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梦鹿天鲸

11、第 11 章

　　温昭决定挣扎一下：【沈先生，我有点困了。】

　　沈烨很快便回复了：【这个时间，你冬眠了吗？】

　　温昭无奈，她想了下，还是没有把那句“现在是夏天”打出来。
　　她和沈烨，不是这种可以肆无忌惮开玩笑的关系。

　　在她这边沉默的时候，沈烨又发来一条消息。

　　【给你三分钟，不要逼我下去亲自请你。】

　　温昭叹了口气，关上手机，认命地套上浴袍，穿上拖鞋出门。

　　她不是很希望其他人发现她的去向，穿在拖鞋里的脚趾用力地抠紧鞋面，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动静。

　　三楼是沈家两位少爷的房间，沈烨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内侧，外侧的那一间房门紧闭，安静得像是死地。

　　那是沈渡的房间。

　　路过门口的时候，温昭脚步微顿，情不自禁地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

　　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与十年前一般无二的门扉。
　　房门已经有些年头了，黄铜质感的门把手上残留着使用过的痕迹，依稀间好像主人还尚在人世一般。

　　温昭睫羽颤了下，良久才缓慢地收回视线，转身往沈烨的房间走。

　　她在门口轻扣两下，轻声道：“沈先生。”

　　“进来。”

　　温昭推门而入。

　　尽管高中时便跟着沈渡来过沈宅，这五年来也陪着沈烨回来过不少次，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来沈烨的房间。

　　沈烨似乎刚冲过澡，人还在浴室里，身影在乳白色的白雾中看不真切。
　　房间里弥漫着沐浴露好闻的不知名清香，带着热意的水汽升腾氤氲，扑在温昭面上，带着她面上也隐约点燃起热意。

　　温昭下意识向内走了几步，坐在床边的躺椅上，打量起这个她从未来过的房间。

　　与沈烨家中简洁冷淡的装饰不同，这个房间延续着沈家大厅的装潢风格，欧式巴洛克的吊顶下，宽阔的房间四角立着人工罗马柱，天花板正中是一盏华贵繁复的水晶灯，暖融的光芒映射下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旖旎的色泽。

　　看上去，沈烨自从高中毕业后便很少回来，房间的陈设充斥着沈烨高中时代的痕迹，墙角的斗柜上放着那颗她曾经见过的篮球，书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排令人眼花缭乱的游戏机。

　　在不起眼的角落，格格不入地摞着两个粉红色的礼品盒。它们看上去有些陈旧了，原本鲜艳的色泽被日光晒得泛白，然而尽管如此，却依旧被这间屋子的主人好好地保管着。

　　温昭只一眼便看出来，这肯定不是属于沈烨的东西。

　　要么是他曾经想过送给谁，要么就是谁送给了他。
　　总之，对方都一定是女生，而且在沈烨心里的地位，必定不一般。

　　温昭转开目光，她对沈烨的私事并不关心，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

　　目光掠过墙面，她眸光微顿，略有些讶然地捻了捻指尖。

　　那是一件被装裱起来的纯白色球衣，上面被密密麻麻地用记号笔写满了字，看字迹和颜色，这些字并不出自同一人之手，有的是签名，有的是寄语，几乎将整件球衣充满。

　　温昭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件球衣。

　　她觉得很眼熟。

　　这件球衣，与当时沈渡借给她的那一件，看上去一模一样。

　　温昭只略微怔愣了下，很快便回过神来。

　　沈渡和沈烨关系很好，高中时便时常同进同出，身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穿同款球衣似乎也并不那么令人感到意外。

　　“看什么呢。”

　　水汽不知何时包裹住她，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她的发顶，唇风穿过她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抚动她的耳廓，带着令人心悸的痒意。

　　温昭倏地回过头，沈烨披着深灰色的睡袍站在她身后，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桌案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见她回神，他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眉梢抬了抬：“你对这种东西也感兴趣？”

　　“没什么，”温昭被他吓得心脏险些跳出来，这时候才缓过神来，冲他笑笑，“随便看看。”

　　“嗯。”沈烨喉间含混地应了声，似乎压根对她的回答不感兴趣。
　　他就着温昭转头的动作，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给她后退的机会，俯身便吻下来。

　　温昭下意识便要躲。

　　尽管她在决定上楼的那一刻，便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可当真正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做不到。

　　分明此刻，沈烨就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但一想到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曾经住着谁，温昭便感觉浑身发冷，像是心底那些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被猝不及防地捅出来，令她羞/耻得无地自容。

　　她下意识的反抗使沈烨的吻落在了唇角。

　　沈烨动作顿了下，下一秒，扣在她后脑的力气陡然加大，另一只手绕到她后腰将她压向身前。

　　温昭感觉几乎透不过气来，整个人被属于他的影子蚕食殆尽，只能条件反射地仰起头。

　　沈烨垂眸欣赏着她的模样，风流生动的眼尾蕴着沉暗的情绪，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怒极反笑：“温昭，你在干什么？”

　　温昭咬着唇，没说话。

　　见她不吭声，沈烨缓缓抽回手，拇指落在她唇瓣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摩挲，将她被咬得鲜红欲滴的唇瓣从牙关里解救出来。

　　温昭不偏不倚地回视着他。

　　他盯着她的唇，很慢地嗤笑了一下，声音压低，暗哑的声线里带着讥诮：“是不是我今天说的话，给了你什么滑稽的错觉？”

　　两人距离太近，近得温昭能够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他身上带着令人心醉的清香，落在她唇畔的指腹柔软温热，然而眼神却是冰冷的，薄唇中吐出的字眼好似锋利的冷刃。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她的反应，捏着她的下颌再次吻下来。

　　这一次，他的动作显然比刚才更重，蕴着压抑的愠怒和愈演愈烈的侵略感，犬齿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她的唇瓣。温昭方才便隐约受了伤的皮肤一阵刺痛，甜腥的血气登时在两人唇舌指尖蔓延开来。

　　温昭痛得颤了下眼睫，她下意识再次挣了下，下一秒便感受到扣在月要间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收紧。
　　她被这充满着占有欲和怒意的拥抱几乎勒得断成两截，只能在沈烨亲吻她的间隙艰难地喘/息。

　　意识迷乱间，她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随即视野一暗，沈烨骨节分明的指节扣住她的脖颈，一条长腿跪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温昭皱着眉，勉强挣扎着倔强地与沈烨对视。

　　沈烨欣赏着她的样子，半晌，倏地轻笑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他俯身欺近，松开扣在她颈间的手，指尖缓慢向下，挑开她月要间的系带，一言不发地再次吻向她。

　　温昭平静地闭上眼，她听见耳边传来沈烨低哑的声音。

　　“温昭，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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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昭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昨夜沈烨动了真怒，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动作前所未有的粗暴，她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便昏死过去，直接睡在了沈烨房中。

　　温昭试探着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尤其是腰部以下，像是被巨型卡车狠狠来回碾了几个轮回一般。

　　她缓了一会，勉强爬起来套好衣服，小心翼翼地绕回房间收拾了一下，才慢吞吞地下楼。

　　与她想象中的画面不同，沈鸿达和刑慈并不在餐厅，餐桌上只坐着一道身影。
　　温昭脚步微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走。

　　周姨在厨房忙碌着，听见温昭下楼的动静抬头往这边看，望见她面上一喜：“昭昭起床了？快来坐，周姨已经给你把早饭准备好了。”

　　温昭身体一僵，但看周姨的反应，应当并没有察觉她和沈烨昨夜的事，心下稍定，朝她笑了下便走了过来。

　　走到餐桌边，她心里还有些尴尬，干脆挑了个离沈烨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的早饭还没端上来，昨晚手机忘记充电，现在被她留在房间里。温昭有些无聊，下意识支着下巴打量不远处的沈烨。

　　昨夜那身灰黑色的睡袍被换下，他重新穿上一身熨帖的正装，黑发打了发胶，又是随意又是潇洒地垂落在两侧，看上去精神又帅气，半点也看不出他昨夜疯狂的样子。

　　沈烨姿态闲适地倚在靠背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最新的财经报纸，看上去心情不错。他轻呷一口咖啡，听见温昭落座的动静，散漫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见她离他远远的，他倒是并未动怒，眼尾反倒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破天荒主动开口。

　　“待会我送你去画室。”

　　温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沈烨会主动搭话。不过，她昨天并没有开车来，如果沈烨愿意送她过去自然更好。

　　她点了点头，心里倒是少了几分不自在，正好周姨把早餐一一端了上来，温昭便不再说话，低头小口地进食。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沈家老宅。

　　司机替两人拉开车门，等两人上车坐好，才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温昭没睡好，上车之后坐在舒适的座椅中，大脑登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昏沉起来，困倦一阵阵袭来。她强撑着睁大眼睛，盯着车顶上的星空发呆。

　　“困了就睡。”

　　身侧蓦地传来沈烨低沉好听的声音。

　　温昭下意识侧过脸望过去。

　　沈烨正支着额角看她，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衬衫最上方的两粒解开，隐约露出一小截清晰的锁骨，看上去慵懒又勾人。

　　见她神色空白，沈烨散漫地勾了下唇角，慢悠悠地开口，“从这里开到市中心，至少要二十分钟。”

　　他该不会是在关心她吧？

　　温昭皱了皱眉，内心困惑。

　　不过，她只思索了片刻，便大概了然。无论是主动送她去画室，还是提醒她小憩，多半都只是出于沈烨对于昨夜的愧疚，与鳄鱼的眼泪无异。

　　她从善如流地闭上眼，不多时便听见身侧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纸张翻阅声——沈烨又开始工作了。

　　温昭原本不想当真睡过去，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过疲惫困倦，不知不觉间意识便抽离了身体。

　　于是便也没有敏锐地察觉到，身侧这只鳄鱼，从前似乎是从来不会流泪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平稳行使的车缓缓停了下来。

　　温昭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哪怕是陷入浅眠，车停的那一刻也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

　　“我到了。”补了一会觉，她的状态好了很多，也提得起精神朝着沈烨露出平日里得体的笑意，“谢谢你，沈先生。”

　　“嗯。”沈烨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他眼皮也没抬，依旧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只有线条凌厉的下颌微扬了下，“去吧。”

　　温昭坐直身，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他：“三天后是我的个人画展，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一看。”

　　她说到这里，沈烨终于像是感了点兴趣，手中动作一顿，抬了下眉梢看过兰。

　　“个人画展？”

　　温昭正要开口再解释几句，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沈烨落在她身上的零星注意力便尽数收回，他垂眸点开手机，视线在屏幕上一扫，眉心微皱。

　　随即，他关掉手机，尽管依旧是刚才的姿势，气氛却无端陷入一种紧绷的沉郁之中。

　　半晌，沈烨重新投来一瞥。

　　“知道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漫不经心中带着令女人脸红心跳的轻佻。

　　但温昭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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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信息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