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赤砂之蝎]他的傀儡》阿辰真的不写刀

3、第三章

　　一旦火焰被发现，黑夜就失去了尊严，人群形成光的河流，在夏夜中驱赶黑暗。

　　青垣提着小灯跟着人潮往前走，川之国的祭典过于热闹，他独身一人显得些许寂寞。
　　他避开冲撞过来的孩童，避开吆喝着苹果糖的小贩，一路走到山那边的神社去。人都在山下，神社连烛火都没点亮，寂静一片，他将小灯取下来放在脚边。青垣走到神龛许愿，风摇动屋檐下的铃铛，晃得“叮叮当当”响。

　　青年闭着眼，显得过于虔诚。

　　“今天可不是许愿的好时间，你一副没有福气的模样。”嘶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青垣没有转身去看，他细细在心中说完想说的话，才转身回答说：“对啊，我一点也不幸运，也错过了许多机会。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福气。”
　　庞大的傀儡在夜色下也只是黑乎乎的一团，他脚边的烛火微弱，只能点亮一朵最末端的红云半块。青垣弯腰将自己的小灯捡起来，他的手中如同包着火焰一样。

　　“你许了什么愿？”绯流琥问他话。

　　“吃好喝好精神好。”他俏皮地笑，面上几分高兴不似作假。

　　那傀儡冷哼一声，“你这样跟着我们可做不到这一点，迪达拉那家伙，就是一副短命相。”这个神秘的傀儡师对待同伴也是这样，短短的路途中，青垣已经见识过许多次挖苦和讥讽。

　　青垣突然猛地凑近傀儡，说道：“你这么会看面相吗？我真的是没有福气的长相吗？”他这样凑近这个傀儡壳子，青垣多想看看这傀儡之中那个人的长相。

　　然而，他的身后除却安静的神社，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根蝎子一样的金属尾巴。

　　青垣察觉到了，就在他凑近的那一瞬间。多精湛的傀儡操纵术啊，他甚至还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青垣没有去管，他说：“其实我还许了一个愿望。”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看那傀儡之前隐藏起来的凶器。带毒的蝎尾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上次看见这东西，还是在高速运作的时候，今日如此静止不动，让青垣能够更好看见它的构造。
　　仿生的蝎尾，用金属打造，用剧毒淬火。完美的造物。

　　“我这个傀儡，怎么样？”这是绯流琥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
　　青垣伸出手，他从蝎尾中触碰到隐藏在夹缝中的一张纸片。

　　“已经快要登峰造极了吧……”他抽出那个皱巴巴的图标细看，这是属于傀儡师自己的标记，“仅次于我，蝎。”他轻轻喊着。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给蝎画这个图标时的样子，小小少年嫌弃极了，却在每一个委托做出的傀儡身上描绘这个图案。

　　巨大的齿轮运转的声响中，蝎尾收回到绯流琥的袍子中。几滴毒液掉在了地面上。

　　青垣依靠在傀儡的身上，继续说道：“我还许了一个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他的一只手握紧那张纸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小灯。

　　“我想见到你，我想见到你……我这样想了，十年。”他仰着头，看着天上黯淡的星星。

　　“我有些时候从梦里醒来，我以为，我们的过去真的只是一场梦，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醒来都是空空落落的。我每天开门后，我都希望门后是你和小虫；我每次在任务中倒下的时候，我都一瞬间以为你会来接住我。”他说话，但那巨大的傀儡是死物，悄然无声。

　　青垣的手摁在绯流琥的壳子上，他摸索着，很快，他扣击开了那个按钮。

　　罩在绯流琥身上的红云黑袍落下，那就像盒子被打开了。

　　红发的少年坐在壳子里面，看着他，面上挂着疏离的笑。是他熟悉的、又不熟悉的笑容。

　　青垣颤抖着手，他的情绪被压得很深，些许时候就冷静下来。他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忍者了，就像从前和蝎他们那样。他学会了克制，学会了思考，还有冷静。不，其实他一直都很冷静，蝎想着。

　　“事到如今，为什么要见我，继续扮演绯流琥，不好吗？”青垣低声说着，他的目光从蝎的脸上一晃而过，他盯着地面，盯着自己手里的烛火。

　　“我只是觉得会很有趣。”他的红发在微弱的光源中也那么显眼，青垣曾经很爱这样的发色，背地里做过许多拥有这种发色的傀儡。

　　“有趣……真不愧是你啊，”青垣叹着气，“不要这样若无其事地跟我说话啊。”他的情绪在血液中沸腾着，叫嚣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好疼痛。要疯了。

　　蝎歪头看他，脖子间发出一声脆脆的响动。那是他从出生就开始听的响动，十次百次千次，无数次。

　　青垣猛地抬头。

　　“人……人傀儡？”他探出手去触碰对方的脸，连捧着的小灯落到地面都不知道，烛火瞬间熄灭，只余下凝固的蜡油，“你把自己做成了傀儡？”他问的话没有意义。
　　他之前还以为是绯流琥的声音，手指触及到那样冰冷的皮表时，心中的侥幸都粉碎。

　　他夸过蝎，说你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也是红的，沉沉的红。
　　说，你的皮囊也好看，作为一个人已经非常不错了。
　　说，你身体的每一寸都好看，我以后也要照着你的模样做一个漂亮的傀儡。

　　他想过他们两个人以后的相逢。
　　恨也好，困惑也好，悲伤也好。
　　那至少让他说完在那场大雨中，他没能说完的话。
　　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他的手划动在这具傀儡的脸上，想要触碰眼睛的时候，傀儡还会和人相同地闭上双眼。
　　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手往下，颤抖着颤抖着，抚掉那袍子，看见的是手肘处的球形连接，腰间的开口，还有、还有，这具身体每一寸每一寸转动的代替心脏跳动的齿轮的声音，在镂空的躯壳中回响着，在他的掌下运作着。

　　“这是，和蝎一个长相的傀儡吧，”他干笑几声，“做得真好，巧夺天工。可能比我次点……”

　　“我已经比你强了，”那具傀儡发出的声音和蝎一样，一模一样，跟多年前一样，“我已经掌握了人傀儡的制作，整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

　　青垣睁大了眼睛。

　　“我将自己做成了傀儡，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他听见，这具傀儡——
　　“青垣，好久不见。”那张嘴张合。

　　——他听见，蝎这样说。
　　傀儡齿轮擦碰的声响，与，说话的声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