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变成三岁还失忆这件小事》绮罗春

4、第 4 章

　　五条悟吹着口哨走了，临走前还告诉了弥月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会把她花的每一笔钱都记下来，并且计算利息。
　　希望她迟早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打工把钱加倍的还给他。

　　这家伙是魔鬼吧？
　　弥月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狗牌’，头一次对自己能不能像计划那样普通寻常过完一生产生怀疑。

　　硝子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小月，你现在可以正常走路吧？”
　　弥月被她推着像只机器人一样走了几步，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才完全恢复正常。

　　事实证明，除了五条悟这个例外中的例外，弥月的好感UP无往不利，她总能因为这个得到优待。
　　第二天，她从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夜蛾正道那里得到了一只保姆式咒骸。

　　可以看得出来，它被尽量做成了可爱模样，神似熊本熊。
　　它能完成弥月的简单命令，并且似乎被填入了些许指引程序。
　　也不知道夜蛾正道在制作它的时候想了些什么，这只熊本熊居然还会唱儿歌。

　　除了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提醒她日子没那么好过的五条悟之外，弥月已经渐渐有些适应在高专的生活了。
　　唯一让人接受不了的地方，居然出在硝子，这个几乎全身心接纳她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尽全力照顾她的女人身上。

　　调成静音的手机发出一阵嗡鸣，小夜灯的微光下，硝子睁开眼，把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摸出来解锁看了眼。
　　已经快两点，又有工作了。

　　她揉了把眼睛，尽量放轻动作掀开被子，下床。
　　换下睡衣，她披上白大褂离开了卧室。

　　拧开水龙头，硝子接了把冷水泼在脸上，这才觉得整个人清醒过来。
　　抬头看了眼镜子，里面的女人眼下青黑像是失眠了十天十夜。
　　如果不是要照顾那孩子，适应她的作息，这个点硝子倒不一定会睡，她已经被迫习惯颠倒作息当个夜猫子了。

　　‘要不是反转术式，我一定憔悴的像是四五十岁……不对，如果不是反转术式，我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她在心里小小地抱怨一下，手插进兜里打算出门，却在路过客厅时看到三四岁大的女孩坐在沙发上，用那双格外幽静的黑色眼瞳望着自己。

　　“小月，又吵醒你了，”
　　她有些苦恼，“都那么小心了。”

　　“我不是被吵醒的。”
　　弥月比她更觉得抱歉，“硝子太辛苦了。”
　　在真正熟悉之后，她反而不再叫她姐姐，好在硝子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这次也要跟我一起来吗？”
　　硝子叹息着说：“我更建议你留在这里，就算睡不着也可以看电视，我收集的影盘也不少呢。”

　　弥月摇头，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硝子身边，那只一人高的熊本熊跟着她跑过来，组成一大一小两只甩不开的尾巴。

　　“那就去吧。”
　　硝子无奈又释然地说。

　　这次被紧急送来的是一死一伤两个咒术师。
　　还活着的当然是被优先处理的，他是个三四十岁的年轻男子，手臂和腿都断掉一只，已经失去意识了。

　　“被捡回来的只有腿没有手吗？”
　　硝子带上塑胶手套，对跟过来的辅助督察问。

　　“是的，当时情况紧急，”
　　比起一脸轻松无谓的硝子，有些年纪已经头发花白的辅助督察就紧张多了，“就算是这样也能救回来吧，您可是家入硝子……拜托了，请务必救救他。”

　　“啊，都会好的，就是没有断肢更麻烦些。”
　　硝子对他笑了一下，做过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的消毒麻醉后就开始缝合断腿，见到她动作的人，就会意识到她对此多么习以为常。

　　辅助督察虽然没被请出去，但在旁边看了两眼之后也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墙角椅子上，发愣一样看着手术的小女孩。

　　他实在没法不介意。
　　“这是您的女儿吗？”
　　辅助督察愣愣地问，“这种工作内容，不适合让她旁观吧？”

　　小女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实在是生得可爱漂亮极了，就算是这种明显不想搭理人的冷淡表情，摆在她的脸上，也没法让人心生恶感。

　　“也差不多算是女儿吧。”
　　硝子一边动作一边回答，些微血沫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才想起自己忘记戴口罩了——这种对医生而言完全失格的操作，对经常从睡梦中被叫醒工作的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硝子就拿纱布擦了把脸，然后戴上口罩。

　　“我也不想带她来，可是她离开我就不肯睡着……比起留在卧室里盯着天花板发呆，她更愿意跟在我身边。”
　　缝好了断腿，硝子抬头望了弥月一眼，口罩上露出的棕色眼睛里透出笑意。
　　这孩子身上的异常太明显了，悟的判断大概率是对的……但是她并不介意。

　　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潦草缝合的断腿重新连接长好，只剩下一截的断臂就更神奇了，它居然直接长出了新的。

　　“完工。”
　　硝子拍了把手，对辅助督察道：“他已经没事了，睡一觉就好，麻烦你把他搬到外面的床上去。”

　　做完了活人的部分，就轮到死人那部分了。
　　硝子撩开遮掩残躯的白布看了一眼，微挑了下眉。

　　“他们应该给你安排个助手。”
　　弥月从椅子上跳下来，绕到她身边看了眼，两个年纪相差甚多的女人脸上的神情却是类似的。
　　微有悯怜，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淡然。

　　“我是真不适合照顾小孩啊，”
　　硝子认真抱怨，她换了副手套，从弥月捧过来的工具盒里挑选刀具，“你再这样跟在我身边，到底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

　　“像五条悟那样能轻松拔除诅咒的是特例吧，”
　　弥月看着咒术师的残骸若有所思，“从你这些天的工作来看，咒术师战况惨烈呢。”

　　“悟是最强的，”
　　锋利刀具划开人体皮肤，硝子神情专注，“他存在本身就像奇迹一样，所有人都有仰望依赖他……也许我是因为相信他不会有躺在这里的一天，才能忍受他，也说不定呢。”

　　弥月无言以对。

　　硝子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悟说让你以后当咒术师给他还债，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缺钱，你慢慢还或者不还都没关系，总之你不要当咒术师。”
　　她处理过尸体，又细细缝合复原，最后甚至修复尸体面部的伤痕，还一点都不敷衍地上了妆。

　　这态度可比刚才料理活人时细致认真得多，毕竟反转术式对死人一点用也没有。

　　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忙完，已经是凌晨五点，硝子打着哈欠领弥月回去宿舍，洗过澡之后几乎是头挨上床就睡着了。
　　弥月蜷在她身旁，头靠着她的胸口，安静地听。

　　沉稳坚定的心跳一下下响着，她有些安心，也慢慢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来。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硝子粘乎乎的抗议声几乎就像撒娇，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上午九点，这种时候，会有工作的概率很小，况且有工作的话，也是直接用手机通知的。

　　“你继续睡吧。”
　　弥月有点不详的预感，跳下床踩着拖鞋去了门边。

　　“抱我。”
　　她对熊本熊使唤一声，那只咒骸就把她托举起来，让她能透过猫眼看外面是谁。

　　“哟，早上好。”
　　是那个让人看不见眼睛，但什么都能看见的男人。

　　“你是找我还是找硝子？”
　　弥月隔着门问他。

　　“找你哦，月酱~”

　　那肯定没有好事，你能不能打道回府？
　　弥月把这句吐槽吞下去，不情不愿地开门放他进来。

　　“是有什么事呢？”
　　她没精打采地问。

　　虽然开门的人把不欢迎他摆在脸上，但这不妨碍五条悟进来硝子的套间像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大步跨过玄关，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翘着腿打量了一圈，像是刚发现一样不可思议地指责弥月：“都已经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像连脸都没洗？”

　　“要不是被你吵醒，我和硝子还能睡到中午十二点呢。”
　　弥月再次重复了一句：“到底有什么事？”

　　五条悟从兜里掏出张纸拍在桌子上，“鉴于你最近在高专无所事事，到处闲晃，而且跟着硝子作息紊乱，我觉得有必要管管你了，从今天起，你跟着一年级生一起上课吧。”

　　我不要，凭什么！
　　弥月把快要脱口而出的抗议吞回去，盯着五条悟问：“你也没那么闲的吧？”
　　“哈？”

　　“虽然每次见到你，你都一副很有空的样子，但其实你很忙吧？硝子这里，可是时不时就会收到尸体和重伤员的，听说你是最强咒术师，用的术又有点像是空间转移，按理来说，会满世界飞才对吧。”

　　“确实是处于这样的工作状态哦。”

　　“那为什么还要在高专做老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弥月看着他认真道，“你不在意比你弱的咒术师牺牲吗？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光凭实力也会让人敬畏，但其他尊敬信赖都不会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