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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活着的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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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堕鹤丸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遽然惨白。鹤见所怀抱的躯体越来越冷了。
这就要死了吗？鹤见蓦然产生了一种极为奇怪而冷漠的想法——看着别人死去，原来是这样的。可是明明不该仅仅只是这样，好像还缺少了什么……而这种东西是什么呢？
第一次来到本丸时，就被大和守安定刺伤，而后又频繁遭受刀剑们的冷遇，还有和泉守安定的攻击……如果现在的暗堕鹤丸只是就这样死去，那不也太奇怪了吗？
“我不甘心啊……审神者。”暗堕鹤丸轻轻地说着，一道银光恍然间掠过鹤见的眼角。
对了，就是这样了。
这就跟命中注定的那样，鹤见的腹部迅速袭上来一股无法遏制的冷意与剧痛。血液逐渐从身体里流失，托住暗堕鹤丸的手几乎不过片刻之间，就失去了力气。
这样才是对的，鹤见与暗堕鹤丸在本丸初见的那一次，暗堕鹤丸所说的话他可是一句都没有忘记呢。
鹤见惨白的脸勉强摆出了一副笑容，按住腹部的指缝间濡湿的血流还在不断渗出，问道：“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这样会死人的诶？”
“可是你不会。”死。
暗堕鹤丸笃定地说道。
“难道你想折磨我？”
鹤见略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这种时候都能开玩笑，看来你伤得还不重。”暗堕鹤丸冷静地判断，即使他自己也伤得不轻，与鹤见的状态不分上下。
“彼此彼此。”
鹤见艰难地笑道。
有时候暗堕鹤丸不禁会放空自己，思考从什么时候本丸就开始变了一副模样，什么时候开始审神者发生了性情大变，而这一切最初的起因又是什么。
“你不叫你的鹤丸出来吗？”
暗堕鹤丸问道，那振和他交手的刀剑同样叫做「鹤丸国永」，同样的性格同样的面貌，可是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却大相径庭。暗堕鹤丸不禁眯细了眼睛，极力依靠手中的断刃支撑着站立起来。
鹤见歪斜着头，眼睑微抬，有点嘲弄地说道：“强弩之末而已，不是吗？”
“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可以试试再多刺我几下。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把前任审神者对你做的，如今对我加倍奉还也可以。”
暗堕鹤丸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双带点挑衅意味的双眸，手脚发冷，头脑几度晕眩，最终却只是失去了力气，倒在鹤见的面前。
“诶，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鹤见用脚踢了踢暗堕鹤丸的肩膀。
没有任何的反应。
难道真的死了？
“咳……”
暗堕鹤丸挣扎着与身体上的沉重力量相对抗，却无济于事，只好再度尝试向前匍匐爬行。
清晨时分太阳缓慢升起，庭院之中逐渐洒落下日光的痕迹。暗堕鹤丸身上那亮眼的白色与红色就更成为一种鲜艳的对比。
没有什么声音，连世界的颜色也在逐渐消退，只能看见前方那个酷似审神者的身影。当初见到审神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那个人温柔和煦的笑容，对他的存在仿佛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不用怀疑本丸内琐碎无聊的生活，不用怀疑自己的「惊吓」是否会得到批评，不用怀疑这一切是否都会突然结束。暗堕鹤丸拼尽一切努力靠近那个身影，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
一切都是那么的黑暗。
鹤见若有所思地反握住了那只纤细优雅的手。
“谢谢你……还能……”
还能让我再见到他。
暗堕鹤丸失去了气息，整个匍匐在地的身躯瞬间幻化为刺眼的白色光芒，一瞬间照亮整个庭院之后，空空如也。
“大将！”
是药研的声音。
鹤见回头，还穿着睡衣的药研藤四郎迅速跑到他的面前，皱着眉头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抱歉，我刚刚才被那阵刺眼的光芒给弄醒。”
药研解释道，一面扶着鹤见起身。药研的房间与鹤见这里离得很近，因此事发之后也最先赶到。
“刚刚发生了什么？”药研在问那阵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见陷入了沉默，目光看向前方地板上遗留下的一块儿黑色碎铁片。
药研顺着鹤见的目光也发现了那块碎铁片，“这是？”
“那振鹤丸国永，碎刀了。”
鹤见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有说暗堕鹤丸，而只是用「那振」来指代。药研一瞬间就明白了鹤见在说什么，默默地拾起了留在地板上的碎片。
“碎刀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吗？”鹤见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道。
药研藤四郎摇头。
“如果是在正常本丸里，碎刀几乎在本丸成立到结束的整个时间段内都不会发生一次。审神者会尤其注意刀剑的损伤，不会将刀剑们置于濒死的境地。”
“……就算是出阵时遇到了最危险的境况，也不会。”
鹤见张了张嘴，沉默许久后才说道：“那碎刀就像人死去一样吗？”
药研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碎刀之后，那振独属于它的记忆都消散了，每一振叫做「鹤丸国永」的刀剑都有些彼此之间细微的不同之处，他们虽然都叫「鹤丸国永」，可是彼此却是不一样的。”
“从这一层含义上说，确实就像人死了一样。”
药研扶着鹤见走向治疗室那一边，那里放的药物和绷带可以暂时处理一下鹤见的伤口。虽然药研知道鹤见死不了，但还是认为能避免的痛苦就尽量避免。
“你刀可真好。”鹤见痛苦地笑了一下，丝毫不忘记调戏本丸刀剑的任何时机，“一点都不像其他暗堕刀剑那样……你一点都不记恨我的吗？”
药研藤四郎闻言叹了口气，无奈地停下脚步。
“首先，我认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即使你确实长得和前任审神者一模一样，我也不能认为你就是他，更何况你们只是样貌相似而已。其次，我暗堕程度不深，甚至可以说是主动暗堕的。你懂吗？”
“……诶？”
药研藤四郎扶着鹤见的手故意一松，由于鹤见腹部的伤口缺乏按压，再次开裂，猛烈地剧痛几乎令鹤见失去意识，无暇说话。
他是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