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外》夏生四月

49、狐毒

　　学校的事彻底结束之后，秦溪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搬进了别墅。

　　还抽空带梅六郎回了一趟家。

　　秦爸秦妈高兴坏了，又是塞红包又是摆好酒，搞的像梅六郎才是他们的儿子。

　　怨念颇深的秦溪：“……”

　　之后回到姜川，各自投入各自的领域忙碌。

　　秦溪忙着找工作，梅六郎手下的香水帝国日益庞大。

　　收到司云白成婚的消息时，已经又两个月过去了，她在姜川最有名的心理研究所已经开始了正式实习，同时还在进一步学习。

　　这个消息让她愣了一下。

　　司云白，她都快把他忘了。

　　几乎是同时，她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在梦里薛青染被抓走，而司云白被一只狐狸咬成重伤……

　　回是一定要回的，但是现在要回去，还得经过一个人同意，总觉得不太好开口。

　　秦溪皱眉。

　　晚上九点。

　　梅六郎盯着床边抱着枕头的秦溪，扶住了额头。

　　没事献殷勤，绝对是有所求。

　　秦溪眼巴巴地瞅着他：“腿麻了。”

　　梅六郎：“……”

　　才不到一分钟。

　　他挪到了一边，拍了拍方才坐过还有余温的床铺，秦溪抬腿爬了上来，伸手抱住他，窝在他胸口。

　　“冷。”

　　梅六郎：“……”

　　现在是八月多，还不到九月，屋里温度也适宜，怎么就冷了？因此察觉她所求之事定不简单。他好整以暇，等着她开口。

　　秦溪准备了半天，对他慢道：“我想回天夏一趟。”

　　原来如此。

　　“是为了司云白？你想他了？”

　　明明眼睛在笑，却已经为那个人想好了数种不动声色的死法。

　　秦溪摇头：“才不是，是这么回事，他有危险，我想救他，毕竟认识了一场，他帮过我，于我有恩。”又自言自语地解释，“想告诉你，免得你想多……”

　　“把他救回来，从此不亏欠！好不好？”

　　睡裙很薄，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摇头的时候带动身体微晃，本就让他有些把持不住，又听到她软软的话，怒气瞬间灰飞烟灭，只剩摇动心旌。

　　“好。”

　　秦溪一愣。

　　梅六郎笑的大度：“我说好，溪儿怎么不信？”手放在她腰间轻揉了两下，“你灵力太弱，我跟你一起回去！”

　　秦溪大喜过望。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他微微俯身，眸色深沉。

　　秦溪耳朵发热，往下滑了滑，任睡裙下摆翻卷起来，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小声但清晰道：“知道，可以。”

　　下一秒，她被拥进了炙热的怀抱。

　　一室飞花……

　　再次回到天夏云城，已经是与原来完全不同的心境。

　　梅六郎带着秦溪直接落在了安王府内。府里到处都是红绸灯笼，却不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十分萧瑟。

　　看见来人，金木水火土惊了，集体选择了后退。

　　秦溪也终于在分离多半年之后再次看到了司云白。

　　记忆里的最后的模样，一身布衣仍遮挡不住贵气，全部被推翻。此刻的他躺在床上，面无血色，颈间有两个犬牙咬出的大洞，伤口泛着黑紫。

　　胸前的细链子上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腕间镯子有所感应，银光闪闪。

　　秦溪眼泪翻涌，匆忙抿住嘴。

　　手上覆了一双温热的手，她抬起泪眸，梅六郎对她道：“别忘了你老公是谁，我会救他！”

　　她安下心来。

　　梅六郎探看脉象，眉又微皱：“魂魄已离体。”

　　“怎么办？”她问。

　　“他平白遇此劫，阳寿未尽，应该还在下面游荡，得有人下去趁鬼差发现之前捞回来，只是阴司规则与人间不同。失去意识的魂灵，需要一个人，能让他主动现身，要么是亲人，要么是……”

　　她明白了。

　　“我去！”秦溪毫不犹豫。

　　梅六郎表情不悦。

　　“我不想让你去！”

　　秦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落在了发着微光的戒指上，眼神坚定：“我一定要去，只有我能去！我去找他，你在这里解毒，交给你了！”

　　梅六郎没再坚持。

　　他抱住秦溪，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怀中，几乎是咬着牙，要把这几个字刻进她的灵魂里：“那就去吧，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一定给我回来！”

　　秦溪点头。

　　八百里地府，有天光。

　　幽魂们在一扇大门前排着队，等着自己的孟婆汤。

　　很长很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秦溪耐着心一个一个看过去，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没有找到司云白。她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拿着画像四处乱走，见人就问。

　　皆是无。

　　风乍起，吹动了岸边的花，温柔绮丽。

　　秦溪垂头落泪。

　　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他到底在哪里？

　　“司云白！”

　　她对着远处缈远的黑暗叫了一声，隐隐听到了回声。

　　有鬼飘过来歪头看她，见她不理，又飘走了，还有的就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仍然没有回应。

　　秦溪全身已经在变透明了。

　　梅六郎在唤她。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可是……

　　秦溪不想把他留在这里，脑海里一幕幕回忆闪过，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声：“司云白！”

　　她马上要消失了。

　　还有个更重要的人在等她，她必须回去，不能留下。

　　一颗眼泪滚下。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的光点飞了来，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轻巧落在她指尖，在最后一刻随她一起离开了阴司。

　　秦溪喜极，再次落泪。

　　回到人间，秦溪的第一眼便是梅六郎那双温润的桃花眼，灼灼流光。

　　她被他拥入怀里。

　　秦溪挂着眼泪，声音微哑：“找到他了！”

　　桌子上传来一声猫叫。

　　她这才看见淞雾躺在桌上，懒洋洋地对着她打哈欠，嘴巴张的比脑袋都大，伸出爪子挠脸。

　　有淞雾在，想必有办法。

　　梅六郎放开秦溪，抹了抹她的红眼睛，对她说道：“狐毒已经解了，魂魄归体，他很快就能醒了！”

　　秦溪点头。

　　不过半日，司云白就醒了，说出了当天的事。

　　具体经过跟秦溪所料分毫不差，薛青染果然是被一只大青鸟给叼走了。

　　“那只狐狸，跟你有仇？”秦溪问了一句。

　　司云白摇头。

　　他不知道。

　　淞雾轻咳了一声。

　　“我来告诉你。严格来说，要怪你们的太后了，前些年宫里进贡了不少优质白狐皮，还记得吗？你们皇族中人猎杀无度，忽弥山的狐狸都要绝迹了，狐王想报仇，何错之有？”

　　淞雾又道：“要不是他们，我才懒得救你！”

　　司云白眸间蒙了阴影，看的秦溪直难受。

　　可淞雾说的没错。

　　人类太过野蛮，与其他种族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是无解。

　　司云白又说话了。

　　他说：“求你们救青染，云白起誓，从今往后愿倾尽全力守护人族与动物界的和平，绝不违誓，否则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