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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回 花袭袭人窗下影 怜香香惹案头膻 ...

  •   第二十一回花袭袭人窗下影怜香香惹案头膻

      可惜贾珠英年早逝!眼前的这一个不争气,不由得就想起了没了的大儿子。一想着大儿子,心里突然就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贾珠是怎么没了的,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是自己把争气的儿子弄没了的,老天爷现在这是在惩罚自己呢!贾政微微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念头赶出自己的脑袋。贾宝玉站在那里,他看到父亲举起手来的时候,心里那一阵子也是有些害怕。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要给自己一巴掌,可是父亲举着手想了那么一会,又缓缓地放下了。他知道自己不争气,这些年伤透了父亲的心。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那些四书五经、大块文章。他书本子一拿在手里,上下眼皮就打架。贾宝玉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寒窗苦读,博取功名。就像现在这样呆在家里,日子过得不也是很好吗?

      贾政并不知道贾宝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要是知道,只怕就真要活活给气死了。现在他猜不出贾宝玉的心思,对他倒是一件好事。贾政闭上眼睛,略略平复了一下情绪。眼下一屋子客人,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火。等到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他缓缓睁开眼,用含着讥诮的口吻说道:“少爷今日要读书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挖苦的话一出口,一旁就有眼皮子活泛的清客打圆场,说:“少爷本来天资聪颖,不过是略略有些贪玩。如今这一下自己晓得要读书,将来金榜题名,我看也不在话下。”有人开了头,余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一个赛着一个在那里夸赞宝玉。他们一夸起来,可就没了什么节制,那话说得让贾政听着一个劲的皱眉头。皱眉头也没办法,你还只能听着。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说的可句句都是好话。

      贾政听着一屋子捧场的声音,心里越发冷笑不止。等着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他缓缓地用威严的声音说:“你再是顽劣,总该知道为父对你一片寄望之心。如果你还能懂些事理,就该发奋用功,学有所成,才不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说到这里,他挥了挥袖子,让贾宝玉退下。贾宝玉嗫嚅着应了是,又作了个揖,倒退着出厅去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很不错,当着这么些客人的面,父亲终于还是没能发作起来。

      李贵伺候着贾宝玉要走,就听见里面贾政又扬着声问,问外头跟着伺候少爷的都是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瞧了瞧,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可是老爷在里头问,谁又敢赖在外头不吱声呢?是福是祸都得进去应个声,李贵硬着头皮打头进了屋,跪在地上磕了头。就听见贾政的声音在头顶上问,问底下跪着的可是李贵,就是你们几个伺候宝玉去学堂么?李贵听着老爷的声音一点温度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碴子。就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哆嗦着应了一声“是”,就听见贾政冷笑着说:“你们伺候他读书,也要有点眼色。若是任着他在学堂厮玩胡闹,瞧我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其实李贵一进门,贾政就瞧出来是谁了。李贵是宝玉奶妈子的儿子,在荣国府当差多少年了,贾政能不认得他么?故意拿着腔调问一问,不过是摆一摆架子,吓唬吓唬人罢了。

      李贵听见了,哪里搞得清老爷话里的深浅。贾政故意大声这么说,不过是说给门外偷听的贾宝玉听罢了。李贵以为老爷这是对他动了无名,这一下子吓的脸色煞白,本来才刚爬起身,这一下“扑通”又跪在地上,捣蒜一般的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说:“我们也不懂,不过……“说着话,偷偷瞄了贾政一眼,鼓了鼓勇气又说:”奴才见着少爷最近念书也还认真,不像是胡闹的样子。”说完了,又抬眼看看贾政,见他脸色稍霁,心里觉得踏实了一些,壮起胆子说:“少爷诗经都已经念到第三本了,小的万万不敢撒谎。昨儿还听少爷念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话音未落,就听见屋子里一阵哄堂大笑。

      贾政听到李贵胡说八道什么”荷叶浮萍“,一时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他掩饰着神态,用严肃的声调对李贵说:”你去了学堂,见到夫子跟他说。诗经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把四书读明白了才是首要之务。“李贵跪在地上点点头表,贾政就挥挥手,把几个人轰了出去。

      过了父亲这一关,贾宝玉就成了回到花果山的孙大圣。宝玉和秦钟天天一块儿去学堂上学,头一个月还风平浪静,两个人早出晚归,看着也还规规矩矩地,真像是认真读书的样子下了学,宝玉也总要拉着秦钟回屋里说说话,吃过了晚饭才走。两个人好的什么样似的,说话的时候,连袭人也要支到屋子外头去,不让留在屋子里听。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体己的话儿,要闹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不但把人都撵出去,还要在里头把屋门也给拴上。有一回麝月起了心,非要拉着袭人去后窗根听一听。袭人还要不去,总是拧不过麝月,放缓了步子在后头跟着。这一下拐过侧墙去,就瞧见麝月已经到了窗户底下,在那里耳朵一竖,跟着一张娇靥上突然没来由的一阵飞红。袭人这一下也是被麝月把好奇心撩起来了,紧赶了两步上前,再去听时,里头偏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听不见。袭人就用手拢着嘴巴,把声音压得低低地问麝月:“听见什么啦?”麝月像是没听见袭人的问话,轻轻望地上啐了一口,小声说了一句“好没面皮”,说完了,竟是自顾自走了。这一下可把袭人闹了个云里雾里的,全然摸不着头脑了。她也不知道麝月刚才啐那一口,跟着后头那一句话是不是冲着她的。正在那里咂摸味道,就听见窗户里头秦钟的声音,“嘻”的笑了一声。

      贾母知道秦钟家里比不得贾家,时不常地还给塞些碎银子,有时又给一件两件衣服。秦钟这一下得了各样的好处,越发来的勤利了。两个人日日“黏”在一起,越来越投契。宝玉直说要和秦钟兄弟相称,秦钟起始并不敢答应。宝玉不管,总是“鲸卿,鲸卿“的乱叫,时间一长,秦钟拗不过贾宝玉,就由着他称兄道弟起来。秦钟当然不会不愿意有这么个好兄弟,只不过这好兄弟要背下里偷偷的做。若是一招不慎,把风刮到老太太耳朵里便不好了。

      说起他们念的私学,原来是宁荣二府张罗着办的,专供贾家一族的子弟读书。平时学里的开支用度,由两家国公府出了。来这里读书的孩子,学费杂费一样也不必出,连喝茶吃饭都不用花钱。教书的夫子是宁荣二府两位二代公贾代化、贾代善的胞弟。因为没有承袭上爵位,少时读书又屡试不中,至今还是一个老童生。两府里的人出于照顾的心思,把他安排到私塾来代课。他虽然学问平平,做人倒是很方正。因此让他代课,不求把孩子带出多么大的出息,能够约束约束孩子们的顽劣心性,也是好的。

      人家请他,是照顾他,他自己却感觉不到,还以为自己是李贺、姜夔一类的人物。所以屡试不的,不过是命运使然,而并非是才学不济。现在因为生活问题,不得不出来教书代课,他看来还是不得已而为之,以为国公府的晚辈子侄们沾了他多大光似的。贾府的子弟们能遇见他这样一位名师,那当然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人自以为是起来是很可怕的,而贾代儒恰恰便是这样一位人物。上课的时候,他只知道把四书拿出来,照本宣科,按照朱熹的注解念上一遍了事。念完了,就让学生们下死力背。本来他倒是个严格的人,不能成为名师,做一个严师也是不错的。可是宝玉、贾兰这样好出身的,他又不敢得罪,不敢拿出一副“师道尊严”的面目对着人家。这样一来,连带着学堂里其他学生也跟着沾光。是以贾家这个私学,纪律还不如外面的寻常私塾。

      学生们一些儿也不怕这个外强中干的老夫子,把个私学整日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贾代儒也不晓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知道教不好学生是老师的过失。只知道一味怪责学生们生性顽劣,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日子久了,贾代儒见管不了孩子们,就索性由他们去。他平时讲完课就走,一应杂事都交给孙子贾瑞代管。贾瑞本就是个没有德行操守的人。看看贾代儒教学生,就能想到他能把孙子教成什么样。现在学堂让这么一位仁兄管着,里面的风气可想而知。

      本来秦钟到了这里读书,虽然头一个想法自然是要跟叔叔宝玉混在一处。可顺带着也不是不想念一念书,指望将来能够略有所成。真是能两全其美,也没有什么不好。即便是读不出什么大出息,能跟宝玉相处这么一场,也算他秦钟这一辈子没有白耽搁。现在遇上这么一位不惟算不上名师,甚且连严师也谈不上的贾代儒,书能够读成什么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秦钟家里本就是市井出身,打小也是里巷之中打滚出来的。什么样的玩意儿没经过,没见过。头两天在学里他还拿捏着自己,慢慢的见着老夫子压不住学生,索性也就放肆起来了。

      宝玉平素看着顽劣,其实长期生活在深宅大院,性格上还是非常单纯的。秦钟看着腼腆内向,可大酱缸里熏染出来的,什么乌烟瘴气的玩意儿都见过。你看着他年纪不多大,其实什么都经历过,心里头早已经是历尽千帆了。贾宝玉初始一见到他,心里懵懵懂懂的,只是觉着喜欢,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喜欢,不过就是心里头一点迷迷朦朦的意思罢了。秦钟却不一样,他很明白自己喜欢贾宝玉,并且对两个人之间发生点什么早已做好了准备。喜欢是真喜欢,只是在秦钟的字典里是没有”专一“这两个字。一个多月下来,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目标。

      他的这个新目标,是一个被人叫做”香怜“的少年。这一天老夫子贾代儒因为家里有事,吃过午饭就走了,走前留了一个对子的功课让他们对。课堂照例交给贾瑞管着。贾代儒一走,孩子们都无心做功课。秦钟向着香怜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出了教室,一路摸到茅房墙外面,站在那里说悄悄话。说起这个香怜,就不得不要说到薛蟠。原来薛蟠住进荣国府之后,听说贾家有这么一处私学,。他知道私学里青年子弟多,不由的兴起了邪念。薛蟠不仅贪慕女色,甚且喜好男风。于是就想也去上一上学,趁机结识几个样貌俊美的哥儿,岂不甚好?于是就央求着母亲薛姨娘,给安排进了学堂。

      薛姨娘自然晓得自家儿子那点花花肠子,可是也管束他不住。又想着在学堂里胡混,总比在外头不知深浅的地方胡混强。就应允了。薛蟠去了学堂,大手大脚往外撒银子,学堂里的孩子多数都争着巴结他。贾瑞也得了不少好处,对他干什么都睁一眼闭一眼。薛蟠在课上瞧来瞧去,瞧上的头一个就是这个香怜。这香怜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薛蟠手里有银子,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很快就勾搭上了。怎奈薛少爷是个没有长性的,玩了一段时日,人又没了踪影。这一阵子想是在外边哪里寻见了好玩的去处,眼见着就不来上课了。

      香怜本来以为傍上真佛了呢。这一下看着金主没了,心里头那个着急。现在看到秦钟有意思,他也不摸秦钟的底,以为秦钟也是个有钱少爷。心里想既是宝玉的朋友,手底下想必也宽绰的很。现在看秦钟使眼色叫他出来密会,在他当然好比瞌睡了遇见人递枕头——是正中下怀,于是兴冲冲地就跟出来。两个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都落在了一个叫金荣的小子眼里。

      金荣看着他们出去,不动声色的蹑在后面。看两个人七拐八绕去了后头的茅房,倚在茅房墙外面眉来眼去,在那里说的不知道多么投契,他略略等了一刻,低沉着嗓子咳嗽了一声。两个人在那里正说话呢,猛地听见这一声咳嗽,都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时,却见金荣一脸讥诮地站在那里,拿眼睛来回打量他们。香怜也不知道两个人方才说的那许多体己话儿,让金荣在一旁听去了多少。这一想心里边多少有些发虚,又羞又恼的,就冲着金荣说:”你咳嗽什么?难道不许我们说话吗?“金荣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用着嘲笑的口气回他:”许你们说话,就不许我咳嗽么?“两边拌起嘴来,一时竟吵了个不可开交。

      白白吵了这么一回,香怜终归是气不过,就去贾瑞那里告状,说金荣欺负他们。却说这个贾瑞,真是一个最贪图便宜,再没有一点行止的人。在他的眼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白花花的银子。平日里他就经常勒索学生,要人吃请。薛蟠来上学那一阵,他眼见着薛蟠出手豪阔,不但不对他加以约束,反而助纣为虐,放任着薛蟠胡作非为。香怜和薛蟠相好上以后,他怨怪香怜不帮衬着他,让他也在薛蟠跟前多捞些好处。现在看到香怜来告状,不但不去责备金荣,反而说是香怜多事。他拽起先生的架子,装着一副持重的样子,要香怜用功读书,不要总把心思放在邪道上。香怜被他劈头这么一抢白,一时间说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讪讪地回到座位上去了。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也就可以揭过去了。学里哪一天还不出几桩事情,不也都一桩桩揭过去了么?怎奈这个金荣是个得志猖狂的小人,他见到香怜在贾瑞那里吃了瘪,益发的趾高气昂起来,满口胡柴说什么亲眼见到两人怎样怎样鬼鬼祟祟,如何如何亲亲密密。扯了一堆无中生有的话。

      他那里正说的得意,不提防宝玉的几个书童小厮进来,劈脸揪住衣襟就打。一边打一边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连主子爷也敢欺负。“课堂上霎时乱成了一锅粥,有帮着这边的,有帮着那边的,打了一个不可开交。贾瑞要上去劝,却哪里劝得住,只急得额头上汗珠子涔涔而落。外面李贵他们几个听见院子里头一片嘈吵之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担心贾宝玉吃亏,急忙忙赶进来,正瞧见课堂上打成一团。

      李贵这一下子吓得脸也白了,急忙上前拉架,费了半天的劲,才算劝住了。李贵这头忙着斥责几个书童,贾瑞就屁颠颠安抚宝玉。

      金荣站在一边,心里一阵气恼,又一阵害怕。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事情究竟是怎么升级起来的。贾蔷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自己一手促成的场面,暗暗感到得意。贾蔷是贾珍的义子,平素很得到贾珍的喜爱,又和贾蓉关系处得不错。方才看到嫂子的弟弟在金荣面前吃瘪,心里就感到十分的不忿,决意要为秦钟出气。贾蔷不傻,他并不打算自己就这么出头。他晓得贾瑞和金荣都是薛蟠的酒肉朋友,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得罪那个呆霸王。因此他决定用些手段,那样既能代秦钟出了这一口恶气,也不至于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趁着金荣胡说八道的时候,他顺着墙根溜了出去,找到宝玉的书童们,一番添油加醋。说他们如何蹬鼻子上脸,欺负宝玉和秦钟云云。

      小书童们性子单纯,几句话就被贾蔷撩起了火,冲进课堂也不问情由,捉了金荣就打,于是事情闹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幸好李贵他们几个家仆在,听到声音赶了进来,拦住了这一帮小子,乱子才没有越闹越大。骚乱平息了,宝玉的牛劲却上来了。他气咻咻的要书童给收拾书包,说要回去禀明父亲,论一论是非长短。他生气地表示如今他和秦钟被人欺负了,香怜告诉贾瑞,贾瑞不去批评别人,反而来批评他们。书童要替自己出一口气,也被他们打了。连秦钟都被擦破了头皮。宝玉冷笑着说:“还在这里念什么书,不如散了吧!”

      李贵哪里敢让老爷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了还不得真的剥了他的皮去?他赶忙劝慰宝玉,说老爷在班上忙的很,回到家里休息休息,就不要拿这些小事去打搅他老人家了。金荣站在一边,见到宝玉要回去告状,也吓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原来这个金荣是贾家第三代贾璜的妻子金氏的侄子,因为这一层关系,才能进到贾家的私学念书。贾璜和老夫子贾代儒的情况相仿,都是没有能承袭爵位的旁支。家里没有财,自然也就没有势。和宝玉这样的富贵出身相比可谓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金荣一开始并不是冲着宝玉去的,他只是想为难为难秦钟和香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最后把宝玉也卷进来了。看到宝玉发了飙,一副誓不与自己相干的样子,心下不由害怕起来,顿时就没了主意。宝玉在那里发火,贾蔷就在一边冷眼看热闹。他希望宝玉能镇住金荣,让这个小子栽一个大跟头。他好奇地关注着事态的进展,想看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李贵当然不能由着少爷回去发飙,那样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宝玉,一边埋怨贾瑞,说贾瑞优柔寡断,一点小事情也压服不住。

      李贵埋怨贾瑞,几个小书童也七嘴八舌帮主子出主意,要怎样来出这口气。李贵听见了,两个大牛眼一瞪,说:“就是你们几个不晓事的闯祸,如今还敢在这里火上浇油。看我回去怎样同赖爷分说,他回头怎样拾掇你们。便不说旁的,就是告到老爷那里去,也都是你们几个闯的祸。”说完把他们一股脑儿都轰了出去。撵完了人,李贵又来说贾瑞,说他遇到事情就该及时处理,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又何至于让事情闹到这一步田地。他们当时都在院子外面歇着,并没有人看到是贾蔷撺掇几个小书童闹的事。

      贾瑞如今见李贵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也是觉得自家委屈的不行。苦着脸解释说他也没有办法,他方才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李贵就苦笑着直摇脑袋,说不怕贾瑞生气,这一切全都是贾瑞平时自己为人处世不端正,才闹的自己在学生们眼里一点权威也没有。他让贾瑞也赶紧劝劝宝玉,不要把事情闹大才好。贾瑞想想李贵说的在理,事情如果真的闹大了,到时候不要说自己,连着爷爷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就过来陪着笑脸,向宝玉央告。宝玉现在成了整个学堂的中心。李贵带着些焦急的情绪看着贾瑞讨好宝玉,小书童们在窗外挨挤着脑袋看着贾瑞讨好宝玉,贾蔷躲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偷笑着看贾瑞讨好宝玉,金荣战战兢兢站在那里看着贾瑞讨好宝玉。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宝玉身上,想看贾瑞是不是能哄好宝玉。

      宝玉其实是个心软的主儿,并架不住别人用软话央告。如果别人跟他吹胡子瞪眼,他自然万不能干休;可别人跟他服软,他脸皮薄,会经不住别人的求肯。现在贾瑞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过了一阵子,心里的气也就慢慢消了。他告诉贾瑞不回去告发也可以,金荣必须跟秦钟道歉。贾瑞见宝玉终于松了口,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他瞪着眼睛,疾言厉色的叫唤金荣,让他过来给秦钟道歉。

      金荣本来心里也在嘀咕,现在见贾瑞叫他道歉,也打算硬着头皮,就着坡把驴下了。于是磨磨蹭蹭走到秦钟面前,作了一个大揖,口里支支吾吾的赔了一个不是。满拟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成想秦钟头扭在一边,看也不看金荣。只听得宝玉在一旁口气硬梆梆地说:“作个揖就成了么,不跪下来磕个头,今儿这事不算完。”听了宝玉这话,金荣一下脸色铁青,就僵在了那里。贾瑞审时度势,知道眼前当务之急是先消了宝玉的火气。他上前附着耳朵悄悄告诉金荣“杀人不过头点地”。要金荣“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总要想办法平熄掉。”最后,他又用恶狠狠的声气威胁金荣:“事情要是捅到贾政那里,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金荣万般无奈,一百个不情愿地在秦仲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一场风波,到这里才算勉强得已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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