床上的玫瑰花瓣，心想那白痴的品味还真是低俗，又嫌弃地随手丢掉。这里并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哈利的房间。那家伙说不放心酒店的工作人员，怕他们不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布置出一个“浪漫且有格调”的房间，硬要薛沉璧来替他检查。薛沉璧倒是觉得让工作人员自作主张会更好，如果真的百分百遵照哈利的要求，恐怕就不是在床上洒满玫瑰花瓣这种程度了，而是从进门起地毯上就要铺满花瓣和羽毛，整个房间里还要喷上香水，气味越浓烈越艳俗越好。不如在这家伙床上再撒一把花粉怎么样？薛沉璧想到这家伙正要大展雄风，却因为花粉过敏喷嚏不断不得不鸣金收兵的蠢样就觉得好笑。不过他还没有无聊到去付诸实践，正打算随意拍个照发给对方了事，就感到脑后顶上了一个冷硬的东西。接着一个森冷的声音说道：
　　“你刚刚说的施莱哈芬和‘净土’、还有这次聚会的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奧洛夫·皮特松挂断电话。虽然那个薛家少主只是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小鬼，但却意外的敏锐，让人感觉更加讨厌了。维利尔斯的蠢儿子居然和他混在一起，只能自求多福了。当然，如果那个蠢货就这么被杀掉的话确实也还不错，应该会让自己这边的计划更轻松些，虽然不论他是死是活对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奧洛夫对眼下的状况还算满意，收起手机，正要回到聚会厅里，却迎面遇见克罗瓦夫斯基领着艾尔默·欧文从走廊另一端走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名警卫。奧洛夫向两人点了点头。克罗瓦夫斯基也和他打了个招呼，说：“欧文教授也到了，可以开始了。”
　　“好的。”
　　克罗瓦夫斯基打开门禁，和艾尔默率先走进了聚会厅。奧洛夫余光瞟到那名警卫，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正要细想，克罗瓦夫斯基见他没有跟进来，回头问道：“皮特松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反正也和他无关，奧洛夫索性不去理会，“没什么。”迈步走进聚会厅。
　　这间聚会厅原本是地下基地的一间临时会议室，德拉萨尔家族在基地上建造了雪伦堡后，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座小型礼拜堂。会堂的墙壁和穹顶装饰着巴洛克风格的壁画，色调浓郁却又有种奇异的静谧感，在昏暗的光线下烘托出一股庄严而深邃的氛围。四周靠墙则伫立着以德拉萨尔家族的重要人物为原型的雕像，在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中央处的壁龛曾经被用来安放德拉萨尔家族的初代家主维克多·德拉萨尔的骨灰，不过现在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安置起来。一张长桌被摆放在聚会厅中央，围坐在桌边的已有四人，加上克罗瓦夫斯基等三人，参加聚会的共有七人。克罗瓦夫斯基在上首的主人位落座，说道：“诸位想必对我们这场聚会的目的已经有所了解，时间紧迫，我就不再重复了，欧文教授，请您直接开始吧。”
　　艾尔默接过克罗瓦夫斯基递来的遥控器，按下开关，立体全息影像随即在长桌上方浮现出来。影像显示的是冰封雪原上一座正在剧烈喷发的火山，“十八年前冰岛火山群喷发后，现场发现了一种未知的能量。这种能量不同于我们以往所认知的物理学上的能量，或者应该称其为某种‘力量’，这种‘力量’所产生的‘潮汐’现象，可能是‘大撕裂’发生的原因。”
　　画面一转，一台类似粒子对撞机的大型装置出现在了投影中。“由于这种‘力量’的作用原理尚不明确，当时的技术也无法进行观测，直到最近才在实验室中被小规模捕捉到。”
　　“有了这种‘力量’，意思是人类可以回到‘旧世界’了？”
　　坐在长桌上首右侧的人身穿斗篷，头戴兜帽，遮盖在阴影下的脸孔看不分明，直到此时出声，众人才知道这是一名女子。艾尔默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大撕裂’发生的原因很复杂，即使拥有了启动的‘力量’，在弄清楚具体机制之前，想要实现逆转的过程也是很困难的。”
　　“那这种‘力量’到底有什么用？”
　　坐在斗篷女子对面的是一名身穿红色绣金丝长袍的老者，他面容清癯，头上戴着类似王冠一样的头饰，白色长束成麻花状垂在一侧肩上。听到他的问话，克罗瓦夫斯基笑了笑，“这个问题，就请拉尔森先生来解释一下吧。”
　　被称为拉尔森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从外表上看可说是毫无特色，属于那种“就算已经很熟悉的人，但如果不对着照片还是很难在脑海里直接回想起对方的长相”的类型。他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不屑：“旧世界旧世界，你们天天都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谁又真的见过了？要是有了这种‘力量’，我们甚至可以创造一个新世界！”
　　拉尔森刚说完前半句时红袍老者就想发怒，但听了对方的后半句后，他又立刻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现下所处的世界和旧世界不同，至少从记载来看，旧地球上的生物并不具备所谓的‘异能’，至少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拉尔森说，“但在新世界里，这里原有的物种有相当一部分生来就拥有‘异能’，而这正是由于这种‘力量’的影响。”
　　“你是说这股‘力量’就是异能的源泉？”
　　“你可以这么理解。如果用形象的比喻来说的话，这种力量的作用类似于潮汐，涨潮时对于世界的影响更强烈，而落潮时则较弱。这个新世界就处于力量的涨潮期，而人类曾经生活的旧地球则相反。因此新世界的生物在诞生之时就被附加了这股力量的作用，而人类来到后，虽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获得异能的仍然只是少数，而且遗传规律至今不明。曾经联盟第一独立军团的银辉上将，拥有号称人类极限的异能‘归墟’，可他的亲生儿子却是个连感知能力都没有的废物。类似的例子还多的是。要是单纯依赖自然的进化，人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些原住民拥有同样的能力，说不定在那之前就会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被淘汰了。但利用这股力量，我们就能人为地让人类获得异能，只需要两代人，大约五十年的时间，人类就可以进化到接近撒拉弗的程度。”
　　“你有把握？”奧洛夫问。
　　“当然，”拉尔森扬起头，神色倨傲，“我在百慕大公司伪装了三年清洁工，密切观察他们的各项实验，发现了他们的核心研究，就是通过人为后天异变获得异能，已经在一些低级动物和仿生人身上得到了验证。用于实验的仿生人不能离开实验室，所以我带了一些受到微量辐射产生异变的海蛇尾和灯塔水母样本，你可以亲自确认。”
　　全息投影再次发生了变化，影像中出现了放大的两种海洋生物，细长的触手和腕足在空中挥舞蠕动。众人都忍不住下意识做出了后仰的动作。奥洛夫顿了顿，才说道：“呃……为什么要用这种软体动物来试验？”
　　“首先，海蛇尾是棘皮动物门，水母是刺胞动物门，都不是软体动物门，这种说法是常识性错误……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吗，反正你也不懂。”拉尔森耸了耸肩，“这些低等生物拥有很强的再生和退分化能力，可以用来研究后天获得性异能的可逆转性。”
　　“……你把它们放在哪儿了？不会跑出来吧？话说这些东西有毒吗？？”
　　“没毒，但也不怎么好吃就对了。”拉尔森话里的含义让众人都是一阵反胃，他本人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放心，我用的是特制防生化培养箱，箱体外壳和内部的夹层之间配置有小型激光束阵、毒气、和能使绝大多数异能无效化的禁制，没有东西能活着从培养箱里逃出来，这也是百慕大公司的技术，你们应该信得过吧？”
　　“当然，”克罗瓦夫斯基微笑道，“我们邀请您来，本来就是因为您掌握的这些技术。”
　　“你们是想和百慕大合作，但是被拒绝了吧，”拉尔森直截了当地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居然说什么人为获得异能以目前的研究水平来说太过危险，所以必须暂时终止实验。那他们怎么又要开发神经增幅剂？这种药剂的作用就是让先天不具有异能的人，在获得异能后能相应得到感知和操控的能力。只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过度敏锐的感官会带来过量的信息，产生幻觉，有些不识货的家伙就是因此把它当成了毒品、致幻剂。不过我也得感谢他们，让我在黑市上发了笔财，否则我还真不知道离开百慕大之后要上哪儿去搞用来继续研究的资金。”
　　“那么这种力量的获取方式呢？”奥洛夫将话题转了回去，问道，“只有萨吉的火山区能够获得吗？”
　　“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是这样的，”艾尔默回答，“虽然新世界处于力量的‘涨潮期’，但也并不是说随时随地都能观测到这种力量的作用。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大撕裂’是由于两个世界之间的力量落差过大，超过了某个阈限而产生的，而这种力量的影响也只有在落差足够大时才能被观测到。十八年前的冰岛火山喷发其实类似于‘大撕裂’的余震，虽然影响不如‘大撕裂’本身强烈，但也让我们得以观测到这种力量的存在，即使这样想要捕捉也非常困难，而长途运输和保存的方法更是难以实现。”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认为制造出大量拥有异能的人类，就必须让他们进入位于萨吉的火山区，在那里进行改造，是吗？”斗篷女子问道。
　　“可是萨吉目前还是施莱哈芬王国的代治区，他们不会同意其他人进入，”奥洛夫说，“他们封锁萨吉和查努克的边界区这么多年，就是意识到了那片火山区资源的重要性，想方设法也要独占。”
　　“哈！独占！”拉尔森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要是他们真的懂得如何利用那些资源，让给他们也无妨。可是他们懂什么？事实证明，他们的脑袋瓜和萨吉猴子也没两样，让他们独占那股力量只会是暴殄天物。”
　　“所以，我们必须有合理介入萨吉的理由。”克罗瓦夫斯基说，意有所指地看了奥洛夫一眼。
　　奥洛夫笑了笑，“如果施莱哈芬和萨吉正式开战，所谓‘代治区’也就作废，联盟就有理由也有必要介入了。”
　　红袍老者忽然开口：“那么，联盟是一定会挑起萨吉的战争了？”
　　“说是联盟挑拨可不太恰当，”奥洛夫微笑着回答，“毕竟撤销‘代治’、获得自主权是全萨吉人的心愿啊。”
　　红袍老者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有必要吗？人类已经能和原住民和平相处，也获得了平等的生存权力，就算没有异能又如何？就这样维持现状不好吗？”
　　“平等？哈哈哈哈！”拉尔森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平等的生存权力？你可真敢说！你凭什么觉得人类需要平等？在旧地球上，人类曾经是唯一的统治者，可现在呢？巨人、血族、异兽、撒拉弗，哪一个不是比人类更强大？你觉得这样叫平等？生存需要的不是平等，而是力量！”
　　“说的没错，”斗篷女子轻笑道，“平等意味着要分享，人类用不着和其他物种分享什么，这个新世界是属于人类的。”
　　红袍老者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回答拉尔森和对面的斗篷女子的话，而是转向了奧洛夫：“联盟也是这么认为的？”
　　奧洛夫耸了耸肩，“很遗憾。”
　　红袍老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忍不住长叹一声：“狂妄自大，真是愚蠢至极！”他不再理会其他人，转向克罗瓦夫斯基：“我不能参与你们的计划，不过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情透露给别人，就当我没有来过，你们不用担心。”
　　“这是您的自由，”克罗瓦夫斯基微微颔首，“我们尊重您的选择。”
　　红袍老者从座位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力量并不能代表一切，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用不着你操心，老头儿。”拉尔森讥讽道。红袍老者这回却没有发怒，只是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毫无敬畏之心的家伙，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他说着，伸出手，按下了开启厅门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