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赤砂之蝎]他的傀儡》阿辰真的不写刀

4、第四章

　　在蝎的印象里，青垣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同期生。
　　他们都被称为“天才傀儡师”这样的称号，也许青垣比他还早了几年得到这个名头。
　　他记忆中的青垣总是穿着那个跟身形不符过大的素色长袍，少年坐在傀儡制作室中，身影欣长，脖间压着郁白的阴影。这样的人跟干燥的砂隐村格格不入，身体中也该充满着雨水、松枝、破碎的月光。

　　他就在门外看着对方制作一个部件，看很久。

　　而傀儡师最看重的手，对方的手指也好看，有力又灵活。他们之间牵手过许多次，就跟现在一样：
　　蝎握住青垣垂下的手腕，在黑夜中，他轻轻喊对方的名字。

　　“青垣、青垣啊……”他们的手指相碰。

　　蝎没有 “触碰”的感觉，那已经是回忆中的事物。但是青垣的表情足够证明他们正在牵手，青年的面上迷茫又悲伤。青垣低着头，显得顺从，刚刚的难以置信逐渐被“我已经见到他”这样的情绪冲散。过去的时候，蝎也常常牵着对方的手，来安抚对方。

　　“为什么……”好半天，青垣才说话，嗓子已经哑了。
　　“为什么，事到如今，却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蝎的脸上堆起一个松软的笑来，“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啊，青垣，我需要你。”
　　他引导着青年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上。

　　在青垣手掌之下，不断反馈过来的是心脏的跳动，这跳动被包裹在空壳子中过于微弱，“还差最后一步，青垣，我需要你完成这一步。”蝎笑着，那是纯粹的喜悦的笑容。
　　“你疯了……”他如同被烫伤一般抽回了手。

　　青垣往后退半步，看着坐在绯流琥之中仰望着自己的少年模样傀儡。那目光太清澈，好像这么多年他犯下的罪孽都与之无关一样。还有些稚气。

　　“你疯了吗！”在那之后，盛怒以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击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是傻子吗？”
　　“傀儡师的禁忌，不能做人傀儡，这一点你也忘了吗？”

　　他询问，他的双手撑在蝎的肩膀上，扯动着对方的身躯。因为没有痛觉，所以连眉都不会皱一下。
　　“喂，回答我啊，蝎。”

　　他从未看过有这样的傀儡，跟人类相似，脸上可以表达那么多的情感。这就是人傀儡吗？他的内心问着，这就是用人的□□所作的东西吗？这就是所谓的禁忌吗？哪怕材料是冰冷的金属，却可以将柔和的感情释放出来。

　　蝎抚摸着他的脸。

　　“你喜欢傀儡，从来都不比我少半分。”
　　青垣蓦地松开捏着对方肩膀的手。

　　“等你死后，我要把你做成傀儡。你放心，我不会用你来战斗，你会是我最好的收藏品。”红发少年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山下的灯火变得多起来，月遮掩在云中，神社的四周变得更暗，而下方人群构成的花火祭典吵闹声也逐渐迫近。
　　不，只是我们都太安静了，青垣想。

　　他本该一直冷静克制，而不是这样被对方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他闭了闭眼，把那无端升起的怒火压制。
　　“我不会帮你的，蝎，”青垣将脚边落下的小灯拾起来，“我不会做人傀儡的。”

　　“你是不懂如何去制作，还是不愿去制作呢？”蝎从绯流琥的壳子中站起来，轻巧地踩在了地面上。少年伸出手搂住他，缓缓问道。

　　千代婆婆曾经跟他说过：除却基础班中的傀儡术启蒙之外，制作傀儡或者更深层次的操纵办法，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技术。

　　他的婆婆在傀儡制作上并没有多大的建树，但是他本人靠着家族中流传的卷轴却能领悟诸多。这就是赤砂之蝎为什么被称作“天才傀儡师”的理由之一，他早早地成为了上忍，他的傀儡也被人所承认。

　　然而在那个时代，天才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

　　青垣，也是如此。
　　他们并不是对手，而是挚友。他们之间并没有竞争关系，青垣和他都不在意这个名号。而且一支队伍也不会放两个傀儡师，连他们认识都是靠着小虫这个家伙。

　　小虫那天拉着他，喊他去看看自己毕业后分班的队友。蝎对于小虫口中的“因为太专注傀儡而其他科目不及格最后破例毕业”的那个人有一点兴趣。当时正是晚饭时间，蝎被拉着走回了忍者学校。“啊……因为他的傀儡制作室，上面好像分在了这边。”小虫是这样说的，然后麻利地翻墙进去。蝎看着这所他毕业之后，再也没来的学校，身为上忍的他还是叹了口气跟着翻墙进去。

　　顺着跟过去没什么变化的道路往前走，再上几层楼。就在一个什么标志都没有的门前停住，小虫去敲门，指节叩击发出沉闷的“嘭、嘭”这样的声音。蝎侧过目去数，上楼之后的第五扇门。没人开门，没人应答，小虫就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傀儡的零件被放得到处都是，这跟自己家里的制作室完全不同。蝎四下看了看。

　　有人背对着他们，手上动作倒是看得清，拿着刻刀划着痕迹，专注得不行。

　　他一把拦住要冲过去的小虫，对他摇摇头，又做了噤声的动作。

　　他们两个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你先回去吧。”蝎看了一眼这扇门，因为制作室里面开着强光，此时他眼前还晃着斑驳的光影，蝎回过头对小虫说。

　　“唉——？为什么啊，我还想看你们两个傀儡天才之间的互动呢。”小虫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回走。

　　他听过同期生之中，另外一个“天才”的名头。在这样战争频出的时代，天才二字都是沾着血的，谁杀得多，谁能活得更长久，谁就是天才。

　　蝎依靠在外面等待，心中数着时间。然后他打开面前的门，对方已经制作完成了那个球形部件，此时听见动静便回过头来。

　　没能完全束好的黑发从耳侧垂落，那是同样的黑色眼眸，黑曜石一般。蹙着眉，在制作室强光中，眉间裹着影子下阴郁的刻痕。面上没什么表情，此时直视着不速之客的眼睛。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片刻后，那样冷而硬的表情放松下来，对方起身关掉了灯。

　　窗外是落日的残光，同龄人唤他进来，伸手到他身后关门，他微微低头去看脚边戚戚的弱光残阳。那扇门在他身后关上。

　　“我知道你，”对方说，手借着力撑在门上，比蝎高了一头，显得有些居高临下，“蝎。”

　　显而易见的，对方身上带着点天才的通病：骄傲。

　　但这样的骄傲，蝎并不讨厌，就像是一只漂亮的鸟在展示自己的羽毛那样。他抬起手，屈起指节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人的额头。
　　“青垣。”他也喊，带着几分笑意。他想起这个人认真刻画的模样。

　　青垣被他打痛，捂着额头坐在地上怪他，说他一点都不可爱，也不乖。
　　他蹲下身和青垣对视——

　　蝎从他怀里取出那小灯，傀儡的机关那么多，比如这样用手指尖点火也不算啥。

　　微弱的烛火点亮着，点亮着蝎眼底的红色。

　　青垣又一次说道：“蝎，我不会帮你的。”他没有盯着火焰，他看着的是蝎。看得很认真，好像要把这亏欠的三四年时间都看回来一样。

　　“好，那你就跟我走吧，”少年拨弄了一下火苗，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凝固的蜡油在傀儡指节上构成薄薄一片，“直到愿意帮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