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妖》沄前

85、逼宫

　　白镜寒一下朝人不是向往常一样去见凤初年，而是向凤阎的轿椅走去。凤阎刚准备进入轿子，人身边的侍卫低声说道：“主人，白丞相走过来了。”
　　他挑了下眉，眸中冷意渐浓转身看向了走过来的白镜寒道：“白相找本王何事？”
　　白镜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
　　凤阎还未开口，一旁的侍卫出声喝道：“大胆！王爷面前不得放肆！”
　　白镜寒撇了人一眼，又看着凤阎，似乎光是面对这个人他就花了很大的力气，人沉重地说道：“那一夜，他哭了。口中全是你不爱他，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他会离你而去那一天，你会为现在的每一件事后悔？”
　　凤阎微微一愣，然后眯起了眸子说道：“本王从未后悔过。”话落，他不在看人，转身上了轿椅。
　　他哭了.....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他会离你而去那一天，你会为现在的每一件事后悔.....
　　人的声音在他脑中重复，在得知那个小鬼哭了后，他的心口莫名抽痛起来。脑中不断是人的那张脸，让他心烦意乱。
　　白镜寒看着人远去的轿椅，叹息了一声往后宫而去。
　　殿中，白镜寒到时就坐在了一边。刚与凤初年说了几句，江全又端来了药。白镜寒嗅着浓郁的药味不经皱了下眉，只见凤初年接过药正准备喝下时，一旁伸来了一只手猛地将碗夺过，“啪啦”一声清响药碗尽碎，药汁也溅了一地。
　　江全先是一愣，然后怒道：“白大人，你......”
　　凤初年垂下眸子收回了自己的那只手，几个太医也惊在了原地。只听白镜寒冷冷道：“江全，你好大的胆子！”
　　江全心“咯噔”一下，故作强硬道：“白大人，杂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只是大人这是何意，竟敢摔了陛下的药？”
　　白镜寒冷冷看着他，人在战场上杀过人，江全被他这一看，险些有些站不住。
　　白镜寒：“药？怕不会是du.药吧。”
　　几个太医已是满头大汗，江全正准备开口，又听人道：“去找太医院的周太医过来。”此话一出，江全以及几个老太医“扑通”一声当场跪在了地上求饶。
　　“陛下，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白镜寒此时想杀了几人的心都有了，江全等人连连磕头，他上前就是一脚将人踹开，江全哪敢怒？又像狗一地爬会来跪好。
　　一直不说话的小皇帝终于出了声，他对着地上的江全说道：“药洒了，再去盛一碗过来。”
　　“陛下！”
　　白镜寒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初年，就连江全与几个老太医都愣住了。凤初年道：“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论是药还是汤都照旧送来，快去。”
　　江全这才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将药端来，白镜寒复杂看他将药喝尽，“都下去吧，朕有话与白相说。”
　　众人：“是！”
　　当殿中只剩下二人，白镜寒再也忍不住地问他：“你早就知道药中有毒为何还要继续喝？”
　　凤初年早就意料了人会这样问，他说：“你又为何知道药中有毒了？”
　　“我不懂医，从周阅口中得知你的药里有天星子与龙眠草，昨夜翻了医书查了查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若这两样东西与一味西域的厢蝎在一块儿就会变成du药。”他没想到凤阎会下如此很手，凤初年的药里厢蝎草并不多，可是人日日服用此药，毒入骨髓恐怕就是有解药也......
　　凤初年叹息了一声，他说：“白镜寒，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皇叔他不会让我活太久，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若我死了，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全尸，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白镜寒的胸口阵阵抽痛，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稳，对人跪下行了大礼：“臣，遵旨。”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的，但他清楚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知道，即使自己能带这人离开，凤初年也不会愿意。
　　凤初年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之久，到了十二月时他下了床榻，人坐在椅子上，不知写了些什么。江全将药端来的时候人已经停了笔，他对人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到他那里去吧。”说完，他将药一饮而尽。
　　江全没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摄政王凤阎带兵闯入帝宫发起宫变，一切太过突。
　　深夜寒风刺骨，天空落下鹅毛大雪，军队闯入皇宫顺利到不能再顺利。他们见人就杀，冷酷至极。宫女太监们纷纷各自逃命，又在惨叫声中一命呜呼。
　　凤初年静静地坐在贵妃椅上，外面的混乱，杂音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手指紧扣着椅把手，人半垂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啪嗒——”的一声，殿门猛地被人推开，小皇帝紧扣椅把的手也在瞬间松泄。
　　他抬眸朝殿门囗看去，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冷冽的风，屋中的温度也因此骤降几分。
　　凤阎迈步进了殿，在人身后的江全连忙将门关合上。人挑眸看向坐在桌案前的凤初年。
　　凤初年见人走了过来，他已然起身朝快步走过去，“皇叔，朕好害…”他伸出双手欲抱住眼前的男人，却见对方在他即将要碰到时，往后退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声音也随之咽了回去。凤阎冷漠地看着他，哪有往日的半分温情？
　　凤初年僵愣了一下，垂下了眸然后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松落腿侧。他抬眸对上男人冷漠的视线，胸口一滞。那瞬间的刺痛令人感到窒息，眸底伤受的神色被快速掩饰，他缓和了呼吸，然后变得十分平静地轻笑道：“朕一直在等你，见到皇叔，朕很高兴…”
　　人的声音压抑了几分轻颤以及那微不可乎的哭腔。
　　凤阎挑眸疑惑：“高兴？”
　　他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以为会见到人被被背叛时的愤恨以及绝望的表情。而小皇帝说，他在等自己，见到自己而高兴。
　　凤初年点头，依旧保持着笑颜，那双满是他身影的双眸头一次低了下去，瞧不见太多情绪。
　　人的声音十分轻柔，他说：“果然呐，我不适合作皇帝，皇叔才该是这天下的主人。”嘴角的笑意变得苦涩带了几分自嘲意味。
　　凤阎看着他，许是人大病未痊愈的原因，人的脸色看起来了苍白憔悴，人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他道：“你应该知道本王会来，是为了什么。”
　　“咳咳…”凤初年手中巾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神色一黯人却是笑了。
　　可人笑着笑着，竟流了泪。泪水从人眼眶里落了出来，一滴两滴。他说：“咳…朕与皇叔说过，皇叔想要什么，给朕说…咳咳一声便是…朕都会给皇叔…咳咳…”
　　“所以，朕早就准备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转走到桌案前，把放在柜中的圣旨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对方。
　　当凤阎看着人将东西拿出来时皱了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人没有接过圣旨，反而在人身后的江全见状，上前替人接下了。
　　凤阎问道：“你不怨吗？”
　　凤初年却笑着回答：“朕喜欢皇…”话未说完就被人冷冷打断：“初年，本王并不爱你。”
　　只见少年脸色的笑意凝固，他抿了抿唇终是半个字也未话，反而咳嗽地更猛烈了。
　　“咳咳…咳…”
　　人问道：“真的？”
　　凤阎果决地道：“从未爱过。”可这次小皇帝眼中受伤的神色再也掩藏不住了。
　　人微微张了张唇，本想说些什么。只见人的瞳孔骤然一缩，凤初年脸色一下子刹白，人猛地反脸用帕子捂住唇呕吐起来。
　　浓郁的血腥一下子溢在空气里，鲜红的血液浸湿了整块手帕。随着凤初年撕心裂肺的咳嗽，血从人的喉中涌出来。
　　这一次，是再也瞒不住了。
　　凤阎脸色一变，他猛地上前抓住了人的手，凤初年却比他更快一步甩力挣脱，虚弱的他连连后退。
　　可是晚了，凤阎还是看见了手帕上一大块血迹，就连凤初年的嘴角还残留着血。
　　“怎么回事？！”
　　凤阎由惊为怒，他质问的目光看着江全，几乎像是要将人吃了一样。
　　江全几乎在瞬间跪在了地上，口中支支吾吾，凤初年咽下了翻涌的血，看着突然震怒的人说道：“不必问他。”
　　凤阎一下子看向他，只见人用手扶着椅子，支撑着身子，他苦笑道：“我知道皇叔不会留情的，于是…咳咳…自己动了手。”人说完，又猛地吐出一口血，然后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凤阎胸口一阵抽痛，人大步上前将对方揽怀里，凤初年却试图推开他，可惜他已经虚弱到没有一丝力气。
　　他看着凤阎，眼眶湿红，似笑起来：“皇叔，你看…其实你是在乎我的…”凤阎不言，只见人垂眸继续说：“看来，朕又错了。”不过这一次，人的声音极轻：“这些年里，那么多次的刺杀和药汤，想一想，皇叔若是在乎我的话，又岂会不会停下？朕一直…觉得皇叔总有一天会爱朕的。”他自嘲一笑，“凤阎，你当真是没有心…”微弱的呼吸一下停止，那双试着推开人的手也松落了下去。
　　他都知道……
　　凤初年一直知道是谁派人刺杀他，他知道药汤里有毒，这些他全都知道……
　　人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捅在他的心口上，越来越疼，莫名的疼痛漫延全身。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的身体渐渐冷却，抱着人的手不由用.力，这种滋味让他头一次意识到失去了什么。
　　“初年…”
　　他低喃唤了一声人的名字，却没有人再回应他。江全趴跪一边的地上，小心翼翼地说了句：“陛下，他已经死了。”
　　凤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深遂的双眸里迅速结了冰霜，良久人茫然淡淡道：“是我逼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