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反派手拿连载剧本》荼鱼

16、第 16 章

　　议政殿，随着谭清川走进，百官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谭清川昂首挺胸，视线不曾落在地上那与大殿格格不入的身影上，他先对着顺景帝行礼，正欲下跪，就听龙椅之上的人道：“谭爱卿，你有伤在身，这礼就免了吧。”

　　谭清川：“谢陛下。”

　　“谭爱卿，地上跪着之人，你可认识。”

　　谭清川垂眸，随意瞥了一眼周玉成就收回目光，神情冷漠地说出了他看过无数次的话：“不认识。”

　　顺景帝凌厉的目光射向周玉成，“周玉成，你可听清楚了，谭大人并不认识你。”

　　周玉成微微抬眸，以这个高度，只能看到谭清川的腰部，在众人注意力的中心，他只轻轻看了一眼谭清川的腰封，就笃定道：“陛下，就是他指使的我，罪臣不会错认。”

　　“你看都没看他的脸，就认定他了？”

　　周玉成抬头，猝不防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当即被震惊得愣了神。
　　“是你！”他无声蠕动着嘴唇。

　　只一瞬，周玉成立刻意识到这里是有近百双眼径直注视着他的议政殿，立马垂下头，遮掩眼底的震惊。

　　不知是谁在大殿上咳嗽了两声，周玉成浑身止不住一抖，咬牙道：“陛下，此人就是谭清川，我绝不会认错。”

　　顺景帝看向谭清川，神色冰冷：“谭爱卿，淮南刺史周玉成走私官盐，指认你是幕后指使，供词在此，你可认罪。”

　　谭清川挺直了背，恭敬道：“陛下，微臣冤枉。”

　　在这样的情境下，他的样子明显平静过头了。

　　无论是被冤枉的还是确有其事，谭清川都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顺景帝问：“你有证据吗？”

　　谭清川摇头，即便他当庭说出这一切都是江言判的阴谋，也是口说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他。周玉成还被威胁着，不会成为他的人证。

　　他的神色出其的平静，径直看向礼部侍郎——江言判的走狗，也是话本子里最先指认他的人。

　　【谭清川并不知道皇帝突然传召自己是为何事，只能隐隐从太监的态度中猜测此番召见不是什么好事。他向太监打探消息，却得到一个敬而远之的态度，避之不及的模样让谭清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殿之上，看见谭清川成为众矢之的，礼部侍郎聂洪杰立马站出来附和沈仪铮，“陛下明鉴，人证物证俱全，一定要把这等藐视朝纲之人缉拿归案。”
　　一人出头，总会跟着他的无数党羽跟着附和。
　　随着周玉成和沈仪铮的指认，谭清川来的仓促，拿不出半点有利的证据。】

　　这是他的前世，也是话本子里写的内容，分毫不差。只是如今，他分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竟然还是走到了这地步。

　　谭清川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心无波澜。
　　无妨，总归是有办法脱身的。

　　谭清川看着地上周玉成，脑子里只剩下前世里他提着剑杀了周玉成的场景。

　　呵……
　　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既然手段有用，他为何不能用第二次。

　　顺景帝似乎也觉得次此提审太过顺利，危险地眯眼看着不吵不闹也不为自己争辩的谭清川，面色难看。他下令道：“先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闻言，百官立马吵闹起来，礼部侍郎更是直接提出质疑：“陛下，谭清川所犯之罪难逃一死，请陛下将谭清川定罪！”

　　顺景帝有些烦躁。
　　这群酒囊饭袋就知道趋炎附势，谭清川要是能死，还用得着这个蠢货来提醒？
　　谭清川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唯一不受党派纷争影响的人，好不容易制衡了朝中的势力和派系，他怎么可能现在就让谭清川出事。

　　至少在下一个谭清川出现之前，就算他谭清川举兵造反，也不能死。

　　顺景帝警告地看了一眼礼部侍郎，“朕说容后再议，退朝。”

　　这一刻，聂洪杰只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只在瞬间就想通了顺景帝那一眼的含义，他心有余悸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言。

　　【谭清川和周玉成一同被羁押，众人看着沈仪铮，散朝时纷纷朝他道喜，至此沈仪铮在朝中微微站稳了脚跟……】

　　“那谭清川呢？”江挽问系统。

　　系统：【你不是看过原剧情吗？】

　　江挽：‘忘了。’

　　系统任命地继续念起了原剧情：【沈仪铮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就算谭清川定不了死罪，至少也会被贬出京，谁知三日后却突然传出一个噩耗，他……】

　　江挽打断系统道：‘这我知道，周玉成在天牢里突然暴毙，看起来是畏罪自杀，死前留下一封绝笔信，那封信是谭清川伪造的自己是被陷害的证据嘛。’

　　系统：【你都知道你还问？】

　　‘我是想知道，这段时间，谭清川在牢里经历了什么，他又是造的什么伪证把自己摘出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原书里没写。】

　　江挽靠着树藤编织的躺椅，轻声问：‘061知道吗？’

　　061当然知道，对于解锁原作隐藏剧情，它擅长得很。
　　只是，谭清川所作所为好像和原剧情发生了细微的偏差。

　　京城的朝廷要犯关押地，大理寺天牢。

　　昏暗的牢房内，谭清川和周玉成分别被羁押在两间相对的牢房里。

　　潮湿而杂乱的牢房并没有对谭清川产生任何影响，他双腿自然盘坐，闲适地坐在稻草堆上，似乎和在自己家里的没什么两样。

　　天牢里很安静，是不是会传来犯人行走间铁链拖动的声音。相比之下，衣衫整洁、四肢能自由活动的谭清川倒像是个异类。
　　此刻，他好像无事发生一样闭着眼。

　　周玉成知道谭清川没有睡着。
　　他抓着牢房冰冷的铁柱，努力朝对面牢房的谭清川看过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双膝跪在地上撑着上半身，自嘲道：“谭大人，你与传言……不符。”

　　谭清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周玉成也没在意，自顾自说道：“传言你阴狠手辣，手段了得，仅凭一己之力就制衡朝中三党维持平衡多年，是人人都想拉拢，也是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我以为，你会是个果断的人。”

　　他说过，如果他是谭清川，早在淮南的时候，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而不是妄图救出自己的家人来让他改口供。

　　谭清川睁开眼眸，狭长的丹凤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冰冰地看着周玉成：“你会死。”

　　“我知道。”
　　周玉成颓败地瘫坐在地上，事到如今，他不认为自己还能逃过一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不知道行踪的家人。
　　走私官盐虽是死罪，可并不会让家人也丧命，顶多发配至荒凉地。

　　他在廷狱属时告诉过谭清川，只要三日内找到自己的家人，他就改口供。

　　可是，他等了三天，谭清川没有来。

　　像是想到什么，周玉成忽然整个人激动起来，把手上和脚上铁索晃得噼啪作响，“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谭清川曾说过，只要他死，为了确保事情不被暴露，江言判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既然谭清川在大殿上这么淡定，定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完全可以脱身。
　　这个证据很可能就是他家人的藏身之地！

　　更重要的是，按照澧朝律令，只要证据确凿，就该当庭定罪，可陛下却偏偏要容后在审，分明是有意保下谭清川。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除了谭清川没人能救他的家人。

　　谭清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唇边嘲讽的弧度像是在看一抹草芥，无声拒绝了周玉成的请求。

　　周玉成颓败道：“也是，怎么会有人帮助诬陷自己的人。”

　　仿佛是知道自己一家人今后的命运，周玉成整个人像是软烂了骨头一样，绝望地躺在地上，痴傻地笑起来。
　　凄凉的笑声在昏暗的牢房里，听着十分瘆人，直至许久方才停歇。

　　夜深人静，正当周玉成以为他们要在这冰冷的牢狱里沉默下去，直到皇上再次提审的时候，他听见了谭清川凛凛冰雪般的声音：
　　“芙蓉白玉扣，你怎么认出来的？”

　　谭清川看着躺在地上的周玉成，艳绝无双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在此之前没有去过淮南，周玉成并不认识自己，指认自己的证据就是那枚唯一的芙蓉白玉扣。

　　他现在只需要证实，芙蓉白玉扣是江挽泄露出去的。

　　周玉成感觉突然有一股渺茫的希望在自己面前，他立马爬起来四肢着地，急促地说道：“您去廷狱属里问我的那一天，在你之前有一个黑衣人给了我两张纸，一张是江言判交代我的事，另一张就是您腰上挂着的芙蓉白玉扣图纸。”

　　谭清川的指尖痒了痒：“图纸呢？”

　　“在这儿，在这儿！”
　　周玉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翻找着自己的鞋底，破烂的鞋底已经看不穿鸳鸯，可好歹还留在他脚上。
　　“江言判嘱咐我一定要记牢这枚玉佩的的样子后销毁图纸，可是我留了一手。”

　　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两只鞋子，在鞋底的夹层里使劲儿扣着。终于，他找出了一张泛黄的被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这、这里。”
　　周玉成手里拿着那薄薄的纸张，颤抖的手将其慢慢展开。

　　一副栩栩如生的芙蓉白玉扣展示在谭清川面前。

　　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事情发生了，这张芙蓉白玉扣的图纸，前世周玉成并没有拿出来过！

　　谭清川危险地眯起眸子，手腕轻扬，周玉成手里的图纸无风自动，径直朝谭清川飘来。

　　宣纸落在谭清川手上，他并未嫌弃，而是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来，唇边溢出一声令闻者毛骨悚然的轻笑。
　　画上的线条栩栩如生，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芙蓉白玉扣的精髓。
　　不得不说，他的好夫人有一手了不得的画技。

　　可惜，这画技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