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这场雨下得突兀,直到出了淮南的地界才有暂停的趋势。
耗时三天,江挽和谭清川从淮南回到京城,刚踏进家门,谭清川就不省人事了。
八月初三,天刚破晓,百官府上开始亮起灯火,随后出门朝着皇宫赶去上朝。
议政殿,百官朝服,看着立在大殿中央的朝议郎窃窃私语。
“听说这次沈朝议可是把淮南一案的人抓回来了。”
“这怕是要晋升吧。”
“年纪轻轻就有此番成就,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
在一众官员之中,沈仪铮的身影看起来格外挺拔。他看见江言判进来,不着痕迹地朝他点头。
江言判满意地颔首,信步走到左边排列第三的位置站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皇帝在太监阴柔的通报声中走到龙椅上坐下,目光审视地看着朝中百官,不怒自威。
“平身。”
百官还未开口,顺景帝率先看到了沈仪铮,他手捻着玉制佛珠,不急不缓开口道:“沈爱卿回来了?”
沈仪铮出列,手持玉简躬身回话。
顺景帝:“这么说淮南官盐走私一案是查清楚了?”
“回禀皇上,此案已经真相大白,淮南刺史周玉成已经认罪,但他幕后还有人指使,此人官职极高,时序未能将此人捉拿归案,还请皇上定夺。”
“哦?”
顺景帝眼眸一暗,不怒自威地问:“此人是谁,竟然连沈卿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臣议论纷纷:“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沈仪铮一字一顿道:“起司提督,谭清川。”
顺景帝一下子沉了脸:“此话当真?”
还没等沈仪铮回答,他又接着道,言语间似在敲打:“沈卿,查案要讲证据,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就污蔑朝中要员啊。”
沈仪铮不卑不亢道:“陛下,时序所言句句属实,周玉成就在殿外等候问审。是否污蔑谭大人,陛下只要审过便知。”
顺景帝复杂地看了沈仪铮一眼,带着黄玉佛珠的手随意摆了摆,身旁的太监立刻意会,高声喊道:“宣淮南刺史周玉成觐见!”
与此同时,沈仪铮呈上了周玉成在廷狱使中写下的供词。
士兵押着周玉成入大殿,他双手双脚被铁链拴着,原本就受过刑罚的人经过一路舟车劳顿,变得更加难以入目,浑身脏污说不清是血还是污泥,头上甚至还挂着凝固的蛋液,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押解途中受了不少罪。
有戴高帽的文官见他这个样子,纷纷掩面后撤,嘴里直念叨‘有辱斯文’,‘冲撞圣颜’。
顺景帝皱眉看着周玉成,猛然将手里看完的供词拍在龙案上,一瞬间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周玉成,这份口供是真是假?”
周玉成软趴趴地跪着,像是没了骨头:“回陛下,状上所说,句句属实。”
他在廷狱属等了三天没等到他想要的消息,说明那人也拿江言判没有办法,他只有按照江言判的吩咐去做。
顺景帝怒道:“胡说八道!”
“朕且问你,谭大人身在京城,他何时与你联系,又如何指使你走私官盐?”
“若你敢有半句欺瞒,就是欺君之罪!”
周玉成压低了脑袋,“回陛下,每月休沐,谭清川都会赶至淮南,与罪臣商议此事,并安排臣应该走什么渠道,售价几何,还有帮臣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顺景帝冷了脸色,视线扫过下面神色各异的百官,在沈仪铮和江言判身上停顿了些许,才阴沉道:“可朕怎么记得,每月休沐,谭爱卿都在京城守值呢?”
“回陛下,罪臣所言,绝无半句假话。”
“好!”
顺景帝怒喝道:“既然如此,我且问你,谭清川可在殿中?”
周玉成的视线扫过大殿中的身穿紫色朝服的人,旨在他们腰间微微掠过,遍笃定道:“回皇上,提督大人不在殿中。”
顺景帝冷哼一声道:“来人,传起司提督谭清川进宫面圣。”
话落,大殿里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此时,大司马司徒莘扬声道:“陛下,谭大人昨日才回京,似是染了风寒,尚在晕厥之中,只怕不好问话。”
顺景帝大手一挥:“无妨,叫宫中御医此来此候着。”
与此同时,提督府。
江挽在院中的凉亭里发呆,脑海里系统正在给她念原书里沈仪铮进宫面圣的剧情。
她单手撑着下颌,眼睛空洞地看着院里的花,‘系统,你说要是宫里的人来了,谭清川还没醒怎么办?’
【不会。】
江挽叹气,望着卧室的方向,系统说会清醒的人还在里面睡着。
没了瓜吃,等待剧情自己往后推进的过程总是漫长又无聊。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江挽在凉亭里都快睡着了,她身边的丫鬟元蕖突然拍她的肩膀把她拍醒了。
江挽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元蕖,“怎么了?”
“夫人,大人醒了,正唤你呢。”
“啊,好。”
江挽起身,理了理裙摆,朝着两人的卧房过去。
看着穿着洁白里衣坐在榻上的谭清川,江挽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清川,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谭清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管家拂衢道:“衢叔,你先出去吧。”
拂衢应声,走过江挽时小声叮嘱道:“夫人,少爷刚醒,脾气有些不好,您多担待些。”
拂衢离开时,替两人掩好门窗。
谭清川看着江挽,忍痛动了动受伤的胳膊,随后用没伤着的那只对江挽招手道:“挽挽,过来。”
江挽垂眸走进谭清川,面带不解:“清川?”
“无碍,替我更衣吧。”
江挽一愣,心里说着反派还挺淡定,竟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谭清川自己撑着床榻站起来了,江挽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见谭清川有穿衣的意思,江挽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一旁的朝服,给他穿起来。
酱紫色的盘扣圆领袍,前襟以金线秀出仙鹤腾飞的模样,却是朝中正三品以上的要员才能上身的颜色。此时,他的夫人正给他贴心地系好每一个扣子。
谭清川的视线一直看着托盘上另一套月牙白的常服,眸色渐深。
很明显,那才是他常穿的衣物。
朝服穿好,江挽还贴心地给他正了正腰封,“好了。”
谭清川从另一套衣服上挪开目光,变戏法一般从手里拿出从前那枚芙蓉白玉扣,淡淡道:“烦请夫人帮我把此物也系上。”
江挽差异地看了他一眼,迎上他有些冷意的眸子,连忙装作无事发生地低头,随后帮他系好配饰。心说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证据嘛。
周玉成肯定认不出谭清川本人,他不带这个扣子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沉默的系统鄙夷道:【这件事真正的策划者也在大殿上,你这么想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就算没有芙蓉白玉扣,江言判也会有上千种方法让周玉成指认谭清川。
江挽耸肩:‘我就想想。’
江挽默默吐槽,江言判的行为简直就渣爹行为,自己的女孩还在谭清川身边呢,他竟然要对女婿下手,也不怕连累自己的女儿。
061:【你想多了,在原剧情里,江言判一直都是最深藏不漏的人,这件事是他一手操控,就连男主也不知道,完全是江言判借男主的手打压谭清川而已。】
江挽正思索着061说的话,就听谭清川问道:“我们在回程途中可有什么异常?”
江挽顺着系统给的提示道:“没有呀,你好像生病了,但只昏睡了一天,回到府中才受不住又晕了,大夫说你是失血过多加上风寒所致。”
谭清川点了点头,给自己戴好官帽,一言不发地站到门口,长身玉立。那身贵气的朝服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他静静伫立的模样像是在等。
江挽的直觉告诉她,谭清川在等宫里人的宣召。
只是谭清川这么明显的不合常理的行为,若自己在表现得不好奇,才会显得奇怪。
她站在谭清川身后问道:“夫君这是要去上朝吗?”
谭清川意味不明的笑出声。
江挽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推测这个笑声并不是愉快的那一种。
谭清川望着翻红的朝霞,眼底是无尽涌动的暗潮。
“夫人都为我穿好了朝服,我以为夫人心中很是清楚。”
江挽一滞,脑子飞快地转动,“我想着你醒了,总要去给圣上述职的。”
“夫人还当真是了解我。”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聊下去,江挽也不知道谭清川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没等两人在门口站多久,宫里宣召的人就来了。
似乎是在朝中听了谭清川的事,直觉他要到达没,就连和贪图钱财说话的语气都显得那么趾高气扬。
“谭大人,圣上有请。”
谭清川走下台阶,衣摆在他的步子下翻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