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再去章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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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锦年就搭乘早班飞机回去了。下午去富成花园找章之贤说稿子的事情，街上飘着小雪花，广播里头放一首很老的歌，
“雪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
小区里面的常青树好像穿了一层白袍，湖面结了冰，锦年将车子驶进章家大门，银杏树叶全部掉光，草地有些枯。老张师傅笑呵呵的同她打招呼，问她最近忙些什么，怎么好久没来了。
锦年说是在家赶稿子，进屋去摘下鹅黄色羊绒围巾，脱掉羽绒衣，摸摸刚才在花园里被一股风吹得红扑扑的双颊，哈出一口气。她没有注意到，楼梯上的中年男人远远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件美术作品，等她展平长绒线毛衣，放下手包，他才缓缓的走下楼梯，同她打招呼，“小周。”
锦年循声望去，章崇焱站在楼梯口，“好久不见。”他回来了。
“是。最近过来得少，窝在家里写稿。”
章崇焱微微笑，眼神和蔼，“辛苦辛苦。”
“应当的。之贤已经替我看过大半本稿子，今天约着一起说说。”
“唔。”章崇焱让小邹上去叫。
锦年进书房等。她拉开高背木椅坐下，熟练的取出手提电脑，忽然发现书桌上多了一盆仙人球，上面布满毛绒绒的黄色短刺，整棵给人以金碧辉煌之感。锦年正看得出神，有人敲门，她以为是之贤进来，正准备回头同他招呼，却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小章是老章，“小周辛苦，晚上我们出去吃饭，粤菜可喜欢？”
“不必不必，章先生太客气。”
他仿佛意识到什么，“那改日吧。”
过了一会儿，锦年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跑出去看，果然是章之贤，头发是新剪过的，鬓角整整齐齐，他穿厚厚的灯芯绒裤，V领开司米毛衣，里面好像是放的空挡。她问他何时多了一颗好看的植物，之贤对她笑，“上次去朋友的花卉店看到，觉得有点意思，便带一只回来。”
咦，原来他也是要出门的。“可称观赏珍品。什么品种？”
“金琥。”
锦年看到上面开了喇叭形状的小黄花，忍不住伸手去摸，“嘶！”她小声叫。
“小心，有刺呢！”他看她摸手指，没有血，咧开嘴角扬扬下巴笑话她，“好看的东西很多都有刺！”
“对对，就像你。”
之贤惊讶，“什么？”
锦年咕咕笑，“你不就是个大刺猬。”
他哭笑不得，受伤以来家里没有人敢那么说他，但自她口中讲出来，却十分可爱。
锦年知道该打住了，掉转话题跟他谈正事。之贤补充许多遗漏之处，当场在电脑上替她修改，锦年在一边托住头看，他专注的模样十分使人信赖。她发现他穿了双可爱的狗熊头绒面鞋，那样脾气的一个人，居然穿这种小孩子的东西，有点滑稽。
之贤忽然转过头，不知道锦年为何盯住他的双脚看，是在奇怪吗？或许他在她眼里是个怪物，想到这里，他觉得非常难受，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嗯嗯。”
锦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说完正题又聊别的，锦年不自觉的提起王致嘉，她问他上回的Party搞到什么时候结束，他撑起身体调整姿势，反着手揉自己的背，“半夜吧，第二天起来一地狼藉，林姨和小艳收拾了一天。”
锦年吐吐舌头，心想，果真那么晚啊。“我在新浪网站看到王致嘉新闻，前天才上娱乐头条。”
“嗬！又是什么绯闻？”之贤问她。
“《爱情圆舞》创造票房佳绩，但报道说他出面澄清与一名女明星的绯闻。”
“另一名圈内人士。”章之贤不动声色的讲。
的确被他说中，锦年接过话茬，“三栖明星。”
“他喜欢和她们玩，一个又一个，娱乐圈可不就是这样。”
“啊，玩？上回在电视里头看到那个名模，不像是只和他玩。”
之贤没吭声，已经说多。
锦年识趣的没再多问，怕他嘲笑她打听明星八卦。这时小邹进来叫之贤，锦年仿佛看到他朝他使了个眼色，之贤便驱动轮椅跟他出去，她听到小邹在门口轻轻跟他说，“陆大夫也快到了。”
锦年有点累，伸伸懒腰站起来翻架子上的书，发现后面一排书架摆放着好多心理学书籍，弗洛伊德、荣格的，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本，题目是《性生活中最普遍的堕落方式》，旁边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童贞的禁忌》，锦年几乎惊呆，原来弗洛伊德连著作题目都可以这样诱惑。
取出来翻了几页，全是英文，楼上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之贤似乎很激动，嚷嚷了几句，但这回听不清说的什么，锦年走到门口张望，碰巧医生咚咚咚的下楼来，脸色不大好看，章崇焱跟他身后，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医生沉着脸说了一句，“思想工作没做通，其他的努力都白搭。你们家人多劝劝吧！”
章崇焱连声谢谢，唤老张师傅送医生回去。
想必又是劝他坚持复健之类的事情吧，这家伙也忒固执。锦年正要回头进屋，电梯门开了，章之贤急匆匆的划着轮椅出去，她回书房等他进来，发现他裤脚有点湿。
之贤顺着她目光望去，瞬间脸上就阴云密布。锦年急急的收回视线埋头翻书。
“你是不是觉得好笑？”他有点窘。
锦年忽然觉得心酸，“不，之贤你是否不愿听医生话坚持复健？”
之贤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别转头看窗外，不吭气。
“人的一生长着呢？你有许许多多希望，怎能这么早说放弃。”
之贤回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平静，迷离，茫然，目光仿佛将她穿透看到她身后头去了。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居然会跟他讲这种道理，但她，又怎么了解他的心情呢，这样的身体，哪里还有希望可言？不能站不能走，不能做很多看似平常的事情，最令他绝望的是，有许多美妙非凡的感觉他都体会不到了…….
他们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章崇焱坐沙发上看一本财经杂志。他们留锦年吃饭，锦年仍然客气的说，“不了不了，天黑了，先回去。”
她过去同之贤道别，他已经进了电梯，并且关门之前小邹也钻了进去。老张师傅出去替锦年取车子。
当之贤再次下楼来的时候，锦年的小小高尔夫和章崇焱的黑色大奔驰正一前一后驶出大门。
锦年快出富成花园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按喇叭，放缓车速，黑色奔驰车子开上前来，车窗缓缓落下，章崇焱探出半个头同她招呼，“辛苦辛苦，今天我得好好谢谢小周。”
“应当的呀。”锦年对他笑，一片雪花落下来挂在他头发上。
“粤式海鲜如何？”
锦年觉得他太客气，但又不好推脱。
“就这样定了。”他将车子驶到前头踩下刹车，下车来替她开车门，“你的车子停这里就行，一会儿我叫老张替你开回家。”
态度诚恳，锦年下车锁门，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大了，落到她头发上没有立刻化，章崇焱替她打开后车门，锦年踏进去，拍拍头发，小雪花簌簌抖落。
“车子里面在下雪呢。”章崇焱系上安全带，回转头看她笑。
锦年不好意思起来，老章有点逗。
章崇焱带她去顺风酒楼，在小小包间里面吃饭，他要了两盅鱼翅，几个精致的小菜，和锦年对着坐。椅背上有金边彩色凤凰图案，美轮美奂，锦年向他“汇报”稿子进度，大体已经成形，接下来慢慢修改补充，章崇焱只是点头，微笑，仿佛对这个并不关心，纯粹就是来吃饭。锦年有点奇怪，吃完便说要走，他也不多问，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章崇焱问起锦年平时的工作，春节怎么放假，在哪里过，锦年如实作答，又试探性的提起下午看到医生来家里，“之贤的医生？”
“嗯，我这儿子，脾气比较倔。”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遭遇这种事情，也难怪。”
“骄傲？小周看出来了？”
“嗯。”
章崇焱嘿嘿笑，“等书出来了，我额外给你发奖金。”
锦年不敢吭气。他是老板，这种东西一切由他定。
回去的时候，锦年的车子已经好好的停在小区里头了，章崇焱未下车，滑下半截车窗跟她说拜拜。锦年心里头怪怪的，明明是长辈的年纪，但他心态还相当年轻，虽然叫她小周，但他好像根本没真的当她是小一辈的小周。
家里电话机上有刘晓芸留言，锦年，速回电。她拨刘总编号码过去，才响两声就被接起来，
“锦年，听说你的稿子已成形？”
“对，赶了两周的工。今天去他们那里一趟，章之贤再替我补充。”
“哦，章总呢？你可跟他谈过？”
“恩，他正好在京。”
“唔？真的？”
“什么真的？”刘总编的话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像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锦年只当她急于找老章收取佣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再去章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