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水无月白》奏江镜夜

3、Chapter 3 大叔 X 小镇

　　把心撑成一座山，痛苦，就不是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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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尽艰险地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出来，银发少年受了不小的伤。左手手臂被完全折断，轻轻一碰便钻心的痛。
　　而这时候的白，全部的查克拉已然耗尽。他的呼吸渐渐弱下去，血色尽失的脸庞一片惨然的苍白。白微阖着眼睑，瞳孔慢慢变得涣散。
　　奇犽默不作声地看了看白，感到他的脸是如此的宁静、安详。有如半空里飘落的一片雪花，轻轻盈盈地抚平人内心里所有的黯淡。

　　他真是个奇迹。奇犽这样想道。
　　受了那样致命程度的伤，还能将最后一个劫匪一击致命，将自己在最后的关头救了出来。武器是攻击力不强的千本，但手法却准确得无懈可击。这在目前的杀手界，都鲜有人能做到的。
　　敌人倒下后，他微微地笑了。笑容淡然清雅，带着脱力一般的虚幻。

　　奇犽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
　　不管是爷爷、爸爸、妈妈还是哥哥都不曾对他这样笑过。那是看到自己脱离危险后，发自内心的安然的笑容，是为自己一个人绽放的笑容。
　　白……你都快要死了，怎么笑得出来？难道不痛吗？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碧色的猫瞳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倔强。银发少年咬着牙，利落地在身上扯了段布料，将那只被折断的手臂胡乱固定了起来。他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半扶半拖着白在丛林中跌跌撞撞往前跑，一直跑到确信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奇犽靠着一棵树，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让白半躺着，头搁在自己的腿上。银发小猫半仰着头，小口小口地喘气，一面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意识到白的状态越来越糟，奇犽有些急了。他轻轻拍打着白的脸，试图让他醒过来。“喂，你说过你想活，我才带你出来的！你可不要现在死了啊！”
　　白悠悠地睁开眼睛，有些抱歉地轻笑，“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奇犽，让你担心了呢。”他费力地将手伸向奇犽，指尖是一根闪闪发光的千本。“我要是快睡着了，你就扎我一下。”

　　一副随时要死的模样……也能叫没事？得赶快找人治疗一下呢。
　　银发小猫下意识地接过白手中的千本，心如电转。方才坐那顺风车坐了半天，也不知道开哪儿来了。大概已经出了巴托奇亚共和国的范围了吧？
　　他快速判断了下，单手抱起白朝着可能是城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是一座白色的海滨小镇。
　　是的，白色，纯然的白色。小镇里的房子大多是白色的尖顶建筑，它们有着修长的束柱、硬朗的线条、大气的姿态，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带给人通透舒适的感觉。
　　小镇中央有个很大的教堂，由光彩夺目的白大理石筑成。悠扬的钟声自高耸的教堂传来，在这静静的小镇上飘得老远、老远……

　　正午时分，奇犽背着白走在小镇干净的街道上。
　　银发少年的脸色有些黯淡，内心也愈加烦躁不安。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才到了这地方。背后的白如熟睡般安静，被折断的右手也越来越痛了。
　　不行……一定得快点找到医院！

　　远远的镇中央有一座高耸的白色建筑，顶端有着一个明显的白色十字架。银发少年精神一振，把背后的人往上托了一托，飞快地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直到走到大门前，奇犽才郁闷地发现那不是医院……是教堂。
　　轻轻地叹了口气，奇犽随手抓过一个路过的黑色西装的青年。“大叔，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刚从墓园回来的雷欧力还处于有些恍惚的状态，他下意识扶了扶墨镜，掩饰眼底转瞬即逝的伤感。
　　“大叔”二字蓦地迸入他耳里，他的额头不禁蹦出一个大大的“井”字。
　　什么大叔呀……自己明明只有十八岁！

　　雷欧力郁卒地低了低头，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忽然拉住自己问路的银发少年。
　　少年一头软软的银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貌似走了很远的路。他右边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固定在身上，背后还背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发孩子。
　　“大叔，医院在哪？快点说！”银发少年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大大的碧色猫瞳凶狠地瞪着他，但眼底的焦急不安却十分的明显。

　　“不要着急，我这就带你去医院。”雷欧力迅速整理了下思绪。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墨镜，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跟我来吧！”
　　不知为何，看到那银发少年那焦虑的眼神，他就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自己唯一的好友就是因为没有钱看病，而静静地躺在了墓地里。方才，他抚摸着墓碑上那个冰凉的名字，内心充溢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皮耶多……雷欧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如果那时候我是医生，如果那时候我有钱……我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你死去了。

　　这猫眼少年背上的黑发孩子，大概是他很重要的人吧！不管如何，要救他……不能再让一模一样的悲剧发生了。
　　雷欧力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加快了脚步，几乎一路小跑地向医院的方向冲去。

　　终于到医院了。
　　走进医院大门，来到挂号的地方，雷欧力抓了抓头，有些迟疑地看向那猫眼的少年。“那个，你带了钱吗？”
　　银发小猫微微一愣，随即向他伸出手来。“没带，大叔你先借我吧，日后我一定还你。”
　　“呃，好的。不过我要回家拿，你先等下。”雷欧力说完，急匆匆朝外面冲去。

　　奇犽并没有等很久。
　　因为雷欧力家就住在医院对面那间低矮的二楼。他看着那好心的大叔旋风一般冲进家里，又旋风一般冲了回来，手上还高举着一个瘪瘪的钱包。
　　这时的奇犽并不知道，那钱包里不多的钱是雷欧力目前全部的家当。

　　雷欧力嘿嘿笑着，摸了摸奇犽的软软的头发，“你先站着，我帮你挂号去。”他挂了急诊，带着身后的少年火急火燎地往二楼的候诊室里冲。
　　“抱歉！让一下，让一下！这里有急诊的病人！”人还没到门口，雷欧力的大嗓门就响彻了二楼。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坐在里面，不紧不慢地为一个病人诊治着。其他病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

　　医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奇犽，注意到他那只折断的手。
　　招呼他在就诊的凳子坐下，医生有些赞叹地点头，“虽说是临时的紧急处理，但手法不错。否则就很难恢复了。”
　　奇犽一只手利落地将白从背后放下，碧色的猫瞳焦急地看向医生，“不要管我，先看他！”
　　医生将手指搭在白的脉搏上，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再看向奇犽时，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虽说还没死……但情况不太好。你们还是快点准备后事吧。”

　　银发小猫怒了，恶狠狠地瞪着医生，“他还没死，你怎么能下这么草率的判断！他不是很努力地活着吗？！你这就把他当死人了？！”
　　医生有些无奈地摊手，“以我们目前掌握的医术是救不了他的。他确实还活着，但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除非有奇迹发生。”
　　“奇迹是指什么？”奇犽毫不气馁地紧盯着医生，“这个奇迹，我会想办法的！”

　　“奇迹嘛……”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似乎回忆着一些久远的往事。
　　“我年轻的时候曾见过一次。在镇外的森林里，有一只狐熊中了枪，马上快要死了。这时走过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帽子的人，他将手放在狐熊的伤口上，那只狐熊竟然活了过来。我很惊讶地问他，那是怎么回事？那人笑着回答说是医术，然后他就不见了。直到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后……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医术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水平。”
　　医生回过头来，有些黯然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所以说，你们可以认为那是奇迹。或许那天我眼睛看花了。”
　　“那人有说过他叫什么名字吗？”奇犽的猫瞳闪着莫名的光，“说不定可以把他找出来。”
　　“他叫金，很普通的名字。“医生叹息着说，“我试着查过这个人，但这个世界上叫金的人真是太多了啊……”

　　“这事情听起来的确很像奇迹。”雷欧力喃喃说，“竟然有这样的医术，能救活快死的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喂，后面的病人还等着呢。”医生打断了他们的思索，指了指奇犽，“你先坐到那边去，等着上石膏吧。”

　　奇犽的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石膏，用一条白色的绑带固定在脖子上。雷欧力背着白，将奇犽领回了他的家里。
　　由于奇犽坚持白会努力地活下去，于是医生简单地给白重新包扎了下伤口，然后以神父的口吻告诉他们要静静地等待奇迹。

　　雷欧力的家并不大，一个小小的里间，还有一个小的不像客厅的客厅。他走进里间，将白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后将奇犽也一把塞进被子里。
　　银发小猫坐在床上打量着屋子，发现屋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到处是铺天盖地的医书。
　　“大叔，你也是那个医院的医生吗？”奇犽皱着眉头问道。
　　“我叫雷欧力，今年只有十八岁，还远远没到大叔的年龄噢！”雷欧力忍着额头一跳一跳的井字，从外屋端了一盆水过来，“我还不是医生，只是在那里帮工而已。来，擦擦脸吧！脏死了。”

　　奇犽哦了一声，一把抓过雪白的毛巾自己擦起脸来。在雷欧力看来，就像小猫洗脸一般好玩。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雷欧力翻了翻自己今晚的粮食储备，头疼般揉了揉额角。看着橱柜中一包孤零零的泡面，他感到自己的胃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我叫奇犽。今天谢谢你了。”银发小猫握着白的手，眼神有些黯然的悲伤。“雷欧力，你说奇迹会发生么？”
　　“有些时候，仅靠病人自己的意志也会产生奇迹的。这可是书上说的哦！”雷欧力指着满地的医术大声地安慰着有些沮丧的奇犽。
　　他麻利地拆开泡面，将烧开的开水倒入，然后盖上盖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奇犽，面在这里。等三分钟后你自己吃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好好养伤，不要乱跑哦！”说完，雷欧力披上一件有些旧的外衣，走出门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慢慢地走下楼，雷欧力皱着眉头向对面的医院走去。他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神情有些烦恼。
　　嘛，貌似自己已经一穷二白了，粮食也没有了，而家里还有两个病患需要营养，到了月底，房东也会来要房租……
　　今晚就多干点活吧！帮忙扛一个氧气瓶子是500戒尼；抬一个担架也是500戒尼；扛一个尸体是1000戒尼；在太平间守夜一晚是3000戒尼……运气好的话，一晚上大概可以挣5000戒尼吧。
　　雷欧力下定了决心，神情慢慢变得愉悦。
　　嗯，今晚就在太平间随便找个空床睡算了。反正家里也没多余的地方睡觉了。要好好挣钱啊！明天要给那小鬼买早餐呢。那个黑发的孩子……愿奇迹发生吧。

　　奇犽坐在床上，握着白的手发了一会儿楞。然后就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他爬下床，取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泡面。
　　他环视着这件家徒四壁的屋子，内心充满了对那位大叔的感激。雷欧力在帮助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问这伤怎么来的，更是在没有问他们身份的情况下将他们带到自己家里。
　　他是在等待自己愿意的时候说吗？银发小猫寻思道。

　　随意将满地的医术堆了堆。奇犽将碗洗干净，放进雷欧力空空如也的橱柜里。雷欧力……大概过的很艰难吧。他这样帮自己，几乎尽全力了。
　　自己的银行卡就算带出来也不敢用，揍敌客家的情报系统可不是好玩的呢。银发小猫有些懊恼自己为啥不多带点现金出来。该怎么弄点钱回来呢？他默默思索着。
　　半晌后，奇犽站起身来，单手按住窗台边缘，敏捷地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出去转转……或许，有收获吧？

　　遇上好大叔一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