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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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涿的长枪杵在沙里，枪头上沾着的乌麻草毒血被黄沙拭去。
远处的动静实在太大，地面颤动，顺着枪杆传到秦涿的手中。
秦小将军深吸一口气，黄沙吹进鼻子里又疼又痒，但他只是轻哼后抬手一抹，极目远方，
方才为了斗疯牛，众人的马都放回去报信了，如今只有五十一个人五十一把枪，西北营的兵将收拾完了牛赶过来也要一刻钟。
一刻钟，足够北狄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跑到面前了。
“你们之中，谁的腿脚麻利些又善骑马的？”秦涿把长枪从黄沙里提起来拎在手上，朝着身后的几十个亲兵问话。
一个小个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扑通”一下单膝跪下手抱拳道：“启禀将军，末将善奔走。”
秦涿把手搭在他胳膊上搀扶起来：“很好，本将军现在命你去后方西北营借快马一匹，速去将此处情形报与北武卫大将军！”
“末将领命。”那小将士转身就走，不过须臾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秦涿朝着老爹的方向望了一眼：“等他们来还得会儿呢，兄弟们咱们也要忙活起来啊！”
他说完就看向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死牛，一边看一边咧嘴笑。
西北营占的是个高地，高地下面黄沙遍地，往前有个沙丘，秦涿打的是居高林夕的主意。
境北风沙多，硕大的牛在沙地上只要两个人就能拖着行走自如。
除去报信的那一个，加上秦涿在内的剩下五十个将士两三成行，拉着二十头已经没气儿的疯牛上了峰顶，牛肠穿肚烂在后面拖出长长的一条血痕。
秦涿命人把牛拉到高处，一头挨着一头地排好，小山一样的躯体成了他们的屏障。
但秦涿无意用其遮掩行踪，他堂堂境北小霸王，对面来的是哪一只妖魔鬼怪还不知道呢，他岂会言惧？
秦涿一手把枪，迎着落日摆出个英雄的凛然模样，定睛去辩已经闯进视线里的敌方来将。
北狄的这群家伙也忒不讲究，听蹄声有骑牛的有跑来的还有坐着骆驼来的。
没一会儿，小丘下面就轰隆隆站了一堆人。
打头的人学着大衍将士的模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秦涿眯起来眼一看，认出了来人。
“博日小王子，吃饭了吗？”秦涿踏着脚下的牛，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那打头的人看起来和秦涿差不多年纪，名叫博日格德，是狄王格勒图的二儿子。
格勒图曾有一个大王妃，据说是汉人女子，生的格外好看。格勒图宠她像天上的黎明星一样。
大王妃给格勒图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孟和。孟和这名字听起来和汉人差不多，在北狄人的语言里，意味着永恒。
但这位小王子博日格德却非王妃所生，格勒图至今也并没有过其他女人，他是格勒图捡来的。
孟和三岁那年，大王妃怀着第二个孩子出去看巡军的格勒图，结果从牛上跌下来，母子一同殒命。孟和成了没娘的孩子，也失去了还没出生的弟弟。
可第二年他的阿父却不知从何处抱来个孩子收为养子，还把孟和没出生的弟弟的名字博日格德给了他，封他为小王子。
众人都传，说博日格德是格勒图的亲儿子，格勒图不过是为了顾念逝去的大王妃没有娶他的母亲对外说是养子。
个中弯弯绕秦涿无从知晓，孟和他也没见过，但博日格德却算得上是秦涿的熟人。
博日格德骁勇善战，深得格勒图赏识，和秦涿一样的年纪就出来打仗了，北狄人称他为王的雄鹰。秦涿和他在战场上碰过几次面，熟悉得不得了。
“秦小将军这是做什么？”博日格德手里的大弯刀划拉在地面上，秦涿知道他说的是牛。
秦涿眉一挑：“怕博日王子饿着，宰了些牛来款待你。”
说完，秦涿令下，亲兵把脚下的疯牛尸体拿枪一挑顺着沙丘滚下去。
小山一样的大家伙滚下去，轰隆隆一阵响动，博日格德身边将士左右躲闪，惊慌中自乱阵脚。
“秦小将军这么糟蹋牛羊，上天看到了可是要生气的。”北狄人心里第一重要是上天，第二重要是牛羊，第三才是他们的王。
秦涿故意拖时间和他调笑：“你们自己把牛养疯了往我枪头上撞的，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他一笑，身边的人也跟着笑，笑声在沙子里传来传去回荡着还有些吓人。
“你！”博日格德本就不喜欢他大哥想起来的疯牛阴招，被秦涿一激更是气的不能行，“秦小将军可别忘了，你现在只有几十个人，我身后可是五万人的大军。你确定要单枪匹马来会一会吗？哦，对，你还没有马，只是单枪，哈哈哈哈哈哈！”
博日格德一边说，一边拿着刀往身后指。他带了北狄最精英的五万将士，可不是来和秦涿打嘴仗的。
秦涿把枪拿起来负手背着，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谁说我是单枪匹马？”
他话音刚落，西北营大将韩子鸣领三万将士疾驰而至，居高临下睥睨贼子。
“韩伯伯，打完了豺狼跟我去帅帐讨酒喝！”秦涿侧目看向身边并肩的韩子鸣。
韩子鸣是跟着秦功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弟兄，秦攻放心把西北营要塞交给他足可见二人的情谊和他的才能。
便是没有秦涿这一通胡闹，韩子鸣也应对得了，方才故意压着脚步来迟只是为了让秦涿耍微风哄小孩罢了。
“哈哈哈哈，小秦涿，他和你一般大小，我这上了年纪的出马算是欺负他了，不若你替我领兵闯上一闯？”韩子鸣说完，身后一名将士牵来方才秦涿送回去报信的爱驹。
秦涿蹬鞍上马，照旧把长枪威风凛凛地背着和他韩伯伯说话，权当没看见博日格德：“那自然好，我若是杀得痛快了，韩伯伯可得替我向爹爹讨个大将来做。”
他说完又看向下方的博日格德，北狄小王子被气到不行，刀背上的铁环当啷乱响。
“博日格德，可敢与我一战？”
博日小王子被刺激的手里的刀都要拿不住了，正要上前叫阵，忽然从后方骆驼背上的帷子旁边冒出来个小将对他耳语一番，博日格德竟然硬生生忍下了。
“我今日来不是和你打架的，”博日格德把刀收回去，忽然冲着秦涿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秦涿你知不知道，你的好朋友，上京城里尊贵的瑞王爷被关起来了？”
秦涿听见他口中说出俞景然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博日格德好像真的不打算同他打架，听见他骂架也只是哈哈大笑就要策马回头。
“消息带到了，我要回去了，秦小将军信不信的不如自己回京看看！”
话说完，博日格德真的带着人扭头跑了，敢情五万人跟着他过来只是给来传话的博日小王子壮声势的。
韩子鸣白白集结一通，秦涿来了，他自然没有放侄子空着肚子骑马回去的道理，死活拉着秦涿回去喝酒。
秦涿却没什么心思喝酒，他心里想着博日格德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帝连境北军的面子都不顾了，俞景然真的出了事？
他们有惊无险回到西北营的时候，去报信的亲兵刚好领着帅令回来了，秦功下令要秦涿一切听韩子鸣调动安排。
秦涿听了博日格德的话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滋味，心里一直琢磨没个着落，肉吃到一半忽然把酒壶一放顾不上和韩子鸣寒暄辞别策马回了帅帐。
他要写信去上京，看看俞景然那小子是不是还活蹦乱跳。
楚星渊在王府的时候，王府偶有不太平，都是瑞王爷自己手贱去招冷脸小道士惹来的。
但魏彦不一样，他比俞景然想象的还能折腾，从他来到之后，王府就没有过一天的太平日子。
魏小公子一身的力气瘸了腿没地方使，就去和王府里的大黄狗吵架，有时候还吵不过，抓着丫鬟小厮做掩护满院子的追来追去东躲西藏。
俞景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他那一条断腿还没法下手打人，只能一天三封地让牙卫给魏修文送信，让老师把他们家的小崽子抓走。
中秋宴后，宫里没了消息，皇帝没说放瑞王出去，也没说让他继续出家。待罪的俞景然只能在家装成养病的样子吃了睡睡了吃，又养出了二两肉。
不光皇帝不管他，无彰观的神仙也不理他，俞景然于心有愧不能上赶着溜出去看人家，只能在王府里一天天看魏彦和狗搏斗，一天天闲出屁来。
楚星渊当日所得名单，并非从俞景然手中截获，越江川在朝廷里不显山不露水地藏了这么些年并不是吃干饭的，什么永清会背棋谱的谎话，不过是他信口诌来哄他的。
无彰观上下近日忙着大事，举子重九拜谒的话还要在京中耽搁大半月，拖着拖着容易生事，楚星渊自己也有谋略拖不得，是以太长卿上启皇帝，八月二十三也是吉日，拜谒圣人后就要正式开考，太常卿这是硬生生把秋闱前置了半月。
那些怀有抱负的和心怀鬼胎的，都要在三天后走进科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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