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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李焸凤是真用了心的,特意备了稠酒来即助兴又养身。众人干过一杯,榭淮只道无趣,还是换了辣口一些的才好。
      栖梧自然是又要劝的,榭淮摆了摆手道:“人生不过三餐一宿数十载,我还不知能不能等到下个十年,何必再束手束脚畏东畏西?”
      “榭淮……”
      榭淮见飞花可怜巴巴地扒着他道:“人最怕自己骗自己,咱们平时看看别人编的故事是个乐,到自己身上总得活得明白一些。”
      李焸凤应到“好”!出门让人去取了前几日刚得的赏。他今天也是高兴的,过往正月里府中就他一人对月饮酒,今天算是过往二十几年里人最多的时候,虽然算不得是知心朋友,可在座的他倒是能保证不背后捅他一刀。
      “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起了泥封取了一海碗来,酒入其中色清极透,香气萦绕不同以往。榭淮被勾起了馋虫,不待他道完就端起来了一大口,柔绵如浆,醇香细腻,入口丰满回味悠长,竟丝毫不减力道。酒入腹中暖做一团,呼之幽雅,榭淮抿净唇边的酒液道:“好酒!”
      这酒想必力道极大,栖梧见榭淮脸上立刻通红起来,桓在他额间的愁楚都减淡了不少。白舒长看着新鲜也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榭淮见他要吐赶紧捂住他嘴道:“一口千金你不要浪费!”
      白舒长只得硬咽了下去,被辣得嗷嗷叫唤。“这什么玩意儿,好在哪里?”
      榭淮笑着不答,抬手同栖梧碰了一下道:“一晃十年,可真不禁过。”
      栖梧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他那年去冀府不过是因为对李焸凤不得不从,得遇榭淮不知是彼此的幸还是难,这十年里榭淮过得如何他也算得是知之甚深,想来难更多。
      “李焸凤。”
      “嗯?”
      “我们要回大泽去了,我只问你这一次,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
      榭淮突然一问让众人都静默下来,白舒长看榭淮和栖梧竟然都在等李焽凤回答,“你们,你们一个白日做梦一个还不死心!”
      榭淮看着被白舒长直接点破心事的栖梧,他知道栖梧放不下李焽凤的事就如同他放不下济泩的死,而他除了济泩还有另外的私心。及至此刻他仍旧不明白自己那天出手时在想什么。
      李焸凤不答,白舒长冷笑道:“我就说你们……”
      “我可以走!”
      白舒长听了一时语塞,马上抓住这话里的怪异道:“可以?你还有要求不成?你爱回不回,你觉得你……”
      “阿白!”
      白舒长闭上嘴,一屁股坐下来不再言语。
      榭淮拨着碗中的菜低眉道:“你说说……可是有违公理道义的事不行。”
      李焸凤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得安顿好我娘。”
      榭淮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见栖梧对此并没有异议便道:“即为人子是该如此,一言为定。”
      李焸凤举杯,“一言,为定。”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榭淮第二天一早便是干瞪着眼,只想是不是自己过了半刻舒心日子都算招惹了老天要受罚的。
      “父亲,舒儿拜见父亲,祝父亲新年安康。”
      “王爷,妾身带舒儿前来拜见王爷。王爷。”
      睁眼便又是儿子又是妾,榭淮看着床幔想了想昨日醉酒应是没做出什么乱事来。他一偏头看飞花瞪着俩大眼珠子盯着他,不由低声道:“你看啥?”
      飞花将他上下瞟了瞟道:“你心虚什么?”
      “我!”
      这会儿他听得白舒长虽压着声音却满是气急败坏地在说什么,栖梧轻声回了一句:“随他们吧。”
      榭淮不知这又唱的哪出本想充耳不闻,可奈何室外嘤嘤不绝犹如蚊蝇。他一骨碌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喝道:“何人在外吵闹?”
      栖梧白舒长不防他出声都吓了一跳,只见榭淮理了鬓发衣衫坐于正位,对着白舒长扬了下下巴道:“开门。”
      白舒长巴巴地走到门边手放到门闩上了才醒过闷来自己干嘛这么听话。刚要回头就听一声“开!”,他手比脑子听话地开了门。
      室外庭中,领头跪着一个华服女子,远观也可见其美艳,另有数名女子随后,在此不细言。那女子身边还带了个三四岁上的男孩子,虽穿的华贵但应是并不充足,小脸被冻得又红又白,抖着声音叫着:“父亲。”
      “你的?”
      白舒长骤然被点了名赶紧摇了摇手,“你可别瞎说!”
      榭淮冷笑一声道:“那劳烦白大侠干件正事去吧。”
      白舒长立时得令跑了。

      那女子拾级而上,嘴上倒是没闲着,哥哥哥哥地叫得亲热。他进了室内才见得正首坐着的并不是她口中的“哥哥”,而是一位没见过的年少公子。目含露华,眉聚如峰,身上虽然拢了外衫可仍能见其中月白的中衣,她银牙咬碎却仍旧口吐蜜言道:“不知这位弟弟……”
      只可惜榭淮自幼便有个心思机巧面甜腹剑的三娘,离家多年没想今天竟又回忆起了那些不由怒上心头。
      “阶下何人?”
      那女子本已一脚迈进了屋,听完进退不得,更被他那句阶下说得脸上青白变幻。
      飞花没见过这样的榭淮,老老实实地给他端了热茶来在一旁看热闹。
      王府的茶果真是好,榭淮掂量着时候差不多了,此时他也喝美了便故作好奇问道:“这位夫人是?怎么还站在门口?”
      那女子刚要开口,却听其后一人问道:“你们在此作甚?”
      “父亲……”
      榭淮见李焸凤头发都没梳利落心情不由好了些,没道理自己被恶心一通他还大睡不醒。“想是这位姐姐迷了路,以为王爷在此罢了……只是既然都有了小公子,怎么会连正经地方都找不对。”
      李焸凤被讽刺得张了嘴又闭上,只恨自己昨夜掏心掏肺又陪酒地在榭淮面前换来的那一丝理解已然耗费光了。
      “父亲……”
      “闭嘴!”
      他一发火室外便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榭淮此前半讥半讽不过是恼怒栖梧想必没少受这肮脏气,此时见他对自己骨肉,却不得不重新思考昨天的事。
      李焸凤被火烧了屁股自然不好再待,气急败坏地领了他那一家老小走了。白舒长左瞧瞧右看看,最后蹭回了栖梧身边生怕惹了某人眼。榭淮就这么一杯一杯地灌下去,一直喝到了中午才挪了挪尊贵的屁股,左腿放下右腿抬上,问道:
      “那真是他孩子?”
      “他怎么会有孩子?”
      “他为什么会生孩子?”
      每个问题白舒长都回答不上,只能把头越缩越低,后知后觉奇怪自己在这里愧疚个什么?
      榭淮最终似是放弃了一般叹了一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抖落了一下腿,“此地不宜久留,走,买房子置地去。”

      榭淮过去于家中也最是腻烦内院之事,如今断没有受李焽凤那些姬妾气的道理。花了些时日选了近呈阳街的一处院子后便开始日夜赶功,终于在三月节前完成第一幅画交给了相逢楼。所得加上动用了冀梅染给他的那份家产,外加处理了一处城郊的庄子,终是凑足了数目得签契约。白舒长见榭淮大刀阔斧一番所为只敢背后咋舌,他自来在安京时都随栖梧住在李焽凤安排的地方也没觉得不妥,偶尔被那些女子拈上一些胡话也只当须眉男子不应为此斤斤计较。榭淮说要置办院子,说白了还是为他俩考虑多些,可既然要走,总觉得如此大费周章有些过,不如便去城郊庄子里安顿也可。
      榭淮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栖梧道:“城郊来此时候可不短,既然要住便还是住得踏实才好。”
      榭淮见不得白舒长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一脸扭捏,又道:“我大哥把城郊庄子给我前便遣散了那里的下人,如今无人荒着。若是日后我离开便同无主之物一般,不如趁此换个好些的地方。再说千金散尽还复来,放心,师叔我这一手作画的功夫养你绰绰有余!”
      “呸!”白舒长气到,“你比我可小,也不害臊。”
      榭淮还要再逗他,便听得栖梧在叫自己。他手里拿了契书上前道:“红契是要籍册的。”
      榭淮选签官契有两点考虑,一是私人合意难保日后不生事端,花钱买省心。二是此处位置不错,他日后离开便转回冀家还可再用。
      榭淮愣了一下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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