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来了位勇者大人》喝水机器

4、第 4 章

　　弗兰克尽职尽责地给洛根介绍了古堡的大致情况。
　　古堡的一层除了占据大部分面积的中央迷宫，还有厨房、储物间以及仆人房。
　　二层除了莱因和贝洛里亚的卧室，还有书房、琴房和餐厅。
　　三层除了花房和几间客卧，要注意的是最东边上锁的房间不能打开。据说，里面睡着堡里起床气最重的人，试图叫醒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此外，还有古堡的地下室，那里曾经堆满黄金珠宝，现在除了一些废旧家具和一个蓄水池，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弗兰克也是古堡里的老资历了，他是当年被莱因的父亲和贝洛里亚一起救回来的。他之前一直被关押在一个术士的实验室里，被救下的时候大脑已经被电流损坏了，行动和反应都有些慢。因为性格木讷温和，干活又从不偷懒，深受主人的信任、仆人的爱戴。

　　清晨，弗兰克和洛根来到古堡后院的花园，这里生长着大量的魔藤和魔花。魔花是前夫人的最爱，魔藤的生长迅速，极容易挤占魔花的生长空间，因此需要定期修理。
　　弗兰克和洛根砍下一些生长得极为茂盛的魔藤藤蔓，然后把刺去了，可以用来制作绳子。

　　洛根问弗兰克：“这附近多得是土地，怎么不见你们种粮食和蔬菜？”
　　“光照太少了，种不活。”
　　古堡周围虽然有广阔的土地，但70%是沼泽，剩下30%的土地虽然能种作物，但因为常年阴雨，缺少光照，只有魔藤等极少数植物能较好生长。
　　常年来，魔物们一直与同类弱肉强食，更高等级的魔族则生活习惯更像人类。他们不以魔物为食，但也没有种植食物的习惯，而是热衷于狩猎野兽、交易或者掠夺粮食。

　　三个月前，浓雾封锁了古堡，前往最近村庄的道路也被封闭了，加之附近的猎物几乎绝迹，莱因的饭桌上就只有用系统送来的麦子烤制的面包，以及仓库里为数不多的肉干和果干。

　　弗兰克将足够制作绳子的藤条分量扛在肩上，不去在意哀嚎着用藤条抽打的母株。他的皮肤又糙又厚，不会被藤条上面锋利的倒刺划破。

　　洛根在他身后站住，盯着土地里不断扭曲的魔藤。这种植物在各种环境下都好生存，有一点点智商，生命力极强，而且藤条上的荆棘对于普通的生物也有一定杀伤力。
　　“弗兰克，我们挖一颗带回去种上怎么样？”
　　“……”

　　一只魔藤的分株被种到一层迷宫的地下，两人叫上僵尸们一起，为了种下它可费了不少力气。

　　虽说是分株，从体积上看也已经是成熟的个体了，粗壮的枝条爬满一扇墙面，根系与石砖顽强地结合在一起。
　　洛根用手指戳了戳它，从石头中很难汲取养份的藤蔓见到活的血肉很兴奋地左右晃动。一根尖刺迅速划破了洛根的手指，冒出一个小血珠。

　　“呜……哇……”视力不佳却嗅觉敏锐的僵尸们闻到血腥味蠢蠢欲动想要扑来。弗兰克连忙呵斥了僵尸们，他们很听从弗兰克的话。
　　“他们喜欢人的血肉和脑浆，闻到人血味就激动。”

　　僵尸就是这么一种生物，行动缓慢，偏偏喜欢吃速度比自己快、智力比自己高的人类。吃力不讨好的结果就是在缓缓挪动间被人打烂脑袋。
　　但是如果能事先喝下人血，反应和力量都能提升一些，倒也不会那么好欺负了。

　　洛根从弗兰克那里了解到僵尸的习性，顺便观察了迷宫的地形。他让大家在附近地面上挖出一些凹槽，在凹槽里钻出手指粗的深孔。

　　弗兰克没有多问的照做了，殿下既然交待了由洛根负责这些，他只需要贡献劳力就好。
　　目前为止，他们种下一棵魔藤，对原先的陷阱进行了一部分补充，用掉了三分之一的木料，剩下的有一半是大块的整木。

　　说真的，弗兰克有些舍不得那些整木，它们是做家具的好料子。殿下的床太旧了睡着一定不舒适，餐桌也蛀得厉害该换新的。
　　洛根并没有动那些木头，而是把他们悬吊起来，做了一个拉杆释放的机关。其他的一些木料，有的被削成长长的矛状，有的则是盔甲和盾牌的外形。因为不需要特别精细的构造，弗兰克制作起来也很得心应手，很快，一套包括肩甲、胸甲、盾牌和长矛在内的木头装备形成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莱因过来巡视工作，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好奇。
　　“这是骷髅兵的装备。”洛根停下手里的工作恭敬地回答。
　　“它们装备上盔甲和盾牌更能抵抗攻击，而且，这种长矛，”洛根把一只长矛塞进刚刚武装了盔甲的骷髅兵手里，“我将它设计得比普通的长矛要长些，这样它们可以在更远的距离攻击敌人，减少被近身的风险。主人，您看这样可以吗？”
　　洛根将期待得到肯定的目光投到莱因身上。

　　和僵尸们不同，骷髅兵动作灵活，头脑也稍微好用，但是一身脆弱的骨头限制了它们的战力，不用太猛烈的撞击就可以让它们散架。有了盔甲和长矛确实更有战斗力。堡里的骷髅兵不多，只有三个，数量少加上脆弱，莱因从来没想过在它们身上下文章。

　　“那你手里这是什么？”莱因指了洛根正在打磨的一个木料，形状看起来像一个掏空的半球。
　　“这是改良的头盔，让僵尸戴上的话，可以减少后脑受重击时的伤害。”
　　僵尸的头部是要害，这样也许确实能保护它们一些。莱因也不想回回修补它们破烂的后脑勺，于是点点头，“还不错。”

　　三套全副武装的装备，加上十几个头盔，应该消耗了不少木料。莱因可没忘，他原本是让洛根改进陷阱的，不过现在改进在哪里呢？
　　他瞧见了墙上那株不断示好的魔藤，没用的植物，倒是绿化环境还不错。

　　“殿下，殿下！瞧瞧这棵树，它会把墙体和地基破坏的！”贝洛里亚匆匆赶了过来，一只手仍撑着愈合中的脑袋，对洛根怒目而视。
　　“殿下，不会的。”负责一同移植植物的弗兰克用惶恐的语气说道，“魔藤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共生科的植物，根系能抓牢附近的石头，只会让墙体更结实。”
　　被同僚科普了一把的贝洛里亚噎了一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殿下，不能让洛根负责陷阱，你瞧，到现在他一点活都没干，还拖累了弗兰克的进度。果然，这项工作还是应该交给我来。”

　　弗兰克和洛根都低着头没有反驳，洛根的手里还抱着那个打磨到一半的头盔不断翻转着。他们确实也干了不少活，并不是贝洛里亚所说的那样，也不是莱因想象中的那样。
　　如果不分轻重主次，也枉顾了他原本的期望。
　　“洛根，说说你的打算。”

　　洛根不卑不亢地说：“主人，我想了想您昨晚的话，活的总比死的更灵活。木制陷阱杀伤力本就不大，与其设计成死物，倒不如以灵活的方式驱赶那些闯入者，并将他们赶进我们想要的地方，然后一网打尽。”

　　“哼，过于理想！你以为那些玩家就会任我们驱赶？”贝洛里亚对这个设想嗤笑不已。
　　洛根不在意他的反应，反问：“总管大人，能不能成功，还没试过怎么知道？难道您设计的陷阱，那些玩家们就会乖乖跳进去吗？”

　　“你！啊啊……”许久没被人顶撞的贝洛里亚气到了，连带着头颈部的神经一阵抽痛，让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老师，您没事吧？”莱因吓了一跳，贝洛里亚脖子上的针脚隐隐有裂开的迹象使他有些心惊胆战，“您还是多休息，不要管这些了。这些陷阱本就不重要，就交给莱因吧，等您恢复好，剑也铸好了，您才是赶走那些家伙的主力！”
　　贝洛里亚痛得龇牙，只好答应。

　　陷阱在洛根的指挥下继续布置，时间很快过去，明天夜里就是副本重新开启的时间。
　　贝洛里亚的剑也铸好了，看着他拿到剑那开心的模样，莱因也觉得很欣慰。

　　“殿下，既然准备工作完成，我们也用不着那个人类了，不如现在就把他……”贝洛里亚手掌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确实，洛根已经没什么用了，不过他一天到晚兢兢业业，倒是个不错的仆人。莱因考虑了一下：“再等两天，说不定任务时也能用得上他。预告信明天会寄来，看看这次的情况再说。”
　　所谓预告信，就是任务开始前一天系统向双发发送的预告，包含对手的大致情况、人数等，为双方应对任务提供一些提示。

　　晚上，莱因很晚还待在书房里，再一次审视着古堡的布局和战略。在洛根的建议下，他们的陷阱没有采取守株待兔的捕猎方式，而是从各个方位驱赶玩家，最终，会将遍体鳞伤的他们赶到小教堂，由贝洛里亚收割他们所剩不多的生命。

　　安排看起来无懈可击，洛根还在对陷阱和人员安排做检查调整。
　　一切会有那么顺利吗？即使在贝洛里亚和其他仆人们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莱因心里也隐隐不安。

　　“主人~~”一个幽灵仆人在他思考时从紧闭的大门里钻了进来，飘渺又带着空灵的嗓音略带急躁地回响在他耳畔。
　　“怎么了？”即使是能够穿墙的幽灵，通常也不会随意打扰他，除非有急事。
　　“是洛根~~他受伤了~~您快去看看~~”
　　莱因扔了笔，“腾”地站起来。

　　洛根是被一快从高处掉落的木块砸伤的。木块上削尖的倒刺在他的背部划下一道深锐的伤口。现场的僵尸因为人类淌得满地的鲜血嗜血疯狂起来，幸而弗兰克也在现场及时控制住了群尸的骚乱，要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莱因赶到的时候，弗兰克已经给洛根止住了血，暂时包扎了伤口。莱因遣散了这些工作到深夜的仆人们，叫人把洛根送回了卧室。

　　“让我看看伤势。”
　　“殿下，我真的没事，已经止住血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洛根一脸惶恐的推辞使他心里非常不快。他可没有让洛根加班加点地干活，结果这家伙不但自主加班，还因此受伤了。这让莱因身为一个主人，良心该往哪搁。

　　洛根终于敌不过莱因执拗的神情，只好把衬衣掀起，褪下。见他终于妥协，莱因表情阴转晴，从立柜最上层的抽屉里取出一瓶伤药。
　　这里除了莱因没人会用得着伤药，而莱因受伤的时候屈指可数，所以，这瓶伤药：
　　早过期了。
　　过期的伤药也总比随便抹在伤口上用来止血的石灰好。

　　“转过去。”
　　洛根乖乖照做了，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抽气声，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伤得很重吗？可明明也不是很疼。他看不到身后莱因眯着的眼睛：
　　“你……背上的这道旧伤，是怎么回事？”

　　洛根的背部靠上的位置，有三道呈二八方向的长伤疤，中间的最长，两边的稍短，像是爪状武器造成的，愈合的伤疤呈淡紫色，这是被高等级魔族所伤的才会留下的特征，从愈合程度来看有一段日子了。
　　“啊？还有别的伤吗？我没注意过，”洛根不明就里，声音颇有些无奈，“我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

　　莱因沉默着替洛根重新上药，动作十分不轻柔，洛根只好咬着牙静静忍着，直到换完药重新缠上绷带才松了口气。
　　洛根瞅着莱因阴沉的脸色，觉得他心情又不好了。
　　莱因把伤药收好，背对着他说：“你今晚去弗兰克那里睡吧。你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僵尸，只有他能控制住。”

　　“是。”洛根默默地转到门口，踌躇了一会，小心开口道：“主人，我知道您在烦恼什么，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您口袋里的那封信，知道这场胜利对您很重要。您放心，我就算拼尽性命，也会让您获胜的。”

　　莱因仍旧背身站在立柜前，过了一会，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传进洛根耳中，却带着不由分说的冷硬。
　　“出去吧。”

　　卧室的门拉开又关闭，房间里恢复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莱因的右手搁在立柜上，拳头攥紧、松开，又再度攥紧。最后，狠狠地砸在立柜的台面上，痛感让他冷静了一些。

　　贝洛里亚是对的。
　　这个人类，果然就是那伙毁了他的家庭的强盗中的一员，他早就知道的。
　　就算他失忆、就是他勤恳卖力，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的存在。

　　莱因再次拉开抽屉，从抽屉最深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瓶子，略有些透明的材质衬托着里面晶莹的液体。莱因轻眯着眼睛，想象着毒液滑入那个家伙的喉咙，他在地上不断翻滚挣扎，然后不甘地断气的模样。

　　本来打算利用完就杀掉的，现在已经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