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玉梦（《风声》同人）》临安客

13、第13章

　　顾晓梦独自坐在诺大的房间，一个人倍感孤独。此时在她身边的人，是王田香。

　　“你说，日本人会怎么对玉姐？”顾晓梦开口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比我们这些汉奸，要狠得多。”王田香回复道。

　　顾晓梦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对王田香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顾小姐的交易，愿闻其详。”自从进入裘庄以来，王田香对于顾晓梦，也算是百般讨好了。

　　“明天，龙川会倾尽一切兵力，前往凤凰山。我要趁此机会，救出李宁玉。这中间必然曲折，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王田香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惊愕，随即变成震怒。“顾晓梦，你是不是疯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被发现了是要没命的事情，你要拉我下水？”

　　“没错，我就是疯了。从今晚举报她的那一瞬间，我就陷入了无限的后悔之中。我低估了对她的感情，我高估了独自承受这一切的能力……”眼泪，像断线的泪珠，顾晓梦任凭它们从脸庞滑落。

　　“疯了，都疯了……”王田香镇静下来，“你说的这些话，我在这个房间，可以当作没有听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这条路，走不通的。”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顾家的女婿。”在王田香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的一瞬间，顾晓梦朝他说道。

　　“你说什么？”王田香待立在原地。

　　“如果我们都能活着走出去，我嫁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名誉、地位，我都给你。只要你能帮我。”

　　“我的心你也知道。你可说话算话？”王田香问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顾晓梦很坚持。

　　“老实跟你说，龙川之前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走出这里。这件事情，成功率太低了。”

　　“所以我才要冒险一试。你堵上的，是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放心，无论如何，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拖你下水，绝对保你生命安全。”

　　“好，明天，我尽量帮你。”王田香同意了。虽然顾晓梦胆子很大，但抛出的诱饵确实让他心动了。

　　刑房内，龙川肥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对身边的下人说，“去，请顾上尉来。”

　　不一会儿，顾晓梦在王田香和几名士兵的陪同下，来到了刑房。此时的李宁玉依旧在电椅上晕迷着。白色的衬衣上，一道道鞭痕印染了整件衣衫，发丝上的水珠，一滴滴地滴落在腿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到李宁玉的一瞬间，顾晓梦的心彷佛被撕裂一般，难过的让她踹不过气来。

　　但顾晓梦脸上显示出异常的平静。“大佐，您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她有多惨吗？让我心生愧疚，继而同情她，放过她对我的陷害吗？还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告知我，我就是下一个她呢？”

　　“顾上尉误会了。所有的挣扎都会在明天吹落石出。我只是，成全你们呐。你们关系之前那么好，却因为最后反目，我不忍心啊。”龙川阴暗地笑道，拿起一瓢冷水将李宁玉泼醒。“顾上尉，好好跟李上校，道个别吧。”

　　龙川和手下的人都走出了房间。李宁玉看着顾晓梦，笑了。“顾上尉，如今看我这样，你可满意了？”

　　“这都是自找的，与我何干？我真心拿你当姐姐，可是你呢？”顾晓梦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蹲下来，握住李宁玉的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打出几个字，“挺住，我要救你。”

　　李宁玉猛烈的摇摇头。用被缚住的手在电椅上回复，“按原计划行事。”

　　顾晓梦写道，“我做不到。”

　　“晓梦。”李宁玉只是打下了这两个字，眼中流下了泪水。

　　“我与你已经无话可说，好自为之吧。”顾晓梦说道。

　　“即便如此，我对你还是没有恨。最后关头，你选择了保全自己，无可厚非，你要好好的。晓梦，我永远拿你当妹妹。”

　　龙川觉得二人的对话确实太平淡而没有意义了，于是从监听的一头走了进来。

　　顾晓梦站在离李宁玉较远的地方，看到龙川走进来，质问道，“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吗？让她在临死的时候，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我？给我心理压力？我知道她现在恨死了我，我也恨死了她，从她决定陷害我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关系，早就终结了。”

　　龙川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请便吧，这件事情，是我失策了。打扰了，顾小姐。”

　　二十九日，是龙川肥原收网的日子。下午时分，他带领大部队人马离开裘庄，前往凤凰山进行抓捕。裘庄的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暂时没有任何威胁了。此时传出情报也已绝无可能，他留下一个小队的人作为守卫，随即扬长而去。

　　王田香跟随龙川一起行动，出发之前，他已经按照顾晓梦的要求，与“孤翼”取得联系，半夜时分，他们会在裘庄的半山坳处接应。一切准备就绪，临行前，他找机会对顾晓梦说，“我没想到龙川也让我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靠谱的队友，晚餐他会在留守的这支队伍的饭菜中下药，你要借助他们被迷晕的空闲，办你的事情。抓紧时间。也许老天都在帮你，李宁玉，就在隔壁吴志国的房间。”顾晓梦点点头。

　　夜晚，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冷落的山坳寂静无声。顾晓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场景，那是上次李宁玉给她描述的湘湖美景：溶溶的月色，悠悠的江水，闲散的情绪，泛舟江上，如梦似幻……

　　顾晓梦四下看看，确保周围没有人之后，迅速进入李宁玉的房间。李宁玉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顾晓梦将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尽量避免碰到她身上的伤口。“玉姐，玉姐……”她轻轻呼唤着她。

　　李宁玉没有反应。故晓梦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轻柔地将李宁玉背起来，压开门缝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后，迅速移至最后一间房间，打开地道门，进入地道。

　　起初是一条窄窄的通道。没走一会，立刻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顾晓梦背着李宁玉，一口气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彷佛只要前面足够长，她就愿意背着她，走到海角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顾晓梦看到了前面的月夜和星星。视野再开阔点，有一辆车在等待着，应该是她的老师了。

　　顾晓梦放下李宁玉，她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接触渗出丝丝血水，顾晓梦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再次裂开的伤口，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玉姐，玉姐，醒醒……”顾晓梦轻轻地拍着李宁玉的脸。

　　李宁玉在她的呼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玉姐，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了。看见外面那辆车了吗？我一会会把你送到车旁，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去找你。”

　　“你，你没有按原计划行事？药，药被你换了？我为什么还活着……群英会那边怎么样？晓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这些，我要你活着，你活着……”顾晓梦第一次大声地吼了李宁玉。

　　“罢了，事已至此，认了。那你呢，为什么不一起走……”李宁玉问她。

　　“我们都走了，太容易引起龙川的怀疑。我的老师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相信我得父亲应该也会很快知道。他会来救我的。这样，吴志国也还有一线生机。”

　　李宁玉自言自语道，“对，如果我走了，我会自然而然地被认为是老鬼，你们反而会更加安全点。好，我听你的，我走…..你要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我等你……晓梦。”

　　顾晓梦将额头和李宁玉碰在一起，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我会的，玉姐，我会保全自己，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养伤……”

　　顾晓梦搀扶起李宁玉，一直将她送到老师的车上，“老师，拜托你了。”来人点点头。

　　“晓梦，在我们情报处的住所，我的抽屉里，有一封我用电码写的日记。密码本是我女儿的一本初年级国文书。如果，如果你想看，并且有机会接触到的话，就看看吧。”

　　“我知道了，玉姐，走吧！”分别的无奈和不知何时再相见的心绪，让顾晓梦五味杂陈。但时间紧迫，她朝老师摆摆手，示意他开车离开。

　　车子，在黑暗的夜色中，疾驰而去。

　　顾晓梦转身，跑回地道，重新回到裘庄。泪珠滑过脸颊，她尽情地释放着情绪。

　　当晚，龙川回到裘庄，发现李宁玉不见后，大发雷霆。此时张司令已经被顾民章打过招呼，上下打点之后，张司令千方百计了解了此次事件实则龙川的私人行动，并无上面许可。他劝说龙川，“算了吧。5个重要人物，死的死，伤的伤。赶紧结案吧，真要追究下来，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最终李宁玉被认定为老鬼。吴志国和顾晓梦，在同一天，被张司令迎出了裘庄。

　　在情报处住所里，顾晓梦找到了那本李宁玉写的日记。她打开日记本，打开国文书，开始对这本日记进行破译。

　　没看两页，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本子。

　　“5月12日，约我喝茶，我没答应。后来想想挺后悔的，我是不是应该答应……跟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在一起，应该挺开心的吧……晚上的时候，她穿着军装就开始跟踪我。嗯，果然业务能力急需提高。”

　　“5月13日，哥哥和我故意吵架，她出来替我解围。随后拿着鸡蛋，帮我消肿。原来鸡蛋滚在脸上，是这种感觉……”

　　“5月15日，被她刺伤，她亲自为我上了药。这种感觉真好。”

　　“5月16日，今天，她那么严厉地质问我卖国求荣的时候，我好想告诉她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忍住了。但是我怎么了，我不会让任何感情干扰我的判断，可是，我，我的心乱了……”

　　也许是为了保护她，全篇都没有提到顾晓梦的名字，全文也没有一句我爱你，但是满篇似乎都写满了我爱你。

　　1950年春。墙上的钟表响了。顾晓梦睁开了眼睛，从往事的回味中清醒过来。桂姨过来跟她说，“小姐，门外有人找你。”

　　顾晓梦走过去打开门，白皙的脸蛋，淡淡的柳叶眉，端庄的姿态，她的玉姐，依然那般高傲地站在她的面前。顾晓梦开心地跑过去，抱住她，低声问道，“真的是你吗？这次，你不会再离开了对不对？”

　　“对。”只有一个字的回复，却让彼此瞬间红了眼眶。人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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