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个人的爱情 ...
-
那一夜十分的闷湿，墙壁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锦年离开之后，王致嘉一言不发的进了卧房，之贤去敲门也没有应，两个男人本应好好谈谈，可此时此刻，什么缓和的余地也没有了。
第二日，锦年起了大早，出去转了一圈，最后到DIY西饼房做了一只小小的手工蛋糕提回家，虽然头天之贤叫她早点过去陪他，但她一直挨到过了中午才过去。
到了章家，老张师傅迎出来替她泊车，但锦年前脚刚踏进屋内，就明显感觉这天的气氛不一样。客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换作往常，之贤会在出来等她，即使没下楼，但只要听到锦年的脚声，他也一定会在楼上唤她的名字，“锦年，上来。”
锦年在屋内转了一圈，坐下，林姨将她带来的蛋糕拿去冷藏，又端出茶水，“锦年先坐一会儿。”是新做的的红豆沙冰，锦年端起来喝个痛快，拿出本杂志翻，正看得起劲，身后传来小邹的声音，“之贤叫你上去一起坐。”
锦年眨眨眼睛，“不是有朋友？会不会不方便？”小邹笑眯眯，“她也刚到一会儿，之贤正要介绍你们认识。”
他们来到二层的小小会客室，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望进去，可以看到有个年轻的短发女郎伏在之贤的轮椅前，絮絮叨叨的讲着什么。锦年识趣的停下脚步，小邹轻轻敲门。
“进来。”
两个人才推门进去。之贤穿戴整齐端坐在轮椅上，正对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跟帕里斯希尔顿戴相仿时尚发箍的年轻女孩子，穿一条镶蕾丝边的玫瑰红短裙，白皙皮肤，鹅蛋脸上仍有一股清新纯洁的气息。她看到锦年，也礼貌的站起身，漆皮红鞋衬得她足背皮肤更加白皙，细足踝上挂了一条镶钻的细链子。
“锦年，这是马嘉丽。”之贤向她们互相介绍，“嘉丽，这便是刚才跟你提到的锦年。”
锦年主动向她伸出手去，那马嘉丽也十分大方，笑吟吟的与她握手，但那笑容里面仿佛多了一些什么，锦年也说不清。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那对杏仁般的圆眼睛已经将一袭白裙的周锦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嘉丽是老朋友，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之贤在那里解释。
锦年只是笑，乖乖的在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下。三个人聊天，其实多半是马嘉丽在说，之贤回答，锦年半天插不进话。马嘉丽兴致勃勃的说起香港的变化，提起搬家的事情，锦年这才知道，马嘉丽父亲在香港金融管理局任要职，此次是有私事来京，她也跟过来转转。她和他的确是认识好些时候了，但应该很久没见面，之贤受伤以后也没有再去过香港。她又提起王致嘉，说是上月在电影首映式看到王，之贤只是应她，并不多话。锦年怕是因为她在，两个人讲话放不开，并且自己坐在那里插不上话也十分无趣，推说要下去打个电话，退出房中。之贤的目光随着锦年移开，直至她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马嘉丽仿佛看见之贤的身边有一朵白云，今时今日，他的身体虽被囚禁，但他的灵魂受她引领。嘉丽的脸色渐渐苍白。
“是你女朋友？”问得相当谨慎。
之贤回转头来，点头笑。
“我竟不知道你的生活发生这么多事。你怎样受伤？”
“是个意外。”之贤幽幽的回答。
马嘉丽走近一些，在轮椅面前蹲下，轻轻按他的双腿，被那双毫无生气的腿还有突出的膝头吓了一跳，“不能动了吗？”
之贤沉默。不知何时，他的一只脚滑下踏板，软软的耷拉着。马嘉丽轻轻握住之贤的足踝，试图将之贤的腿抬起来，那种虚软的感觉令她吃惊，“真的不能站了？”
霎那间，之贤仿佛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似的暴露在她面前，万分尴尬的推开她，“嘉丽，你令我难堪。”
但她仍不甘心，伏在那里不停的晃动之贤的双腿，像是要唤醒沉睡的躯体，“不可能…….怎么可能…….”
之贤滑动轮椅后退，转过去背对马嘉丽，“永远站起不来，永远不能走，还有很多很多不方便…….”
马嘉丽万分失落，沮丧的跌坐在地，“怎么可能呢，不不，这样大的事情，你应知会我，我以为你仍然是那个喜欢四处走的贤哥哥，你不记得你说等我大学假期要带我一起去智利了吗……阿嘉同我说，我不信，偏要来看……不不，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过于激动，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最后，她兀自坐在地板上埋头饮泣…….
这一日是个阴天，房间里的光线十分的暗。之贤看不清马嘉丽的表情，但他当然记得，那年他才二十五，风华正茂，在老爷子的生日会上，这个王致嘉的小女朋友就那样乖乖的跟着他走，听他说了一晚上的故事，此后的好几日她都来，却再不是找王致嘉，他跟她讲他们在法国南部渡过的悠闲假期，讲在大堡礁遇到的火红蜥蜴，以及墨尔本街头的时髦女郎…….那时候他当她是小妹妹，听故事的小妹妹，那时他是还是年轻男孩子，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妹妹崇拜着，到底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呢……
如今，一切都远了。
屋子外面，锦年坐在花园草地上的长椅发呆。昨天，昨天王致嘉就睡在这里等她，锦年仿佛又看到了那顶银灰礼帽下面流泪的眼睛。耳朵边上仍有熟悉的男声萦绕，“锦年，锦年，是我先看到你的。”仿佛就是很近的事情呢。
往前倒数几年，她也不是没有幻象过，同王致嘉那样风流不羁的异性跳舞，他的下巴正好可以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可是，如今的她再没有力气谈一场完全不计后果的恋爱，她不再是那种只想在下班后于一个志同道合的异性快快活活共度良宵的年轻女士，她向往一份稳定持久的感情，安定有保障的生活。
正在神游，有个声音叫醒她，“嗨！你来了。”锦年抬头看，呀，王致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双手环抱蹲在他面前。
锦年点点头，心里很想同他说，阿嘉，昨天你喝多了。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马嘉丽来了，你不进去跟他们一起坐坐？”王致嘉眨眨眼睛，狡黠的一笑。锦年觉得他仿佛一夜之间恢复了生机。
“之贤已经给我们介绍过。”
“唔。”
“今天不拍戏？”
“这两天都拍不到我，所以，过来看看。”王致嘉笑吟吟的站起身，伸手拥住锦年肩头，几乎是贴在她耳朵边上说，“我们去屋内讲话。”
锦年下意识的躲开，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
“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王致嘉礼貌的退回去，保持安全距离。
锦年随他去屋内。他们来到三楼的小小饮水间，那间屋子连着大露台，站在露台远望，几乎可见湖边全景。天气越发阴沉，气压极低，使人闷得喘不过气，锦年只好返回屋内。
王致嘉自冰箱中取出小瓶鲜榨橙汁递给锦年，“马嘉丽是我们旧友。”
锦年惊诧的望着他，“你们？”
“我和章之贤。”
“你们都认得她？”
“是，马嘉丽比我小一点。”
锦年莞尔，难怪那红裙女郎看上去仍有一股天真之气。
王致嘉走到露台上，身体微微后仰，倚靠在栏杆上，“我们总是同时遇到一些人。”他意味深长的笑。
锦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昨天是汪甄妮打电话通知家里去接人。”
“是，甄妮仍然同我是好友。”
锦年喝了一口橙汁，汁液醇厚，十分凉爽，“阿嘉，你待人热情，同所有女孩子都会是好朋友。”她提醒他。
“不，但你不同。”王致嘉急急的走来，拿掉锦年手中的饮料，咕咚咕咚一口气送下肚，“周锦年，我不愿意跟你做好朋友。”
锦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张得不得了，“阿嘉，我不愿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锦年，明明是我先看到你的。”
还是那句话。但爱情这个东西，分得清楚先后么？事到如今，锦年只觉得不说穿也很难了，不如及时拒绝他为妥，“阿嘉，无论有谁没谁，我们之间都绝无可能。”
“是否因为我的职业？”王致嘉往前一步，捉住锦年的两个手腕，将她按在墙上，“我只做这几年，过些时候便会退出这个圈子。”他并未用力，但锦年被他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两手僵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我需要安定生活，永久承诺，你做不到。”
王致嘉似被她说中痛处，微微松开手，昏暗的房间里，锦年看到他眼睛里面流露出那种沮丧而又委屈的目光，“你怎知我做不到？过两年我便退出这个圈子，我们可去新加坡定居，爸爸在那边有产业，高枕无忧的生活，无人打扰…...”年轻的他仍有憧憬。锦年突然觉得他仍然天真似孩童
“阿嘉你喜欢与人玩恋爱游戏，但绝不会喜欢结婚，你能忍受天天守住一个女人看得腻歪的平淡生活，不不，你了解你自己，请问问你的心。”锦年挣脱他，急急地说。
“那么他就做得到？我不信一个残废能够给你安定生活。”
锦年下意识的朝王致嘉猛推一把，两个人离了一米远。
天气越发阴沉，远处的云层雷声隐动，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们没有开灯，屋内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接着是良久的沉默，那时候，锦年很想同他争执，理论，但理智告诉她，感情的事，越辩解越麻烦，怎样也说不清。然后，锦年发觉两个肩头被人按在墙上，重重的鼻息喷到她的面颊，额前的头发被一双大手拨开，强势而汹涌的吻落在她脸颊………
紧接着，锦年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灯开了，强烈的灯光晃得两个人睁不开眼，王致嘉本能的缩回身体，锦年揉揉眼睛，看到那熟悉的轮椅停在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个人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