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重归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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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时候好好谈一谈了。
第二日是个周末，锦年起了大早，一个人在家呆坐半天，披上外衣正要出门，警察却找上门来。仍然是头回的两个。见到他们那一刻，锦年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锦年，我们还想了解一些关于陈丹纳的情况。”
锦年点点头，请他们进来，在沙发上落座，又转身去沏茶，趁此功夫好好理一下思绪。
“王致嘉这个人你人不认识？”
问得相当直接，并且没打算留给她喘息与思考的机会。锦年背对他们，身体微微一怔,轻轻点了一下头。
“据我们所知，你前夫去世前一周，跟他联系过。”
锦年将两只茶杯递给他们，屏住气，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将心事偷了去似的。
“你同王致嘉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偶尔见一面，通个电话，他曾经帮我的书作过宣传。”锦年不动声色。
“你去香港，有无同他见面？或者，你们三个人见过面？”高鼻小眼的警察突然目不转睛盯住她看，看得她心慌慌。
“王致嘉同我是见过一面，但陈丹纳不认识他呀！”锦年故作惊奇。
只见另一名警察微微仰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下巴，颇有点讽刺意味的讲道：“周锦年小姐，大半年以前，你曾是王致嘉的绯闻女友，娱乐杂志有你俩的亲密照片。”说罢，取出一本过期的娱乐杂志，摊开的正是写王致嘉那一页。。
周锦年心头一惊，紧接着胸中像被棉花堵住似的难受。连旧账都翻出来了。
“那是媒体炒作。致嘉现任女友是马小姐，几乎所有的香港媒体都有报道，他们已订婚。”
她又急急的解释道，但有备而来的警察并未打算就此收尾。“王和陈并不认识，但他们为何见面？周锦年，我想你应当知道其中缘由。”
“不，我不清楚，也从未介绍他们认识。”
“陈丹纳一年前突然离开内地，皆因牵扯一桩商业贿赂案子，你可知道？”
锦年点头，“听说过。”
“后来因为经济原因，他大部分资产被冻结，连信用卡里的款子都已拖欠数月，不过，出事前些天，手头倒是突然阔绰了。这些情况，你又清不清楚？”
“离婚当日，他们向我借钱，不，我不相信他会手头宽松。”锦年背转身去，不敢看沙发上的两人。
“周小姐，请你再仔细想一想，如果还发现什么遗漏的信息，麻烦及时通知我们。”
两个警察突然起身告辞，锦年礼貌的送他们出门，一转身，额头全是汗。王致嘉和陈丹纳见面也值得怀疑？他们连娱乐八卦上的明星绯闻都翻出来，是要暗示她什么吗？难道，致嘉同她都成为他们眼中的“嫌疑人”？如果警察发现致嘉交给陈丹纳的那笔款子，又将她和陈丹纳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锦年只觉脊背凉飕飕，一颗心好似跌入深渊。但转念又想，不不不，王致嘉是港籍人士，并且，王家那样有背景，一定不易调查。并且，他们的共同账户设在外国银行，内地公安不会那样快调查过去吧。锦年脑袋里嗡嗡的乱作一团，呆站许久才想起来要去章家，忙抓了手袋风驰电掣的赶往富成花园。
这日好天气，冬日暖阳照在头顶，街边积雪已经化光，风有一点冷，但并不刺人。
正值严冬，湖面结了冰，花园光秃秃。章家的两名女主人仿佛不在家，锦年直接上楼去找之贤。
卧房门是虚掩着的。新请来的护工正站在床尾用一种工具将之贤的双腿固定，然后伸手牵引着他的两腿做被动的活动。锦年轻轻推门，站在门口看他们。之贤的双腿被护工抬高，又放低，时而屈膝绕动，时而伸直，仿佛玩具似的被人牵来牵去。锦年一直站在那里，静静的，之贤仰面平躺，也没看见他。等到护工将他两腿放平开始做足部按摩时，他才发现门口的锦年。
“锦年。”他轻呼她名字，锦年缓缓侧过头去。
“锦年，真的是你？”之贤撑着身体坐起来一些，不能置信的问，“真的是你？”他又将身体探出床沿，张开一条手臂，像是想要抱她，“你来看我？”
锦年莞尔，走过去离他近一些，却吓一跳。这是之贤？双颊陷进去，眼睛通红，头发有一点长，双唇干涸，尽管见到她的时候他笑了一下，有了生气，整张脸仍是阴郁的，哀痛的，锦年几乎不认得他。
她在床沿轻轻坐下来，双手轻揉之贤的面孔，纤细的手指无处不在那般摩挲，她发现他眼睛积满忧郁，快要承载不住似的要涌出来。
“天！”他突然沙哑着声音说，“锦年，你怎么这么瘦这么黄？”他将她紧紧拥入怀抱，仍然哑着喉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他疼惜的捉住她的手，放到腿上不住的摩挲。
锦年突然发现之贤的手背有针孔，她挣脱他，怔怔的看着他的深眼睛：“你生病了？住院了？”
他扶着她肩膀，两手搭在她肩头，“不不，没有去医院，发烧在家里挂了两日吊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显然，他还在为她的到来惊喜。
她突然想起之贤去找她那日婉柔说的话，“冻坏了会生病的，发烧，得肺炎。”
正想再问，之贤却趁她不注意，轻轻的，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谢谢你，我的天使。”
锦年心头一酸，眼泪几乎掉出来。“哪有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天使？”她想起头天晚上小邹讲的话，故意背转身去不看他。
“谁会那样讲？”
锦年“嗤”的笑了一声，沉默不语。但她突然发觉之贤在后头扯她衣角。“你转过来，让我看到你好吗？”
“是是是。”锦年重新在床沿坐下。
不知何时，护工已经退出房中，替之贤戴上了足托。
“你最近要去趟英国？”她抚摸他的面颊，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袭来。
“是要去一趟，先去办件事，然后再过去念书。锦年，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锦年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问她，或许不再有下次。
“我知道，你要去——做手术。”
之贤一惊，旋即又放松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锦年，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幸福。”
锦年恻然，鼻头一酸，眼眶里蓄满泪水，“我愿意去，之贤，真的。只是现在，手头有些事，走不开。”
“没有关系，等你办妥了，我们一起。”他呆呆看住她无暇的靓丽容颜，周锦年有否为一段不可弥补的感情挫败伤过心，他已不打算再过问，肯定有吧，如果没有深深受伤过，怎么会有那样怅惘的神情。
他们凝视彼此的双目。
是时候了。锦年微微侧头看向别处，蓄满所有的勇气，不紧不慢的讲：“我有过一段婚姻，前夫刚刚出了事，或许，我也是嫌疑人之一。”
之贤几乎惊呆，他张大嘴巴讲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她将这段往事隐瞒，而是惊奇她今日竟然这样突然的、坦然的告诉他，他尽管知道，却毫无防备。并且，因为陈丹纳的死，她也受到牵连，这才是他最始料未及的。
他呆看她半天，将她身体掰正，“人总不能沉湎往事抱着过去一起沉沦。”
令锦年万分惊异的是，之贤竟然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原先，她以为他会愤怒，生气，一时间无法接受，然后他们都冷静的分开，想一想，但此时此刻，他连为她何离婚都没有追问，并且她非常肯定，那个拥抱是真诚而又宽容的。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告诉你，我——”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跟你有关？”他打断她，此刻，他已不关心她为何讲这么迟。
锦年垂下头去，低声道，“他在酒吧因注射过量毒品猝死，警察怀疑有人将他置于死地。我们在此之前见过一面，又有过一段婚姻关系，所以他们找我了解情况。”关于致嘉的那一段，隐去不说。
“锦年，不是你，不是你，他们会查的清楚的，不要担心。”之贤拥住锦年肩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云彩。他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锦年突然间生出一丝恐惧，旋即又消失掉，不不，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他对此一无所知呀。但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何生出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
之贤猛烈的咳嗽起来，面孔潮红，锦年连忙将他扶起来坐正一些，轻轻的拍他的背，直到他渐渐平息。
走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说话，“这个搬进去，将原来那个梳妆台换出来……”似有人在将家具搬进搬出。锦年起身替之贤倒水，走到门边时张望了一眼，的确有人搬东西，一个华贵的雕花梳妆台正从电梯间运出。
“家里要来人。”之贤喝了水，静静的说道，“老太太丈夫去世，一个人生活孤寂，常妃丽要将老人家请来北京住一段。”
呀！老太太，锦年在书中写过她，照片上见过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却未过见过她真人，“老人家，同儿女待在一起才会安心。”
“旧金山的两个姑妈一直都在照顾她，父亲去得少，但也是关心的。大老远跑北京来，长途飞行也不知受不受得了，全是常妃丽的主意，整天在老人家面前鼓动，不知发什么神经……”
锦年恍然大悟，原来常妃丽怕看不住丈夫，欲将整个家迁过来，并且还请来长辈监督。这里的章家突然多了那么多个女主人，日后的关系，怕是更难处，难怪之贤要带她一起去英国。
章家的女主人不在，他们在二楼的小餐厅安安静静的用午餐，尽管之贤见到她很开心，仿佛胃口大开的样子，但锦年发现他饭量还是少了很多，身体也有点虚，从床上下来就气喘吁吁的，还得旁人搭手才上得去轮椅，真是病上了好一阵子呢。
下午的时候，她又陪他去复健室练习，之贤穿上支具挪不动两步就冒汗，锦年连忙上去抱着他，之贤看她的目光忽明忽暗的，半天不说话，仿佛有许多心事，但却不说，锦年只当他最近太累太伤心，这回她突然来看他，又讲了以前的许多事，是以他一时间思绪混乱、百感交集。没想到，他突然说，“别为那件事担心，他们会查清楚，不是你。”
锦年颇感安慰，点点头。
临走时，之贤坚持要送锦年回家，锦年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他才答应好好在家呆着。锦年上车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拉拉她的手，无比深情的讲，“锦年，答应我，将过去的事情埋进土里，我们好好开始一个新的未来，好不好？”
锦年恻然，眼前仿佛出现一道金光。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重归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