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15、Chapter 15 少数派（1）

　　咏薇利用休假的时间重新制作了样衣，套在假人模型身上拍好视频寄给了设计师大赛的主办方。他以前参加比赛总是喜欢用最繁复华丽的作品投稿，心理压力大，功利心也重；这次的设计灵感不同于以往，是完全源自内心情感流露，有一种“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浑然天成。
　　休假结束回到公司时，咏薇脸上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上了妆完全看不出来了。
　　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热闹，咏薇进去时，咩咩正和小柠嘀咕着，“Candy怎么每天发这种无聊的流水账朋友圈啊，我都想屏蔽她了。什么\'快递员又把快递扔在院子里，花被压倒了一排\'，太没营养了吧，离职以后这么无聊吗？”
　　小柠酸溜溜地说，“你懂什么，这个就是凡尔赛啊！你以为人家真是想吐槽快递员啊，这是在拐着弯告诉别人，她现在住在有花园的别墅里。”
　　说到八卦，吃瓜群众立刻从办公室的四面八方涌过来，集中在小柠周边。
　　“柠姐这么会解读，给我分析一下我前男友这条朋友圈啥意思呗？”阿花举着自己的手机怼到小柠面前。
　　小柠眯着眼，念道，“无力负担你的笑，也不配享受你的好。付出的一切不会收回，唯一能为你做的是不打扰。”
　　阿花疑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这什么意思啊？明明是他提的分手，怎么说得这么可怜，我是不是还有希望啊？”
　　小柠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丫头，这明显不是写给你的啊！估计你俩分手期间他就有新目标了，可惜鸡飞蛋打，你这头黄了，新欢那边也没什么戏。”
　　“啊……也是啊，他跟我说话可没这么文艺过……”阿花说完，捧着小心脏暗自神伤去了。
　　小柠更是直接晋级为“柠神”，被大家围着解读各种微博、短信、朋友圈。
　　咏薇想起丘山那条高深莫测的朋友圈，也跟着凑了个热闹，“柠神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先解读解读老板的朋友圈？”
　　有人问，“老板，哪个老板？”
　　咏薇，“丘总啊……”
　　咩咩吸着早餐的豆浆说，“丘总没有朋友圈的。”
　　咏薇奇道，“你们都没注意吗？以前是没见他发过，就那天晚上发了那一条啊！”
　　“哪一条啊？”小柠也问，“我每天恨不得住在朋友圈里，怎么没注意到？”
　　咏薇只好拿出手机点开丘山的头像，“哎呀，我找给你看……”
　　可是点进丘山的朋友圈，居然空空如也。
　　咏薇，“……”
　　小柠鄙夷地看着他，“北鼻啊，你是不是得妄想症了啊……不定谁发了个朋友圈，你就给丘总安上了。”
　　“不可能啊……”咏薇又把页面刷新了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泄气地把手机放回桌上，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真是盯着丘山的头像看了太久，盯得眼花了？
　　咏薇的自我怀疑持续了很久，以至于座机显示丘山的内线电话时，他还忍不住想，是不是该配副眼镜了。
　　“喂？”接起电话，咏薇连声“丘总”都没敢叫。
　　“到我办公室来。”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
　　丘山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咏薇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眼花的同时还耳背，于是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怀着忐忑又雀跃的心情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丘总，您找我。”咏薇在丘山办公桌前亭亭而立，脸颊笑出了两个恰到好处的梨涡。
　　冰山丘总却似乎对他的盛世美颜并不感兴趣，只匆匆瞟了一眼便别开脸，眼神没处搁似的落在了窗台上，“嗯，你明天跟我去桂城一趟。”
　　咏薇喜出望外，大有一种一雪前耻的痛快。“真的吗？好啊，就只有我跟你吗？去多久？”
　　激动的三连问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多么糟糕，大抵是被变态老板虐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不过是带他出趟差，搞得好像整个人生的存在价值都被肯定了一样。
　　咏薇尴尬地敛了敛笑容，正色道，“呃……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主要负责哪部分的工作，需要做哪些准备啊……”
　　丘山清了清喉咙，“去看地而已，构思几个听上去比较有吸引力的方案，暂时可以不考虑太多实施过程中的困难。地块的基本情况张弛晚点会发给你。”
　　咏薇一听，这不就是让他准备几套听上去天花乱坠的方案去忽悠人么，这应该是老板认可他的表达能力，觉得他口才好的意思吧？
　　没想到三五不时数落这个冰山一通，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脑袋和脖子扭成45°快要扭落枕了的丘总终于回头看了咏薇一眼，顺便给他解了惑，“你……演讲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很善于说服别人。”
　　“演讲”……丘总还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咏薇心想，把骂人都说得这么别致。
　　咏薇忍笑忍得腮帮子都颤了，“谢谢丘总肯定，那我去跟李部长请个假。”雁丘的管理制度非常完善，编制在部门里的员工，即使是跟着大老板出差，出差审批也要从部长开始一级一级往上批。
　　“不用了。”丘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人力资源部推荐了几个年轻同事做我的助理，其中就有你。你前几天在休假，所以可能人力资源部还没来得及通知，下午你去办一下手续吧。”
　　咏薇自然是又一轮的受宠若惊，这样一来他可就直属丘山管理了，虽然职级不会一下升得很高，但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呢，往后自然不同。更重要的事，这样和丘山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多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嫩牛五方——在馅饼里都属于肉多的，故而咏薇再次千恩万谢之后才欣然离去。
　　丘山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去后把门关上，才飞速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人力资源总监，“通知何咏薇调到秘书室做我助理，秘书室主任不负责管理他，他直接向我汇报工作。”
　　人力资源总监在那头听得一脸懵，公司几百个员工，他骤然听到一个菜鸟的名字，难免不熟悉，根本没听清是谁。这事又不容有失，只好硬着头皮问，“好的，我马上去办，不过您刚才说的是谁，我……我电话声音调得太轻了，没听见。”
　　丘山咬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何、咏、薇。不需要太大张旗鼓，按一般的岗位调整处理就可以。”
　　人力资源总监这时也已经想起老板说的是谁了，又问，“何咏薇入职年限不长，职级和待遇这方面……是比照总经理助理呢，还是比照秘书室的一般行政助理呢？”在雁丘，总经理助理可是公司高管，职级和薪资可以和人力资源总监本人匹敌了。
　　丘山略作思忖，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吧。”
　　“你看着办”和“按规定办”意思可大不一样了，老板说“你看着办”就是“你看着我的意思办”。人力资源总监四十出头，工作二十年没研究别的，就研究“人”了，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不缺的，立刻就领会了老板的意思，在人力资源部找了个非常年轻的同事去通知何咏薇，公司内部岗位调动涉及到他了，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至于咏薇的薪资待遇如何调整，人力资源总监更是煞费苦心——新岗位的薪资标准比照高级项目经理制定，是基层员工序列中的最高级，跟部长近似。给人的感觉还是普通员工，但又能切切实实地拿到实惠，低调赚钱且不易遭人妒忌。
　　出差那天，咏薇提前两个多小时到了机场等丘山。这次出差只有他们两个人，咏薇盘算得很好，虽然丘山订的是头等舱，而他只能坐经济舱，但是跟丘山这种白金卡大佬一起值机，大概率会被升舱，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坐在他边上了。
　　所以咏薇一到机场就给丘山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在航站楼的咖啡厅里等他一起去值机。咏薇守着手机望眼欲穿，一大杯冰美式喝得连冰块都嚼干净了，丘山也没回音。
　　电话骤然响起，咏薇以为是丘山，嘴角不由美滋滋地翘起，可当看到来电显示时却难以抑制地心头一跳。
　　是他母亲打来的。
　　父母长期以来的严苛、冷漠让他几乎条件反射地紧张，咏薇犹豫了一番才接起电话，“喂，妈。”
　　“昂，老大，你最近回来一趟吧。”何母似乎挺着急，吩咐起咏薇来却又很随意。
　　咏薇的声音比一般男人尖细，和母亲说话时却刻意压低嗓音，“怎么了？不是您或者我爸身体不舒服吧？”
　　话虽这样问，但是咏薇离家这些年，何母只给他打过有数的几次电话，主题不外乎三个——为了弟弟，要钱，为了弟弟要钱。
　　果然，何母在那头抱怨起来了，“你弟弟复读的那个学校不行，我去县城里打听过了，人家说孩子要到大城市里去上学，考试才能考上好大学呢！我就说呢，贵发那么聪明，你都能考上他怎么可能考不上？敢情是考试的地方不对，你这次回来，就把他接到大城市去上学，然后在那边考吧！”
　　咏薇理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高考移民。可是以何贵发那个成绩，就算是送到录取分数线最低的城市去考大学，上个普通本科都困难。更何况咏薇根本没那个能力，把何贵发的户籍转到玉兰市，他自己还没弄到当地户口呢！
　　他思考的工夫，何母已经自顾自又说开了，“以后也不用往家里寄钱了，你就在那边照顾好你弟弟就行了。以后你弟弟出息了，咱们家就有指望了。”何母正无知地憧憬着未来，忽然却又想到了什么似，语气骤然阴刻，“不过有一点我可告诉你，你好好的，别把你弟弟教坏了，让他学那些娘儿们唧唧的东西。”
　　咏薇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缓缓开口道，“妈，高考不是我们想在什么地方考就在什么地方考的，贵发的户口在栀子市，就得在栀子市考。”
　　“是吗？”何母并不很相信，“你就是不想接你弟弟过去想一个人在城里过好日子吧？”
　　咏薇气得嘴唇发抖，却仍是强忍着，极尽耐心，“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到玉兰市来高考，我高考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您说呢？贵发就算是来这边上学，将来考试也还是得回到老家，两边的教材都不一样，过来只会耽误了贵发。”
　　“真是这样？”何母仍是将信将疑的，好在到底听进去了一些，“那你也回来一趟吧，能去市里上个高中也行啊，在市里考总比在县城里考容易吧。”
　　咏薇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同一个市的录取分数线是一样的，也不想因为过多的解释让她误解自己不想帮忙，遂叹了一口气，“行吧，等我忙过这段就回去。”
　　何母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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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单独出差必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