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乔可可

5、第五夜

　　“我不是什么‘好人’，真是愚蠢的人类。”

　　宿傩凶相毕露，他冰冷残忍地笑了笑，把五条悟从腿上甩下来，兀自走上了石阶，渐渐地人影小了……不见了。

　　五条悟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感觉到一阵心慌，他就这么抛弃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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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五条悟一步并作两步跑上石阶，他在山顶停下来，气喘吁吁。

　　但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别墅。

　　除了漫无边际的树木，还有远处的另一座高山，深沉的夜色之中，只有萧瑟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五条悟心里茫然无措，这又一个事实确定他心中所猜想的。

　　他没有下山，而是找了一块大石头靠着，抱着双膝，一直盯着眼前的一片虚无。

　　此后的几天，五条悟除了摘果子和喝水，偶尔去小镇上走走，最后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山顶。

　　这天，他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让开让开！”

　　一名白面具高瘦的人推开了他，他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应了护灵长老的战帖，但是中了埋伏，受了重伤才逃了出来！”

　　“不可能！”五条悟小脸煞白。

　　只听空中“咻”的一声，一阵冷风吹过，五条悟就被揪住后领，消失在半空中。

　　别墅里。

　　五条悟被不留情地扔到地板上，空气中弥漫了一股血腥味，他一抬头，就看见宿傩坐在藤椅上，正伸着舌头舔舐掌心上的血液。

　　宿傩冷哼了一声，说：“护灵和你那几位师长，伤我不轻，你就替他们偿还罪过吧。”

　　他舔了舔下嘴唇，眼神赤果果的贪婪。

　　“你……你想吃了我？”

　　宿傩意味不明地低声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人”，他们都戴着白面具，身体却不尽相同，头上长角的、缺手断脚的，皮肤粗糙厚实，更像是动物。

　　这些咒灵真实的形态展现在他面前，甚至其中还有熟悉的一两个。

　　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掉他，一缕幽魂在其他咒灵没反应过来时，一脑袋扎了上去。

　　“啪”的一声，宿傩打了个响指，手托着下巴，眼神恐怖地看着那家伙，“别试图触碰我的底线，没有第二次。”

　　幽魂被隔空按在地上摩擦，面具碎裂了一半，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然后乖乖匍匐在“人群”后面。

　　咒灵们默契地往后退一步，幽魂被迫出列，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点点往后挪动，像条蠕动的虫子。

　　“都下去。”

　　乌拉拉的一大群咒灵，就像海水退潮一样蜂拥而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

　　“你不吃我了？”五条悟弱弱地问。

　　宿傩讥讽地笑道：“连塞牙缝都不够，怎么‘吃’？”

　　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五条悟嫩白的脸蛋，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盘生肉，已经能联想到做成佳肴的鲜美程度了。

　　在五条悟抬起头之前，他稍微收敛了一些，说：“你好好伺候我，等我满意了就考虑放你走。”

　　“……”

　　五条悟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我面前，不用拘束自己。”

　　五条悟想了想，就去摘蒙眼是布条，原本心情忐忑不安，但是看见宿傩无所谓的态度，也就平静了下来。

　　“以后必须得到我的允许，你才可以下山。”宿傩说。

　　五条悟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大长老吗？”

　　“你觉得呢？”

　　这语气杀气腾腾的，五条悟咽了咽口水，没再继续这一话题。

　　在宿傩的想法上，留五条悟一条性命，只不过是心血来潮，他想让护灵亲眼看看，希望是怎样被毁灭的。

　　他要让这小鬼的天赋消磨殆尽，再一点点毁了他的信仰。

　　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舒坦。

　　在宿傩有意的干扰下，咒术师根本找不到他的确切位置，以及五条悟的踪迹也被他一并抹去了。

　　宿傩看着他脸上的白布条，总觉得不顺眼，终于有一天他把五条悟叫来。

　　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乖乖地任其摆布。

　　“这个好看多了。”宿傩满意地笑了笑。

　　五条悟伸手去摸，那是一个黑色眼罩，他也跟着傻乐了一会儿。

　　大叔第一次送他礼物呢。

　　时间过得很快，半年后。

　　五条悟背着书包爬上了山，比起从前，他对这里的地形更加熟悉了，几百级台阶爬起来轻松自如。

　　他越长大，宿傩就越嫌他碍眼，找了个理由就把他塞进了一所人类学校。

　　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他在山林里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他的几名同学，悄悄跟着他上了山。

　　狂风呼作，只往一个方向刮，树冠在空中往□□斜，那几名同学被吹得站不住脚，下一刻就要被卷下山去。

　　而五条悟看出来，那阵诡异的大风，本体就是一只咒灵。

　　“住手！”

　　咒灵突然愣住，空气平静了下来，在看到五条悟的出现之后，就化成一股旋风，消失了在绿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