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变成三岁还失忆这件小事》绮罗春

3、第 3 章

　　直到中午，麻生弥月才被五条悟送回高专。

　　“太过份了，”
　　她在硝子面前抽抽搭搭，毫不掩饰自己是来告状的，“昨天还梦见差点被怪物，咒灵吃掉，今天就被五条叔叔提着后领当鱼饵钓咒灵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上午的遭遇确实很适合如此形容。

　　“他还老吓唬我，说要把我丢下去……”

　　“唉呀，你很害怕吧，悟太过份了，”
　　硝子弯下腰摸了把她的头发。
　　在弥月看来，她的怜爱绝对发自内心，可也不妨碍她理解并且纵容五条悟的行为。
　　真是矛盾又奇异，也不知是如何积累下的信任。

　　“他啊，虽然经常会有坏心眼，但其实，也算是靠谱的吧？”
　　硝子决定换个话题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姐姐给你买。”

　　小动物适应新环境时的第一要务是通过各种方式确认安全，对麻生弥月来说，现在最值得关注的还是把‘讨厌她’摆在明面上，并且能够决定她去留的五条悟。

　　“五条叔叔是这里的学生吗，咒术高专居然收这么大的学生……还有他平时不念书的吗？”
　　“他从前是这里的学生，现在是这里的老师。”

　　弥月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他也能做老师啊，有教师执照吗？”

　　“没有吧。”
　　硝子露出思索的神态，“悟不在乎这种东西，不像我，还特意去作弊拿了医师执照。”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
　　“你别误会，考试资格是伪造的，成绩是真的，为了这个我可是有拼命努力的。”

　　咒术高专真神奇。
　　麻生弥月看着硝子，心想，不像能做医生的人考了医师执照留校做医生，完全不像能当老师，不，干脆说根本不像会留在一个地方的家伙，不光乖乖从学校毕业了，还留下来当了老师。

　　“说来要把你留在高专，光悟一个人决定不行，还必须要经过那个人的同意呢。”
　　硝子突然想起般地说。

　　“是什么人呢？”弥月有点紧张。
　　“高专的校长。”

　　对哦，是学校的话，当然还要有个校长才说得过去，老师的话，也要归校长管。
　　想到这时，她不由有些期待。

　　完全密封的地下室内亮着白炽灯，高大粗犷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一板一眼地做着针线活。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诡异，尤其是这摆了大半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观赏价值的布偶。

　　“悟打算让你留在高专，你怎么想。”
　　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弥月问。

　　她想活命啊！
　　弥月怯怯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听说这里被很特别的结界覆盖，不会有咒灵出现同时也阻止它们进来，是很安全的地方……对我这种特殊体质的情况很有必要。”

　　“确实，”
　　夜蛾正道点点头：“全日本，高专这样的地方不会超过三个，你这种孩子就算生在御三家里，也只能被关在布下结界的小房间里。”
　　“不过我们高专还从没接收过你这么小的孩子，留下来的话，谁来照顾你？”

　　他长着张严肃刻板极了的脸，皱眉时整个房间的气压都低了几度。

　　弥月回头看了眼硝子，夜蛾正道断然否决：“不行，硝子的工作很繁重，工作内容也不适合让小孩子跟着。”

　　硝子对此完全没有异议，微歪着头作出思索的表情。
　　“不然让这孩子跟着悟的一年级生怎么样？”
　　她说：“一年级相对来说更常留在校内，况且他们也是刚入学的，这孩子相对来说也更好融入进去。”
　　硝子真是很用心为她考虑了。

　　悟的，一年级生？
　　弥月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主意了。
　　“五条叔叔很讨厌我，总在他眼前晃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找机会丢出去的。”

　　“他没有讨厌你，”
　　硝子失笑，“你放心吧。”

　　“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夜蛾正道的表情堪称险恶。

　　我的好感UP不会失效，对咒灵这种东西都没失效呀！
　　五条悟这种特例，脑子和心少说有一样出了问题。
　　弥月这样想着，对夜蛾道：“随便给个房间让我待着就好，既然是学校，你们这儿应该有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我能去吗？”
　　想了想，她又说：“或者你们告诉我，哪里是不能去的，我避开就好了吧。”

　　夜蛾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然而他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准备点东西给你，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这里找我。”
　　然后他转头对硝子道：“这孩子太小了，暂时和你住一起吧，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我那里反正也很宽敞，”
　　硝子是真的很欢迎弥月，这时手抵在唇边思索起来：“下午我带这孩子出现买点日用品和衣服吧。”
　　夜蛾不会和她纠结这些小事，点点头就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硝子在出门前突然回头说了句，“虽然悟有点排斥这孩子，不过说起来，也是他发现她的异常，促成她必须留在高专的结果呢。”

　　“然后呢。”夜蛾问。

　　“我记得高专的经费快赤字了吧，”
　　硝子说：“我觉得有必要让悟负担这孩子的日常支出，晚上我把账单带来，你从他工资里扣吧。”

　　“他工资都已经被扣到明年了。”
　　夜蛾正道头上蹦出一个井字。

　　硝子偏了偏脑袋，有些苦恼，“这样，那看来只能直接把账单发给他了……八成会被他抱怨。”
　　她望向弥月，愉快道：“既然要被抱怨，那我们就多花点钱吧。”

　　六位数的账单，首数字是一或者几，对五条悟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硝子把账单拍过去之后，很快就收到转账讯息

　　这不是已经很自觉地决定负担这孩子的事了吗？
　　硝子不由失笑，低头望了眼弥月，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悟其实也蛮好相处。”

　　弥月看了眼地上快堆成小山的东西，心想，以那家伙小鸡肚肠、锱铢必较的德性八成又会给她记一笔。

　　“硝子姐姐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她微皱着眉头望着硝子问。
　　硝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如果没办法和悟好好相处，你也会不安吧。”
　　“那你告诉我他的弱点吧。”

　　这也太直接了吧！
　　硝子忍不住笑起来，蹲下去捏她的脸：“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有点害怕他，”
　　弥月认真道：“那就不可能和他好好相处，如果能知道他的弱点，知道那个人也有在意顾忌的东西，我大概就不会害怕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
　　硝子拍了下手，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没有弱点耶，在意学生算吗……但也不至于算是弱点，啊，这样想起来，悟还真是强到过份。”

　　弥月已经决定绕着他走了，“哇，那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不就完全是个未知数了吗？本来在见夜蛾校长之前，我还有点期待，结果光从气势上来说，完全没有压制的可能性嘛。”

　　“如果说世界上存在一门学问，叫做‘如何与五条悟相处’，而且是十分制的。”
　　硝子看着她若有所思，“正常人可以在悟那里拿一两分，我是五分，十多年前，倒是有人拿到过九分。”
　　“他是谁呀？”
　　弥月兴致盎然地问。

　　“已经死了。”硝子拿手指卷着头发。
　　“目前还活着的人里，拿过的最高分应该是八。”
　　“那又是谁啊？”
　　“一个离开了这时，打算和所有人走一条不一样路的人。”

　　硝子突然拍了下弥月的脑袋，“这样说起来，悟实在是有点可怜。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在高专待很久，比他的任何一个学生都更久哦。”
　　“要不要试试看修满这一科，拿个史无前例的满分？”

　　弥月远目了下，心想，如果那家伙答应做她爸爸，那她还愿意花些心思好好和他相处，现在的话，还是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安全距离好了。

　　她会姑且在高专忍耐两三年，等觉醒了术式，有了自保之力正好还离上小学有一两年，那时找人领养自己也不迟，至于以后要不要做咒术师，还是等了解清楚此世界的普通人和咒术师处于怎样的状况再做决定好了。

　　弥月想得有些入神，跟在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的硝子身后，目光呈没有落点的漫射状态，突然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挂在了她脖子上。

　　弥月低头望去，那是块用黑色绳子系着的木牌，上面刻三行小字：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特殊生员-五条悟辖。
　　“这是什么东西！”
　　她猛地抬头，对本来已经高到让人无语，现在还飘到她头顶去的五条悟质问道。

　　“是你在高专的身份证明呀，”
　　五条悟看起来很高兴，手插在兜里降到地面，弯着腰打量那个坠在弥月胸前的牌子。
　　“这是我自己刻的哦，手艺不错吧？”

　　弥月瞪着他不说话，五条悟没在意她的冷淡，拉起她的手亲切道：“来试试看把它摘下来。”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了，谁要碰它啊!”
　　弥月断然拒绝，可惜她人小力微，完全没法反抗，硬被五条悟按着手碰到了那块木牌。

　　手指接触到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奇怪的麻痹感，弥月整个人都僵了，只剩下眼珠子能动。

　　“不错嘛，既没有哭出来，又失去行动力了。”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打量她：“要记住这种感觉哦，摘下来或者离开高专的结界都是不允许的——除非我同意。”

　　“小月，你没事吧？”
　　硝子连忙蹲下去扶住她的肩膀，这回她真有点生气了，抬着头对五条悟说：“这孩子既听话又聪明，有什么好好和她说就好了呀，干嘛做这种事？”

　　“硝子，这你就不懂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光讲道理是不够的。”
　　五条悟还很得意：“稍微痛一下就会有记忆得多——其实也不痛的吧？我定做的时候有特别说明使用者年龄，自己试过也简直没感觉，还担心到底有没有效力呢。”

　　弥月狠狠瞪着他，试图用眼神表达出想咬他一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