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门》落**使

49、小邹的突然来访

　　半小时后，电话果然来了，是章之贤。“锦年？”
　　“有事？”
　　“你今天没去单位？”
　　“我弟弟从新西兰回来，我去机场接他。”她也不知为什么要解释这么清楚。
　　那头顿悟似的哦了一声，“听他的声音，很年轻，在那头读书？”他轻声问，带着鼻音，声音有一点闷。
　　“在念大学，回来度假。”
　　“我……对不起你。”之贤的声音是干枯沙哑的，喉咙像是堵满了沙子，“以后，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请你，请你相信我。”他在恳求她的宽恕，声音软弱的让人心碎。
　　“我们都缓一缓，好好想一想。”
　　那头压低嗓门咳嗽几声，“是，是。”他又不停地喘气，越发的使人感觉出累。
　　“你——着凉了？要不要紧？”
　　“没有，很好。锦年，最近我帮以前的导师翻译几篇论文，还有本书，他打算译成中文出版。咳咳……过些时候，我大概就可以申请到那边的学校，继续念博士了。”
　　“唔。”锦年轻声应他。头回是听他讲过，没想到这样快。
　　“你同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他等她回答，电话里头那样安静，锦年仿佛看到之贤充满期许和渴望的深邃眼睛。换作他时，她会坚定的说好，之贤我会一直跟着你，旧金山还是伦敦都可以。但到了今日，她突然明白，命运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人往前走，进入阳光大道，或是幽暗的小径，都已不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了。
　　锦年轻轻叹口气，“之贤，我们之间的事，我要从头想想。”
　　这个时候，章之贤也大概也猜到她的答案了。听筒吧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他挣扎着将身体探出床沿，想去拾听筒，奈何怎样也够不着，忽然间眼前发黑，浑身瘫软的倒回床上。失去知觉前，他蓦然醒悟，原来失恋这样痛苦，死了似乎还好过点。
　　李耀扬两天之后回了厦门。
　　一连几夜，锦年不得安寝。她同章之贤，在短暂的相交之后已经越来越远，很显然他已经追不上她几乎要逃离的步伐。尽管她也想过驻足、转身，但每每想起那可怕的一晚，所有转身的勇气都已失去。
　　尽管每次午夜梦回都再难以入眠，但锦年拒绝在深更半夜想心事，走了那样多路，她已明白，没有任何事任何人重要到需要过了凌晨还苦想不睡，半夜两三点与清晨七八点想的事太不一样。她会怀念章家花园里攀满整墙的粉红蔷薇，还有小小吊钟似地铃兰，舒适的秋千椅，但绝不可能再半夜爬起来斟杯威士忌加冰，对着一面墙诉说滴血的苦楚。
　　两日后，王致嘉突然联系她。“陈丹纳死了？”
　　“是，阿嘉，你如何知道？”
　　“他电话里有跟我的通话记录，他们给我打过电话。”王致嘉缓缓说道，“是吸毒过量？”他又问。
　　“注射过量毒品。”锦年重复警察的原话，“警察也找过我调查情况。”
　　“他们在电话里头问的很详细，问我跟他何时见面，为什么见面，等等……”想必王致嘉也受到相同问题的困扰，“锦年，他们不愿向我多透露，你告诉我，他们是否怀疑什么？”王致嘉担忧的问，但他并未意识到，如果陈丹纳之死属于他杀的话，自己已经成为嫌疑人之一。
　　“我不清楚，阿嘉，你是否告诉他们那笔钱的事？”锦年突然想起来，但凡凶案发生，十有八九与金钱有关，余下的大概情杀居多吧。
　　“不，我没有讲，内地的公安，不会这样顺利查到外国银行里去……锦年，难道他们怀疑我杀人？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在日本拍戏。”王致嘉声线提高，突然间激动不已。
　　“当然不可能，或者他得罪了其他人。”锦年安慰她。
　　“嗯嗯。锦年，如果他们问起你关于钱的事，你只当做不知道，记住了吗？”王致嘉倒为她设想起来了，锦年恻然，心弦被轻轻拨动，是她让他卷进来，如今，他也难以脱身，他却还在那里替她着想。电话里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连风流不羁的王致嘉也开始焦虑，锦年心中自责不已。
　　“阿嘉，你和马小姐可好？”
　　王致嘉故作轻松的将声线提高一点，“我们都好，不要挂念。”锦年也没有再问他要与公司解除合约的事，简短几句之后收了线。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之贤没再打电话找锦年，小邹却在一个刮风的傍晚找上门，“周锦年，你给他下了什么蛊?害他一直病到如今。”那愤愤表情，就差没冲过来掐她脖子。
　　锦年猛的一怔，开门放他进屋。认识他们几年，聪敏体贴的小邹从未用这种咬牙切齿的口气同她讲话。他们并不知内情，却都把她当罪人，锦年不知从什么地方激发一股勇气，“无论我怎样做，他若要借故堕落的话，是不值得原谅的！”
　　小邹像是有所触动，肩头微微一颤，在客厅中央站定，沉默良久，回转身看着锦年的眼睛，“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才敢相信，女人的心眼真比针尖还小。”
　　锦年被他的一句话噎住，不知如何辩驳，看来他的确是很不了解女人的，至少远远不及他对男人了解的那么多。小邹的眼睛里头有股火焰，那是锦年从未见识过的。
　　锦年泡了杯茶递给他，小邹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露出懊恼神色，冲她点头，接过茶杯在沙发上落了座。这个时候，锦年也已经明白，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男人同之贤的关系，远非朋友、兄弟情谊那样简单，幸好她还可以肯定，章之贤在这方面是“正常的”。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锦年发现小邹捧着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这个时刻，她突然倍感压力，他也来逼她。锦年在沙发另一角坐下，轻轻说，“小邹，请给我时间好好想一想。”
　　良久，小邹放下茶杯，垂着头低声说道，“锦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讲话，可是你不明白——”
　　他抬头看着她，那是一双充满真挚情意的双目，“生在章家不是他的选择，幼年丧母，不是他的选择，受伤致残更不是他的选择，在性格上既高傲又卑微，也不是他的选择，只有你，你才是他唯一可能的选择。如若你真的离开，恐怕他连这唯一的选择都失去了……”
　　他略微顿了顿，继续道，“遇上你之后，章之贤毕生的愿望便是娶你以及对你好。难道，你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让他的余生像一口枯井似得了无生趣吗？”
　　他过于激动，以至于声音哽咽，他抬起茶杯一饮而尽，像在兴头上饮某些酒一样，“他为你做的，其实不比你少。”
　　锦年心中猛烈震荡，随即无限辛酸。
　　小邹抿抿嘴巴，欲言又止，没过多久，便起身告辞。
　　锦年送他至电梯间，他们并肩站在那里等电梯，忽然间，锦年听到小邹讲，“前阵子，之贤联络了英国的医生，或许要过去做个手术。”
　　锦年心头一紧，满脸疑惑的去看他。什么病，非要动刀子不可？
　　“别，别紧张，是那方面。”小邹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
　　“叮咛！”电梯门打开，小邹迅速迈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抬头看着门外的锦年：“我想也是为了你，你们的将来吧。请你体恤他，理解他，答应我好吗？”
　　门合上了，小邹没有看到，锦年在那里用力的点头，她的感情与眼泪同时失去控制，肆无忌惮的流泻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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