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劫》墨轩居

2、第2章

　　事情还得从千年前说起，夏朝建立，到夏桀朝时，夏桀无道，贪恋女色，整天出兵四处征伐，搜刮钱财，强虏美女。后来攻打有施国，大败有施国。面临灭国之灾，有施国国王只能投其所好，在各部落广征美女，准备献给夏桀和亲，但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最后，有施国国王只得把自己倾国倾城的妹妹——妺喜，献给夏桀，夏桀见了妺喜，魂都丢了，马上罢兵回朝。
　　夏桀从此荒废朝政，日日与妺喜淫乐。一日夏桀在后宫中的侵榻上拥着妺喜，跟前的案桌上垒着一匹匹的绢帛，叠着一把把轻罗扇子，宫女用剪子把绢帛剪开一道道口，捧到妺喜跟前。妺喜伸出凝脂般的酥手，捻起绢帛一角，双手用力一扯，随着嗤嗤声声，绢帛被扯成条条。妺喜扔下绢帛，宫女马上奉上一把扇子，妺喜接过扇子，拿剪子一铰，再双手一撕，扇子被撕成两半。一匹绢帛继一把扇子，妺喜撕扯得娇气轻喘，她撕不开的绢帛，就令宫女宦官继续撕。绢帛撕裂声声，妺喜听得花枝乱颤，妖媚无比，让夏桀看得喜形于色、口角流涎。他一把抱住妺喜，喂妺喜饮酒，又就着妺喜的口讨酒喝。俩人喝来喂去，妺喜粉面含春、风情万般；夏桀神魂颠倒，不能自控，借着酒劲扒拉着妺喜的裙袍……
　　突然，宫监连滚带爬匆匆跑进来禀报：“不好了！不……不好了！启禀陛下，大殿……大殿中忽现两龙，自称是褒国二神人，在……在殿中盘旋不去，是杀是赶，请陛下定夺。”夏桀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传旨武士砍杀二龙，但想想又喝住武士，传旨宣召太史令终古进宫来卜一卦。终古急匆匆赶来，跟夏桀进入占卜阁，占卜结果：杀之有祸，留之招灾。夏桀急了，不能杀，不能留，那能做什么？终古无奈再卜：存龙涎于椟中供起，方保无虞。夏桀同意，命终古传旨。终古领旨向二神龙传话，二神龙说：“存龙涎可以，但须得把龙涎封存供起，永世不得开封，且夏桀今日起必须勤政爱民，如让民怨再起，必将自取灭亡。”还附带条件？这是什么鬼条件？真是三分颜色开染坊，但是能不照办吗？且龙吐口水的时候殿上众人都不能退去，夏桀只得应允，命人速捧来上等檀木金椟，请双龙把口水尽数吐于椟中。两个宫监用金盘托着檀木金椟，双龙往金椟里吐口水，殿上众武士即刻围成一堵人墙，为夏桀挡口水。一时间，唾沫横飞，俩宫监和众武士脸上身上全是龙的口水。我的天，终于吐完了。夏桀传旨宫监：“马上把金椟封存起来，置之高阁，专人专职掌管，后代子孙永远不得触碰。”
　　此后夏桀收敛了一月有余，之后就又原形毕露，把二龙嘱咐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照样声色犬马、横征暴敛，最终是怨声载道，民愤四起。导致各地百姓纷纷起来反抗，成汤率先起兵推翻夏桀，建立了商王朝。
　　商朝延续五百年后，最后一位国君商纣重蹈夏桀之覆辙，其暴虐比夏桀有过之而无不及，娶了九尾狐妲己之后更是助纣为虐，残害忠良。我西岐先祖姬昌进京劝谏反被囚禁，先祖长子伯邑考进京救父被纣王残杀，之后做成人肉包子奉与先祖吃。先祖忍痛吃下，就计装疯逃回西岐，为民请命，起兵推翻商朝，称文王。后来先祖次子姬发开创我大周朝，十传至先王登大位，此前千来年从没有人敢开金椟查看龙涎。
　　到先王末年，阁中金椟放出毫光，掌库官大惊，取簿籍查看之后带着簿籍请奏先王加固存椟阁。先王问：“椟中何物？”掌库官呈上簿籍，先王看到上面详细记载椟中龙涎由来并所忌之事。就命掌库官取椟来看，掌库官下跪劝谏先王：“陛下，簿籍中明白记载永世不得开启金椟，臣恳请陛下加固存椟阁，福泽后世。”但先王说：“嘟，休得啰嗦，椟中放出毫光，分明是上苍光泽我朝。快快取来金椟，让朕看看。”掌库官无奈，只得用金盘托来金椟，奉与先王。先王接过金椟时不慎失手，金椟摔在地上，龙涎流了一地，怪异的是，地上的龙涎即刻化为一小小元鼋遁入后宫。太史令芮良夫占卜结果：或宫女裸上身能驱之。
　　因此先王传旨后宫，所有宫女皆裸上身，驱赶小元鼋。奴婢当时年仅一十二岁，进宫才一年，心中好生害怕，不小心踩到小元鼋一路留下的龙涎。小元鼋停下与奴婢对视，小元黿奇丑无比，奴婢觉得它瞬间就能把奴婢吞噬，当时真的是吓得魂飞魄散。但对视片刻之后，小元鼋突然就钻入奴婢的裙底下，奴婢吓得提起裙摆慌忙移开脚步，却不见小元鼋任何踪影。可奴婢当时就即刻腹中绞痛难忍，太医诊断说是有了身孕，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可先王不容奴婢分说，怪奴婢未婚先孕，因此将奴婢囚入冷宫。在冷宫一年，奴婢整天劳作，身子并没有什么不适，也没有产下什么婴儿，奴婢认为有孕之说是太医误诊。一年之后先王驾崩，陛下继位，大赦天下，奴婢得以重见天日、服侍先皇皇后。先皇皇后薨，奴婢有幸来到皇后娘娘身边继续服侍，四十年来皇后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唯有尽心尽力回报皇后娘娘。可奇怪的是，自四十年前那次腹中绞痛之后，再无任何征兆，直到前夜突然产女，奴婢自知罪该万死，请陛下赐奴婢一死，绝无怨言。
　　文施说罢泪落如雨，姜后好言安慰：“文施说的什么话，产此女婴并非是你的过错，哪有赐你一死的道理？你如今回房好生将养，本宫还需要你来服侍。”“皇后言之有理，你且退下。”文施的这番话让周宣王听得胆战心惊，但姜后的话也有道理，杀一个文施只能是滥杀无辜，因此也不再追问什么，就让文施下去了。文施退出，脚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寝室，想到前晚产女的情形。虽说女婴是妖孽，但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也是自己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抱抱……但皇后恩典，找来长公主出生时穿过的锦服给女婴穿上。长公主的婴儿锦服当时是文施一针一线细心缝制的，皇后现在拿给女婴穿，文施理解皇后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文施感激，但心中悲苦。
　　文施走后，周宣王一阵沉默不语，文施的这番话，再联系到今天那些肚兜唱的童谣，周宣王此刻更是心烦意乱，但他怕姜后担心，所以没有表露出来。姜后知道周宣王忧心忡忡，又怕周宣王连日来舟车劳顿会引起不适，就吩咐宫女传膳，周宣王用膳之后可以早些歇息。周宣王哪有心思吃饭，但又怕姜后为他担心，因此勉强陪姜后用膳。他边吃饭边想，要是这女婴就是邪祟，那为何要等到四十年后才现祸患？莫非真应了父债子还之谶？想寡人继位之后，对政务不敢稍有疏懒，敬畏上苍，体恤黎民，这邪祟之说应该要远离朕才是呀？周宣王百思不得其解，一方面不信这个邪，一方面又传旨召太史令伯阳父进宫卜卦商议良策。周宣王对姜后嘱咐了一番：“皇后不用心慌，一切自有寡人担承，寡人此刻召伯阳父往勤政殿议事，皇后先行休息。”姜后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但他也不想增加丈夫的压力，就对周宣王说：“皇上连日舟车劳顿，议完事也该早些歇息。”周宣王点头出了坤安宫，上辇前往勤政殿。
　　伯阳父还没用晚饭，宦官来传旨周宣王召见，伯阳父来不及吃饭，也不敢坐轿，就心急忙慌地骑马赶来勤政殿。因为伯阳父知道皇帝此时召见，必有要事，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来到勤政殿，周宣王已经等着了，伯阳父跪地叩拜，周宣王赐座，将街上所闻和文施产女之事告知伯阳父，并说：“如今此女婴已死于沟渠，卿家试卜一卦，看看妖气消灭得怎么样了？”勤政殿东阁就是卜卦阁，伯阳父遵旨，与周宣王进入卜卦阁，他端坐于榻上，祈祷上苍，布上一卦。所得卦词为：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马逢犬逐；慎之慎之，檿弧箕服。周宣王不明白卜辞的意思，等着伯阳父解卦，伯阳父奏说：“陛下，以十二地支来推断，羊未马午，哭笑者，是悲喜的卦象。据臣推算，妖气虽然出宫，但并没有除去。”周宣王闻奏，心中顿觉压上一块巨石，一时喘不过气来，他来回踱步，然后站定问伯阳父：“这么说来，就是这个女婴还在人世？卿家有没有什么良策？”伯阳父躬身拱手对周宣王说：“臣启陛下，女婴既是妖孽降生，况且金椟又被施以咒语，纵然消灭女婴□□，也难灭妖孽之魂。此卦中有女主祸乱之说，特别提防的是妇人。”“卿家之言非无道理，但皇后贤德，进宫之后助朕管理六宫，哪来女主祸乱之说？”周宣王听了伯阳父话中似有所指，心中不快。伯阳父急忙跪下：“陛下，皇后娘娘贤德，臣怎敢胡言乱语。只是此卦象卜辞，加上市井小儿‘檿弧箕服’之说，妖孽应匿藏在造桑木弓，箕箭袋之处。他日定有女主祸乱之举，并非眼前。”周宣王听伯阳父这一解说，心中也就释然，转头对殿外的武士官姜厷传旨：“来人，传旨下去，城内城外，不管是死是活，挨户查问女婴下落。如果有人捞取到尸体献来，就赏布和帛各三百匹；如果有人收养女婴不报，被人发现举报，举报的人也给予以上奖赏，但藏匿女婴的人就要全家斩首示众。”武士官姜厷领旨，即刻调遣人马，分层施行。周宣王给姜厷传旨之后，又令宦官：“传旨上大夫杜伯，督令司市官巡查全城市集，不许再有造卖桑木弓，箕箭袋的营生，违抗命令者，一律斩首示众。特别是有妇人做此营生的，一律不准放过。”宦官领旨，即刻前往杜伯府传旨。周宣王知道伯阳父还没用晚饭，一切安排就绪后传旨：“传御膳房备宴，朕要同太史令一同用膳。”宦官领旨而去。伯阳父知道周宣王此刻是急火攻心，他又跟周宣王进言：“臣启陛下，事发突然，天意使然，陛下还需保重龙体，切不可操之过急，伤了龙体。”周宣王一声长叹：“如天欲绝朕，奈何！”
　　话说杜伯正在府中用晚饭，宦官前来传旨，杜伯领旨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马上离席前往督令司市官。此刻正是吃晚饭时刻，司市官也不例外，但司市官更不敢懈怠，一面让一帮正吃着饭的辅警赶紧吃完到城门各处张贴布告，一面让城管加强市场监督，取缔一切乡民进城摆地摊做桑木弓，箕箭袋买卖的营生。周宣王当时施行的仁政民众是很信服的，现在国家有难，民众都理解并支持皇帝的法度，城中的居民全都照办了。那些收购桑木弓，箕箭袋的商人，虽然被断了生意，可生死攸关，活着比赚钱更重要，因此都主动交出桑木弓，箕箭袋，改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