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厦399层》来包妙脆角

25、10F-04

　　江寐愣了一下，转头便看见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坐起。
　　正是辛和泽。

　　他现在很是狼狈，不仅衣服都不见了，身上还沾满散发着刺鼻苦味的鲜血。

　　“是怪物的血液。”宇文琢只闻了一下就立刻分辨出，然后快步走向辛和泽，“怪物怎么样了？”

　　江寐也跟过去问：“你受伤了没？”

　　辛和泽缓缓摇头，擦去脸上的鲜血后先回答了宇文琢的问题：“怪物跑了，但是我重伤了它，它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

　　“重伤它？你怎么做到的？”
　　宇文琢记得辛和泽的异能明明没有攻击性，他怎么能重伤那么狡猾的怪物？

　　面对疑问，辛和泽直接从从身后拿出一柄水果刀。
　　刀锋尖锐，通身都是苦味的鲜血。

　　他说，怪物把他抓到这里后他趁机挣脱开，然后在地上摸到了刀。他刺得很深，怪物受了重伤，他身上的血都是怪物的。

　　此时江寐已经从角落凌乱的衣服堆里找出一套还算完整的递给他，“没受伤就好，先穿衣服。你是怎么能把衣服都打没的？明明在七楼的时候你被剥皮手追成那样还要保证衣物整洁……”

　　或许是多年娱乐圈生活让辛和泽有很大的偶像包袱，明明在高中时期不修边幅，结果现在奔三了却整天捯饬得精神。

　　江寐在七楼看到他的时候，他除了脸上略显疲态以外，完全看不出一点身处危险区域的样子——身上没有鲜血，没有脏污，除了裤子有点过深的褶皱，其他部分都用手抚平；头发也很柔顺，应该是时不时梳理。

　　再看他现在，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真成了个逃难的。

　　辛和泽摇头解释：“为了活命，没办法顾得上形象。”说完简单擦拭了身上的鲜血就套上衣服。

　　而宇文琢也开始按照记忆在死人的杂物堆里扒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被血液浸湿的牛皮纸文件袋。

　　陈佳悦和李彤自然是不好看辛和泽穿衣服的，就跟到宇文琢身后看资料。

　　“现在机密资料还有纸质文件？”李彤有些不解，“不是上传到数据库就行了吗？”

　　“数据库并不是绝对安全，而且备份也不仅需要一种形式。”宇文琢简单解释后拆开文件袋，却看到里面的大半纸张都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不见文字了。

　　“你们俩，还有你，小伙子，一起来帮忙把还能看清字的都整理出来拍下来。”

　　“啊？好。”林南愣了一下，带着小蜘蛛坐到陈佳悦身边，帮忙一起整理。

　　不过小蜘蛛没坐多久就悄悄从他怀里溜出，屁颠屁颠地跑进带血的衣物中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林南的衣裙几乎被吃光，但它却从来没有过饱腹的感觉，还在闻到这些带血衣物的瞬间胃口大开，一种来自本能的欲_望驱使着它埋入其中。

　　撕拉——
　　单薄的布料在肢足间撕裂，裹着令蜘蛛发狂的鲜美气味送入口中。

　　小蜘蛛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才是蜘蛛该吃的东西。

　　另一边，江寐还在问辛和泽刚才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突然消失？怪物是怎么让你一起隐身的？”
　　“怪物把我包围起来，这样就可以隐身了。”
　　“所以你当时一直在厕所里，后面才被怪物带出去的对吗?”
　　“嗯。”
　　“它直接把你带到这里来，然后做了什么？”
　　“它没来得及做什么我就挣脱了。”

　　“这样。”江寐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和它搏斗时有没有看清它的长相？这个怪物长得什么样子？”

　　辛和泽穿衣服的手一顿，“它长得和剥皮手很像，都是一只手。不过剥皮手是右手，它是左手。”

　　说完，他把衣服一套正色开口：“江寐，我们得去七楼看看。这个怪物和剥皮手肯定有关系。我没下去没准能找到打败这个怪物的线索。”

　　这时梦魇插了进来，缠在江寐身上兴致缺缺道：“都被我们宰了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当时在它的噩梦里没看到什么左手啊，全是一群拿着机器的变态人类。”

　　“不过我们可以再看一下剥皮手的研究报告，或许会有线索。对了，我想起里面提到了一个SU212，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江寐掏出手机准备再看一遍寻找被自己忽略的线索，结果就听到辛和泽的声音微微变调：“宰了？”

　　“对啊。”江寐下意识点头，却在后一秒觉得不对劲。

　　当初辛和泽见证梦魇杀了剥皮手的，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除非，这个人不是辛和泽！

　　极度的不安瞬间出现，从脊梁骨一路窜到天灵盖，江寐猛然抬头，看到“辛和泽”的脸皮如波浪般起伏扭曲！

　　几乎是刹那，他的五官从脸皮中滑动，宛若游戏厅里老旧的老虎机开始启动，一个一个向左划去，又在固定的距离被另外的五官取代原来的位置——

　　一套陌生的五官顶着辛和泽的脸说：“就是你。”

　　随后，尖刀闪过寒光穿透江寐的胸口，再用力横向一划——

　　衣物连同皮肤、肌肉，都在尖刀下如豆腐一样脆弱，分开天堑，将鲜血与黑色液体毫无保留地喷出，暴露出胸腔之内那颗受伤的心脏。

　　“辛和泽”下手很准，刀尖够到的深度正好可以将心脏剖成两半，是绝对致命的伤。

　　死亡即将降临，时间在此刻变得异常缓慢。

　　咚。
　　刀掉在脚边。

　　江寐向后倒去的时候看到“辛和泽”诡谲一笑后瞬间被抽空内在，变成一张轻飘飘的人皮落在地上，也让梦魇的攻击落了个空。

　　“江寐！”
　　林南最先注意到这，疯了一样地冲来，按住他胸口汹涌的血流，泪水眨眼涌出。

　　陈佳悦和李彤则被吓呆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过来，看着他胸口狰狞的伤口发抖；唯一的战力宇文琢就举枪对着周围射击，怒吼着让怪物滚出来。

　　江寐能看到一切，能感知到一切，但他动不了，身体快速冷却冻得他脑子也开始混沌。

　　他听到梦魇在自己脑中喊着什么，但像是隔了一池水，浑浑噩噩听不真切。

　　他只记得自己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了句话，然后闭眼陷入彻底的黑暗。

　　*
　　“SU212。”

　　江寐只念了一串编号便闭眼失去动静，吓得林南的心脏瞬间被恐慌与绝望占据，连哭都忘记了，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对方脸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神色混乱地喃喃自语，转头看到地上凌乱的人皮口崩溃大喊：“辛和泽是假的！他怎么会是假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一个人都没发现！”

　　“林南，”陈佳悦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你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江寐他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林南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怒把对方吓了一跳。

　　宇文琢见状走了过来，认真检查江寐胸口的伤势后看到那颗剖成两半的心脏，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林南的肩膀，“节哀。”

　　在场所有人只有她最懂医术，她的一句话顿时给江寐下达了死亡通知。

　　其实不用她说，林南自己也清楚这种伤势，江寐是绝对不可能活的。
　　但他不愿意接受。

　　他不过是转身看了几页纸，怎么一回头，人就死了呢？
　　怎么会这样？
　　这样突然？

　　“不一定。”
　　这时，一直沉默的梦魇开口了。它低头看向江寐停跳的心脏缓缓开口：“我能救活他一次，就能救活第二次！”

　　说完，本来缠绕在江寐全身的黑色液体突然活跃起来，像一条条黑蛇其中向他的伤口中涌去，然后齐齐攀附在心脏上，像黏合剂一样粘住心脏的两边向中间收拢。

　　这一幕实在太过神奇，人类精妙无比的器官在液体的操控下好似变成了儿童手中的积木，一拼一合就变成完整的模样，实在不行还可以再包一层胶纸加固……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黑色液体给江寐完成了缝合“手术”，心脏归位，胸口的大洞和横向伤口都被黑色液体覆盖，乍一眼看上去只以为是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衣。

　　不过液体总共就那么多，他心脏用了太多，四肢部分便失去了液体覆盖，只有躯干还受保护。

　　梦魇松口气：“这样应该没问题。只是希望，他刚刚听进了我的话……”

　　林南上前似懂非懂地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任何鲜血涌出后问它：“这样就好了？不需要纱布之类的？”

　　“搞笑，爷不比纱布牛？”
　　“可是你看着脏兮兮的。”
　　“你说谁脏呢爱哭鬼？”

　　“好了不要吵了，”陈佳悦上前打圆场，“对了，你刚刚和江寐说了什么？”

　　“我说，”梦魇转过头来，缺少眉眼的脸上竟然有明显的沉重神色，“千万不要触碰那颗心脏。”

　　林南闻言不解，“那颗灰色的心脏？为什么不能碰？我们碰了之后都有异能了啊，如果江寐有异能就不会这么轻易……”
　　他吞回了“被杀”两个字。

　　梦魇闻言嗤笑一声，“他和你们不一样，他是绝对不能碰的。”

　　“为什么？”宇文琢用枪抬起梦魇的下巴，“你好像知道很多。”

　　梦魇龇牙，“老太婆，之前那一梭子子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别用这东西碰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江寐怎么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变成这样？”宇文琢根本不吃它那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你会尝到更多的子弹。”

　　血肉机械的枪支就抵在脑门，梦魇“啧”了一声瞬间缩回液体内，“累死我了，我休息去了，江寐醒来的时候再叫我。”

　　枪口一空，宇文琢自然不可能拿枪对着江寐，只能收回右臂趴在江寐胸口听了一会儿说道：“心跳有些虚弱，但还活着。”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佳悦拍拍胸口，“太好了，江寐没事。”

　　林南也高兴地掉下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勾起江寐的膝盖窝说：“反正资料已经拿到了，我们先上楼等他醒过来。”

　　“好。”
　　其他人对此都没有意见，宇文琢也放弃杀死这层怪物的想法，站在众人身后准备断后。

　　可是就在林南刚要把江寐抱起来的时候，一阵飓风突然从角落刮来，吹动地上“辛和泽”的人皮摇摇欲飞，然后直接冲上林南的后背将他撞飞了出去！

　　一瞬间，林南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撞断了。
　　但他还是在空中竭力翻身，落地时死死护住怀里的江寐没让他的伤势加重。

　　“怪物还在这！退到我身后！”
　　宇文琢大喊一声就朝着风的方向开枪。

　　哒哒哒——！！
　　子弹像不要钱的一样往外射出，打穿人皮，打碎玻璃，将这怪物的更衣室变为一团废墟。

　　可是这风行动得实在太快，她的子弹竟然全部落空！

　　这个怪物给她的感觉，比最初还要强了！
　　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地上“辛和泽”的人皮缓缓力气，像是被大气的气球一样，从手指到身躯一点点被充盈，最后直立站在他们面前手指林南的方向，“你们可以走，但把他留下！”

　　他的目光焦点在江寐身上，语气充斥彻骨的恨意，让不明所以的人们一头雾水。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不可能把江寐丢在这里！

　　于是“辛和泽”话音落下的瞬间，子弹蜂拥而至！
　　宇文琢头也不回地吼道：“跑！”

　　噗噗噗——！！
　　鲜血构造的子弹顷刻穿透“辛和泽”，溅出大量苦涩的血味。

　　只听到一声惨叫，“辛和泽”迅速干瘪下去。显然是怪物离开恢复隐形了！

　　没再看下去，林南抱着江寐连滚带爬地跑出更衣室，李彤也拉着陈佳悦要离开。

　　“可是宇文阿姨还在里面！”
　　陈佳悦不愿走，李彤直接单手把她拦腰抱起喊道：“人家有枪，你有什么！

　　宇文琢也一边开枪一边说道：“快走，这里有我就够了！”

　　“可是你！”
　　“都说别添乱了！快和我一起走！”说罢李彤直接拖着陈佳悦向林南相反的地方跑去。

　　怪物要的只是江寐，只要远离他，她俩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人都离开，宇文琢守在门口对着空中漂浮的血迹说道：“你别想离开这！”
　　语毕，子弹自枪管喷射而出！

　　她的攻势很猛，而且怪物流血有了显眼的目标，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把怪物困在更衣室内，只要一越过碎裂的墙壁就用子弹给打回来，成功为逃离的四人拖延了不少时间。

　　可三分钟过后，她开始力不从心，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从获得异能开始她就没有节约过子弹，虽然知道子弹都是由自己的血液变成，但因为每次开枪后她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所以她以为自己身体的血液方面也加强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体质并没有加强血量没有变多，只是子弹需要的血量极少，只有长时间开枪的时候她才会出现贫血症状。

　　但是她不能现在倒下。
　　才三分钟的时间，林南带着一个江寐甚至都没有跑到电梯口，以怪物现在的速度绝对很快就可追上，她得再撑一会儿！

　　只要再来五分钟，林南他们绝对可以离开这里！

　　她双脚微微岔开，绷紧膝盖站在原地，左手扶着右臂瞄准漂浮的血迹开枪。

　　如果。
　　她想，如果她能够直接把怪物击毙，他们就不用逃了。

　　于是她放缓呼吸，眯起老花眼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晰，减缓了子弹射出的速度。

　　怪物一下就察觉到攻势的减弱，以为是她不行了立刻顶着伤势向宇文琢冲来！

　　它生气了！
　　它明明不想杀死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
　　但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还包庇那个杀死剥皮手的凶手！
　　它不想再忍了！

　　狂风刮来，吹起地上破烂的“辛和泽”为其再度充气。
　　而“辛和泽”的手中则握着一把尖刀，带着江寐的鲜血，冲向宇文琢。

　　宇文琢看到那气势汹汹冲来的怪物竟然在此刻停止射击，像是被吓呆了一样站在原处。

　　她面色苍白如纸，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皮肤表面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宛若尸体。

　　时间好似被拉长，尖刀越来越近！
　　眼见着“辛和泽”冲进自己一米范围，宇文琢左手倏忽握紧右臂。

　　“等到了。”

　　伴随着话音的，是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大枪声！

　　砰——！！
　　比之前大上一倍的子弹从枪膛射出，仅有一颗，却闪着摄人心魄的红色光芒，刹那穿透“辛和泽”，进入“透明”之中，钻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轰——！
　　伴随一声闷响，血洞重重砸向地面。

　　她射中了！
　　近距离射中了怪物！

　　伴随着子弹的离开，宇文琢的面容彻底失去血色。
　　她晃了两下，最后还是坚持不住倒在地面，但嘴角是挂着笑意的。
　　因为她觉得，这么近的距离和那枚特殊的新子弹，足够把怪物杀死。

　　可是笑容在嘴角停留不过几秒就被惊慌取代。

　　因为她看到血洞缓缓上浮。
　　怪物再度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宇文琢再度举起右手想要射击，可短暂时间内失去太多血液，她的枪已经没办法再制造新的子弹了！
　　甚至她都能觉得死亡开始缓缓靠近自己，只等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就一口吞噬灵魂。

　　焦急、愤怒与恐慌充斥了身体。
　　宇文琢看到那烂到不能再烂的“辛和泽”握着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然后跪在自己身边举起双臂。

　　只要一秒，她会和江寐一样被剖开心脏。
　　只是江寐有梦魇，她没有。

　　没有人能救她。

　　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等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辛和泽”面前，然后一把撕开单薄的人皮按在“空气”之上大喊——

　　“睡吧！！”

　　霎时，蓝光在空中亮起！
　　伴随着再次的闷响，“辛和泽”与血洞一同躺回了地面。

　　“阿姨。”
　　真正的辛和泽回来了。他拉起宇文琢，“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你是真的？”宇文琢看着他那生动的面容有些怔愣，“你没死？那那张人皮……”

　　“那张人皮是打印品，”辛和泽环顾四周，“江寐呢？”

　　“他，”宇文琢声音一顿，“受了重伤，被林南带走了。”

　　“那我们赶紧和他汇合，这里现在很不安全！”说着辛和泽就要把人架走。

　　可宇文琢却停在原地，怎么说都要再射几发子弹彻底终结这个怪物。

　　“不要！”
　　谁知她刚抬手，辛和泽就焦急地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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