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向阳》苏临渊

3、花事向阳

　　3.

　　日子久了，我了解到更多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他是网球社正选球员，队里最好关系的人是柳莲二；我知道他喜欢特摄片、害怕鬼屋、对甜食完全没有兴趣；也知道他乐于参加户外活动，而且十分擅长。因此，当我软磨硬泡的要求修学旅行与他结伴时，他只微微皱着眉头态度不置可否。本以为没戏了，却被告知“如果没有其他安排到也未尝不可”。

　　然而我最终没能混上三年级的大巴。想来应是必然——尽管旅行地点相同但不同年级的活动项目却是不同的，所以老师那里便不会同意。郊游兴致大打折扣，我靠在车窗上像霜打的茄子。一路颠簸，生生被校车司机一脚刹车一脚油门的驾驶技术晃到散架，到达目的地后便直接向老师申请病休。

　　柳生比吕士作为学生会委员，过来检查各班情况，看到我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便向我伸出手说：“你身体不舒服么？”

　　我反而更加难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银色头发狭长单凤眼的男生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卖力的对他“puri”个没完。从口头禅判断，他定是仁王雅治无疑。我没有拉柳生比吕士的手，勉强自己站起来，告诉他不要担心，又跑到老师面前说我没事了请让我参加集体活动。他楞在原地，随后被仁王雅治拖走。

　　二年级活动项目是采集植物标本比赛。我用力甩甩头发，将自己的心事暂时抛到一边，努力投入到小组活动中去。一心想着“只有采集到更加珍贵的标本才能获得胜利”，我拿起地图冲在最前面，将别组同学甩开很远，却也距离自己小组的同学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他们喊我名字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风突然大起来。树枝乱颤，幻化成一张狰狞扭曲的脸。藤蔓植物似被某种力量撕扯，疯狂舞蹈。雷声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水波一般扩散，四周都是翻滚着的低沉声响，像被强行压抑的呜咽，横冲直撞无路可逃。雨丝划落，迅速连成密集的线，水汽突兀弥漫。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匆忙躲在一棵树下，又累又怕，冷的瑟瑟发抖。

　　柳生比吕士找到我时，我蹲在那里，靠着树干几乎快要睡着。隐约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裹住，睁开眼睛发现是件雨衣，继而看到他放大在眼前的脸。

　　“怎么一个人乱跑？你知道老师、同学们都在找你吗？”低沉的声音失去温和，像在努力克制着情绪，气场凌厉让我不敢对视。顿了一下他又说，“还有，为什么躲在树下？有没有安全常识啊？”

　　他迅速将我从树下拉出来，我踉跄几步差点跌倒。由于刚才蹲的时间太长，脚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他叹一口气，对着我转过身去：“我背你。”

　　他没给我任何分辨的余地，步伐大而稳健。

　　“呐，柳生前辈，我很重吧？”

　　“……”

　　“给前辈添了麻烦……”

　　“……”

　　我试着和他讲话，他却一直缄默。路很长，我趴在他背上感到格外温暖。大雨的声音盖过他喘气的声音，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把我的视线变的模糊起来。

　　走了很久，他忽然道歉：“刚才对不起，冲你发了脾气。是我不好。”

　　我愣住，拼命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做每一件事，可经常搞的一团糟，成为别人的累赘。非常痛恨这样的自己。

　　可是……

　　柳生前辈，如果雨再下大一些，能否永远将你困在我身边？

　　回到驻地，柳生比吕士向负责的老师报了平安，又联络过派出去找我的学生会委员通知他们反程。虽然给大家添了如此大的麻烦，但没人埋怨我，很多同学都关心的围过来嘘寒问暖。我在众人中寻找他的身影，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