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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回 贺客盈门车马盛 红尘别过欲为仙 ...

  •   第二十四回贺客盈门车马盛红尘别过欲为仙

      贾蓉知道自己和可卿的事情吗?从面上看,他像是还蒙在鼓里。可是儿子虽然有的时候挺蠢,也有挺精明的时候。至少有一点——他并没有把握看穿儿子的心思。如果儿子什么都知道,不过是在他面前装傻,那傻的可就是他自己了。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好好一个女人,是他自己抽了风不爱惜。小的既然不要,就留给老的好了。再说了,就是儿子知道又能怎样?就凭儿子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德性,。离了他老子,他连水都喝不上。贾珍一点也不害怕儿子会找他的麻烦。儿子还要指望他的钱袋子呢,不敢在他面前跳脚。

      今天早上,他吩咐贾蓉去给老爷子送捧盒。贾蓉高高兴兴去了,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也许他真的还不知道,贾珍说是不担心,可还是忍不住往上头去想。他当然一点也不怕他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他是担心可卿。他担心一旦儿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不知道会有多少条毒计,等着拿来祸害自己老婆呢。儿子肚皮里那点花花肠子,他这个做老子的可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儿子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儿子不敢跟他撕破脸,可是准保会把气撒在可卿身上。他要真敢这样,自己说不得要伸伸手,好好惩治惩治他,教他老老实实的,再不敢造次。

      贾敬做的六十大寿,明面上是贾珍坐镇。可是贾珍也就是出一张嘴皮子,动腿的还是儿子贾蓉。贾蓉这两天忙的滴溜溜转,真是成了头一位大忙人。贾珍把各种事宜一项一项地,一股脑全分派给他了。迎来送往,收受贺礼;打发下人去做各样事情,末了各种活计他还要验收一番。头天上午,他还抽空去西边给贾母磕了头、又往邢夫人、王夫人那里请了安,恭请诸位长辈第二日上过来吃席。今天一大早,他正忙着清点核对夫子誊抄的礼单,就又被父亲抓了差,去给爷爷送捧盒。走前贾珍还觉得不放心,还要嘱咐他,让东西送过去时,留意看看爷爷喜不喜欢。再告诉爷爷一声,就说晚辈们不过去搅扰他老人家的清净了,这会在家里都已经拜过祠堂,正在忙着接待宾客呢。

      “父亲大人放心,儿子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把话说的周周道道,不让祖父他老人家挑出理来便是。“贾蓉别的没有,一张脸别看色若敷粉,面皮倒是挺厚,一张嘴红口白牙,说起来也是挺能说。要不是他有这两样“长处”,头前贾珍也不会派他去问凤辣子借玻璃屏风了。现在看到贾蓉把胸脯拍得山响,也就权且信了他。贾珍是自己想要躲懒,这一趟差他不爱自己去跑,那也就只能相信贾蓉了。贾蓉头里一走,尤氏在边上唠叨起来了。做母亲的心疼儿子,他见着贾蓉一大清早起了床,就忙的脚不沾地的,就怕把宝贝儿子给累着哪了。

      “老爷,您可真忍心。就这么来回转圈的使唤咱儿子,也不怕把他累出个好歹的。”尤氏拿眼拐子瞅着贾珍,话里话外可就透着些幽怨了。她心里生贾珍的气,可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硬。这要是换了凤辣子跟琏二爷,王熙凤两个眼睛一瞪,能把二爷骂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说。琏二爷保准还老老实实的,一句狠话也不敢往处回。可惜尤氏没有王熙凤那个拿捏丈夫的本事,倒反让丈夫给拿捏得死死的。她是有些怕自己男人的,因此就是说些埋怨的话,也只敢绕着弯子婉转地说。

      “怕什么?”贾珍眼睛一翻,撇了一撇嘴角,说:“年纪轻轻的忙点事情怎么了?我这是锻炼他,将来才有能耐接过咱家这份家业。”被贾珍拿话一戗,尤氏没了声音。她嘴上没了声音,心里头可还在那儿嘀咕。就你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没见你说自己受不起这份家业。这样解气的话尤氏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让她当着贾珍的面说出口来,她可没有那个胆子。

      见到尤氏没了声音,贾珍越发来了劲头。“年纪轻轻的累些又如何?能把人累坏了?”“老爷!”赖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唤了贾珍一声,打断了贾珍后头那些车轱辘话,也算是给女主人解了围。如今外头客人已经来了不少,十停的座头也坐了有七停了。按着贾珍的打算,寿宴连着摆上三日,头一日先招待远道来的客人。那些朱姓藩王不奉诏是不能离开封地的,因此只能是派了各家府里的长史官员,携了礼单前来贺寿。至于其余那些公卿大臣,凡不在金陵城里的,多数也都是因为路途遥远,不克分身,一体派了府里的管家过来。这些个人在自家主子面前是奴才,可是一出来也都是老爷,架子比地方上的父母官也不小些。送礼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亲自到府,而是打发下头的人携了礼单和名帖,前往与贺。

      等着送了寿礼,收了请柬,这些人才会在正日子里坐了轿子,来到宁荣大街喝酒。远道的回城旷时费日,自然要安排在先。因此这些人被安排在头一日,过来吃酒。说是来吃酒,可不是要巴巴的等到午时。按着大户人家摆酒的规矩,往往在辰巳之交便会开席。宾客们都不在家中进早膳,而是直接空着肚皮过来主人家吃些冷酒冷食,瓜果点心。这时候请的戏班子也会开锣,让大家这么一直坐到正午开席的钟点。

      贾蓉出去了,就剩着赖二一个人在外头支应。恭恭敬敬把各府的长史和管家请进门来,再按着事先拟好的座次表请君如座。人做下了,就赶忙招呼下头上茶上热毛巾,完了再斟酒上点心瓜果。这时候头场戏就开锣了,是昆曲里边贺寿的戏码,叫做《麻姑献寿》客人们就笃悠悠跷着二郎腿,一面吃茶吃酒,一面在那里瞧戏。客人坐着,赖二可只能站在边上,垂着手陪着说些咸淡话。客人多,还不能老一个地方候着,得这桌站一会,再那桌站一会。转了一圈又回到首席,陪着福王长史毕晋先说话。

      福王是一等亲王,福王府的长史是正经的五品衔。相比之下国公府虽然尊荣,到底有所不如。赖二这样的大管家,也只能关起门来论一论,没有什么品级的。没有品级就是小百姓,在五品官员跟前就得夹着尾巴说话。因此赖二在这位毕长史面前,就显得样子格外的谦卑,说话格外的小心在意。赖二小心逢迎着这位长史大人,这位长史大人倒也没有尾巴翘到天上去。到底福王府出来的人,身上全没有那股子小人得志的张狂傲慢。对着赖二说话,也是客客气气,饶有风度。茶沏上来了,客客气气谢了赖二。说了几句话,忽然淡淡地问:“借问兄弟一声,但不知贵主人何时可以现身,也好让在下上前请益才是。”

      话说的客气极了,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福王府长史堂堂五品,大老远的跑来给你老爹祝寿。你不给我面子,也要给福王殿下面子,好该出来陪客才是。别的人来了,你主人家自矜身份,不出面也就罢了。如今我到了,你怎么也该露个面,说句话不是?赖二是怎样的人物?那可是人堆里打滚出来的。长史话里那点意思,他焉能听不明白。于是赶忙深深一揖,语气恭恭敬敬的说:“长史大人稍歇,小人这就去请家主人出来。家主人昨日忙活了半夜,这会子大概才刚起身。小人这便去催上一催,就说毕大人到了。”

      赖二说了客套话,转头就进来报告贾珍。人到了花厅门口,隐隐约约便听见主母在埋怨老爷。于是在门外头站了一会,等着贾珍滔滔不绝说上了,这才掀了帘子,一脚跨了进来。人进来先往两边一瞅,见着一个春祺,一个春绣,俱都捂着嘴儿,在那里偷偷乐。于是两个眼睛一瞪,冲两个丫头施了个眼色,这才开口冲贾珍请安:“回老爷话,福王府长史毕晋先大人到了,这会子在问老爷呢。”这个老毕可是不能得罪的,贾珍手一抬,说:“你速去回话,就说老爷此刻正在更衣,说话就过去。”

      说起贾敬,本是宁国府第三代的长子。这个老头子渴望长生不老,对炼丹修道煞是痴迷。总想着一朝能服下不老金丹,自此肉身不朽,得与天地同寿。说起这炼丹修真的风气,有大明一朝,一直是热度高企,不曾消歇。大明朝嘉靖皇帝是个道痴,终其一生耽迷于此道,于是连带使得这种风气在大明朝贵族阶层流传不歇。中国人修道的风气在两晋达到了一个高峰,如今在大明朝又形成了另一个高峰。做皇帝的都想长生不老,大明朝的皇帝尤甚。他们把长生的希望寄托在道教的法门之上。明成祖朱棣写信给张三丰,讨教养生延年的方法,还盼望着能见到张真人一面,得到真人亲自指点。为此他在武当山大兴土木,先后修建了八宫、二观、三十六庵房、七十二岩庙。这样做了还觉得不够,又册封张三丰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

      可惜明成祖大费苦心,却始终不能如愿一谒三丰真人。明成祖驾崩之后,他的一代代子孙也都想面谒张真人,等到仙长面对面的指点。他们给张三丰的册封一代一代加码。明英宗封张三丰为“通微显化真人”,明宪宗封“韬光尚志真仙”,明世宗封\"清虚元妙真君\",到了明熹宗,也就是现在的天启皇帝,更是加封张老道为“飞龙显化宏仁济世真君”。明世宗嘉靖皇帝当年见不到张真人,干脆自己在宫里修道炼丹。不但修道炼丹,还自己给自己上道号。一开始他称自己是“凌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很快觉得不过瘾,又册封自己为“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名头真是又长又吓人。

      最后,他又改封自己“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不光是自己修炼,嘉靖皇帝还到处修道观,聘任道士们做朝廷官员,令到一批道士在朝中担任了要职。邵元节官做到了礼部尚书,陶仲文更是一身兼少师、少傅、少保数职。荣宠一时无两。可惜这位“神仙皇帝”到终了也没能白日飞升,修成仙体。他最终在嘉靖四十五年因为久服丹药,丹毒发作而驾崩,算起来人寿不过区区六十载而已。死后庙号世宗,谥号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

      虽然嘉靖最终没有修成道术,却开启了大明朝贵族阶级修道的风气。官宦世家之中,每多有好修道者,这股修道的风气也一直绵延到天启朝。他们是真相信这么回子事,还是投圣天子之所好,就说不清楚了。不过贾敬这个老头儿,对这一套显然是深信不疑的。他热衷于修道炼丹,希望籍此修成仙体。在他看来——嘉靖皇帝没能修成,那也还是福泽不够,天机未至。老头儿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自己福缘深厚,也一定能等的来天机点化。老头许多年前就离开宁国府,世袭一等神威将军的头衔也不要了,传给了儿子贾珍。自己一个人搬到了城北的小道观玄真观里,终日修行打坐,炼丹烧汞。家里的事情也是一样不管,全丢了给儿子。

      贾蓉领了贾珍的命,坐着马车来到玄真观。门口的小道士远远瞧见了,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告诉他老师傅正在净室里打座。贾蓉笑嘻嘻的下了车,笑嘻嘻的往小道童手里塞了一小锭碎银。这会子你再看小道童,那脸上的笑容就更是灿烂了。“爷您里边请,我给您带路。”小道士一脸的殷勤,不等贾蓉说话,就在前头带上了路。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也不差。

      贾敬是一早起来净了面,就去到净室里去打坐了。一早上他就喝了一杯茶,连点心也没吃一口。如今坐了这么一阵子,算算有个多时辰了,他肚子里也不觉得饿。老头子心里感觉到有些欣喜,他觉得这是自己修真有成的体现。也许再这么练着练着,就能修到辟谷的境界了罢?这要这么说,也许不能金丹练成,自家这内胆就先练成了。真是喜从天降,喜上加囍。贾敬的一张老脸,乐的像风干开裂的橘子皮。

      净室里也没有点灯烛,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的一间斗室半明半暗,很有些气氛的感觉。老头儿坐在太阳地里,一张脸上备斑驳的阳光映照的明明暗暗的,猛一看上去,似乎倒真有那么一点得道高人的架势。此刻他闭着双眼,屏息静气,舌头抵着上颚。感到自己的内息在缓缓的运转着。他不知道贾蓉这时候已经蹑着脚步走了进来。为着不惊动他练功,贾蓉也不出声说话,等着他睁眼。调匀呼吸,意守丹田,真气过玉枕、百会,向下经鹊桥入壬脉。一个小周天循环完毕。

      贾敬徐徐睁开双眼,干瘦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持之以恒的修炼,果然也就进步神速,按着从游方道人那里得到的丹方,一炉金丹也即将炼成,很快就可以服用了。他缓缓张开一双老眼,就看到孙儿正跪在他的身前,朝着他磕头,祝他福寿绵长,。若是服了金丹,又岂止是福寿绵长。贾敬一张脸上藏不住笑意。只拿眼睛瞧着磕头的孙子贾蓉。如今他心情好得很,瞧着孙子也是格外的顺眼。等着孙子磕完了头,他用手指指地上的蒲团,语气温和地说:“坐。”

      贾蓉请罢了安,照着他老子的意思向贾敬做了禀报。说孙儿奉父亲差遣,现在过来给爷爷敬送礼盒。贾敬听到贾蓉说明情况,说家里人考虑为了不打搅他清修,就决定都不过来了,只让贾蓉一个人过来磕头请安问好。孙子的话让他感到满意,这也正是他期望的结果。将来他是要斩断红尘,就此白日飞升,做一个陆地神仙的。家人之间这一点点缘分,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虽然眼下望着自己的孙子,他不免还是多少有些舐犊之心,可是他很快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必如此。太上忘情才是他要追求的目标,亲情的一点点不舍,总都是要放下的。

      贾敬自然不会把心里这些话告诉贾蓉,他只是乐呵呵的受了孙子的头,收下了孙子带来的捧盒。他让孙子带话回去,说很高兴贾珍能够这样的安排。让贾珍在家里好好款待宾客。自己没有别的什么要求,抓紧时间把《阴骘文》刊刻出来就好了。刻好了也不用拿过来,就拿了四下里去散发,也算是他在人间行的一番功德。贾敬说到“人间”两个字的时候,语气略略加重了一些,像是要强调他在这人间世里栖身,不过都是暂时的。他是神仙谱上有名字的,他对这一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老头这一点弦外之音,贾蓉听在耳朵里自然了然于心。于是面上不动声色,口里却顺着老头的语气,把老头儿又好生捧了一番。贾蓉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说爷爷异日若是得列仙班,可不要忘了孙儿还在红尘里打滚煎熬。他说话的时候面上一副依依不舍,可怜巴巴的样子。他的表情是那样逼真,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几乎要相信了。这一番话正搔在老头儿心底里的痒处。老头儿这一下也让孙子煽的眼圈潮红,心绪起伏。他用带着些伤感的语气让孙儿放心,说爷爷是重感情的人。真要是爷爷有了那一天,也断乎不会忘了自己的好孙儿的。

      贾蓉点头应了声,又在那里责备自己。说自己不该这么不懂事,在爷爷做寿的当口说这么些伤心话儿。说完了,他招招手。让家仆们把捧盒一件一件都打开来,用双手捧到贾敬面前,请他过目。贾敬的心思本也不在这些吃食点心上面,总是碍不住孙子在面前,便一样一样瞧看了。左不过是些精细点心,府里白案师傅做的。跟平时不同之处,也就是蒸了些大个的寿桃。看见这些白里透红,形象逼真的寿桃,贾敬的肚子很有些不争气,在那里咕咕的叫开了。可是他还是竭力忍着,不想屈从于自己的口腹之欲。听见家仆喊他老太爷,他摆了摆手,用着感慨的声气说:“出了家的人了,还喊什么老太爷!”家丁一时不知该怎样,就拿眼去望贾蓉。“叫仙长,叫老仙长!”贾蓉先是一愣,跟着眼珠子飞快地那么一转,脱口说道。

      搁下了东西,告辞了往外走。贾蓉一边往外走,一边愉快的东看看、西瞧瞧。他是真的高兴,因为昨天张友士透露的那个消息,在他看来是个好消息。张友士给可卿诊完脉以后,跟着贾蓉来到外间落了座。贾蓉分明记得自己当时问他,这个病究竟要紧还是不要紧。他清楚地记得,当他问过以后,张友士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他,像是要从贾蓉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沉默了很短的一会,他用含蓄的口气告诉贾蓉,可能不在今年年末,就在来年开春。张友士话说的语焉不详,却并不妨碍贾蓉去想象。今年年底,又或者是明年春上便会怎样?大概到了那时,就会出一个结果了吧?什么样的结果自然不消说,必是贾蓉心里盼着的那样一个结果就是了。想到这一点,贾蓉就不能不觉得心里愉快。

      张友士起身告辞的时候,贾蓉拿了一大锭金子,给他做为诊费。张友士也不推辞,收了金子,也不说下一趟何时再来复诊,只是笑一笑就走了。还用得着再来吗?大概是不必了吧!贾蓉心里赞叹这个张友士,感慨他果然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从他一句话就判断出了他的心意,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简单。他瞧得出病人的病不好治,也瞧得出病人的丈夫心思不在治病上头。因此便知道自己再也不必来第二趟了。本来可卿这个怪病,虽说医是医的晚了些,这也不用说了。可是如果尽力诊治,总还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贾蓉这么一打听情况,张友士就晓得人家肚皮里另有盘算。他为贾蓉的寡情感到吃惊,然而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分毫。都说医者父母心,可也医不尽天下当医之人。要怪就怪自家所托非人,嫁了个狼心狗肺的夫君罢。张友士不是万家生佛,这样的事情他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侯门深似海,天晓得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世家,背地里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秘辛。可怜的妻子,大约心里也装着许许多多的秘密吧!这秘密多到丈夫希望她去死,好把秘密都带到地下去。贾蓉给了他一大锭金子,他也不推辞,默默地收下了。告辞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他晓得他不需要再踏进宁国府的大门了。

      这么过了半个月,贾珍想起这位神医,又差赖二去请。一顶轿子到了张友士寄住的人家,却是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房东告诉赖二,张先生半个月前就走了,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留下了一锭碎银子,连个招呼也没冲他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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