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夜幕降临》夜闌風

14、第 14 章

　　“跟上一个门一样，没有开关。”托尼端详了一下：“但这个门完全不渗水。既没有往内流动、也没有往外的水流，看起来像是…完全密封。但砖墙能做的到这点吗？”

　　“或许里面有什么机关？”史帝夫不确定。

　　“我知道这从我口中讲出来很扯淡，但我很想说，魔法。”托尼瞥了他一眼：“刚刚那面门我扫描过，里面这端也没有机关、没有握把。整面结实的水泥，就算这些怪物力气很大、也没有地方可以抓住门，把它抬起来。”

　　“我方才从托尼．斯塔克的口中听到了「魔法」这个词？ ”

　　“别太得意。”托尼耸肩：“要知道，我几天前才被告知吸血鬼是真的存在。”

　　“好吧，公平。”史帝夫收起那点不合时宜的笑意，专注于眼前的机关：“你能把这面墙也轰开？”

　　“可以。”托尼扫描了周围的结构后点头：“退后点。”

　　在破坏这面墙时钢铁人明显比方才更小心，或许是担心后方有需要的线索。他花了四发掌心炮才将墙面打穿，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恶臭，让史帝夫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但恶臭或许说得太轻了。

　　尘埃落定的同时，猛烈、窒息的臭味汹涌而来，腐败的血肉、溃烂的组织。原本浓重的怪味与这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恶臭的真身现形了──那是浓缩的一百倍、一千倍的尸臭，新鲜的、烂掉的，远古的、崭新的，全混杂成剧毒的气体。

　　史帝夫并不是没有闻过血肉腐败的气味。实际上，战地医院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往往会有让人退避三舍的脓血、发炎，但这种程度的恶心与从前经历过的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这已经不仅仅是造成不适──空气彻底被染成毒药，如同焦油般的剧毒侵蚀每一寸肌肤。就算已经秉住了呼吸，他都还能感觉到剧烈的臭味用触手括挠每一寸毛细孔。

　　“操！”遥远的他能听到托尼震惊的诅咒，然后淹没在干呕的声响之中。

　　“罗杰斯队长，请将面罩拉起来。”贾维斯的声音是唯一还稳定的。

　　头晕目眩，喉咙紧缩的有如幼时的气喘再次将他捕捉，他咳出了一点酸臭的胃液，挣扎地将面罩拉上。口中辨别出了自己呕吐的味道，但比起外头的气味这根本是恩赐。面罩没办法百分之百隔绝腐臭，但至少足以让他脑中的氧气回归、眼中的阴影逐渐淡去。

　　然后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显而易见，钢铁战甲肯定有带着空气过滤系统，因此托尼的反应并不像他是因为气味──这种不重要的小细节在他脑内闪过，仿佛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那是本能，大脑在受到强烈震惊时，征战培养的本能让他用其他事情压抑他的情绪波动。史帝夫心中某处庆幸自己紧绷的神经让他定在原地，否则他大概会加入呕吐的行列。

　　眼前是一个砖头砌成的房间，水深也差不多到脚踝。在钢铁战甲探照灯的光线下，房间中心的情况映入眼帘。

　　尸体。新的、旧的，腐烂的、新鲜的。

　　底下的水…已经不能称之为水，黑红色浆状的液体，混杂了陈年的骨髓、败坏到一半的血肉、和少许新鲜的血液。在那之上是尸体──更准确，是人类的残骸。有完整的、被切碎的、撕裂的。白骨如同丛林一般从地上长出，部分还没化为残渣的内脏作为枝叶披挂其中。腐败到一半的头颅露出一半的牙床、另一半空洞的眼窝还瞪着天花板。还有软化速度较慢的毛发──女人的长发黏在烂到一半的躯体上、老年人的白发稀稀落落的卷曲在血水里，一切都与破碎的布匹、衣服残骸混砸。

　　这些躯体──心中理智的声音用病态的分析口吻回荡，在脑中听起来像是荒诞故事的旁白──甚至还有分类。从最里面、已经完全化为白骨的，堆成一堆惊人的白骨山。在外面一些有一个深池，池水是浆化的腐肉与凌乱的骨头，显然集中起来利于加速分解过程。越靠近门口尸体越新鲜，肉块散落在血、组织液构成的污水中。最外侧有几具时间不超过一周的，两个完整、其他则被撕碎，近似于他在复仇者成立前看过的受害人。

　　这是陈尸间，完全有规划、有秩序的隐藏在纽约的地下。

　　脚下轻微的失去平衡让他反射性后退一步，史帝夫才注意到自己摇晃得多厉害。在残酷的战场、惊险的任务中，他的肌肉都不曾颤抖的这么剧烈过。深吸一口气尝试稳住自己，但这个动作只让他回忆起方才的恶臭，像是具体的臭血一样毒害着他的肺脏。

　　四倍的耐力甚至不允许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恶心的反胃堆叠在心尖，拉拔着胆汁想要冲上喉咙。反覆松开、握紧盾牌，从未抽筋过的手臂如今咆啸着因过度紧绷而造成的酸痛，冷汗在制服中变得黏腻。

　　他几乎错过了不自然颤动的水面。

　　“托尼！”意识到的瞬间他大喊，猛然丢出盾牌。还好肌肉记忆还能引导正确的攻击，他将从水里冒出来的怪物打退了一大步。

　　那里的水深，绝对不足以藏匿这样人一般高的生物。这是异世界的怪物，毫无疑问。

　　“操。”喊叫似乎穿透了崩碎的思绪，托尼重复了一变方才的话，猛然的退后。他的语声中有恶心带来的虚弱、显然还无法完全调适好自己，但钢铁战甲由贾维斯辅助，很快地引导他战斗。

　　又有两只怪物冒了出来，托尼举起手臂，用光束炮精准地将怪物的头颅炸成烟花。那些无头的怪物晃了晃，在史帝夫以为它们会像这无止尽噩梦的一部分，以俗套恐怖片的剧情摇摇晃晃走过来时，「啪」的一声倒进血水之中。

　　可笑的寂静再次降临。他们等待了几秒，确认再没有其他敌人，才惊觉这个下水道一直都很安静。剧毒的空气与高浓度的血水，就算是苍蝇、老鼠等生物也不愿接近。

　　“那是…什么？”很勉强的，托尼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听上去仿佛随时随地要继续呕吐一般。

　　那些怪物有光滑的藻绿色皮肤，两栖类似的质感。短而锋利的黑色爪子、空洞的白色眼珠，和红色黏腻的背鳍。

　　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史帝夫回想起他在九头蛇实验室见过的样本。

　　“那是…溺水者。”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避免开口时呕吐的冲动：“食尸生物，没有智慧、善于潜藏在水中。”

　　“我们必须要…必须要把这地方重新封起来。”托尼说，踉跄地后退几步：“不能让这些东西泄漏出去，还不能。”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史帝夫强迫自己发软的腿──天知道他注射血清过后就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恢复该有的力度。

　　“贾维斯，让哈皮把维修专用的战甲送几个来，把这间房间和我们刚刚打出的通道彻底密封。”托尼转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去。

　　回程的路感觉短上许多，更可能是因为他们仍旧晕眩的大脑一心一意只想离开。打开水沟盖时一辆车已经在巷口等，他们几乎无法顾及莽撞脱下防护的行为是否恰当，立刻将身上所有装备卸了下来、全部扔进一个大塑胶袋里。

　　“我的天，什么味道？”目送三只维修战甲钻进下水道，司机哈皮在走近他们时猛然又往后退。

　　“一个字都别问、一个字都别说。”托尼嘶声回答，是哈皮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紧绷和恶心。他明智的选择闭嘴，清楚有些事情他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幸运的是，复仇者大厦与这里不远，他们用车库的私人电梯直接上了复联的区域，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史帝夫用了大量的肥皂、将自己浑身搓的发红、发根发疼，整整洗了三次才愿意结束这个澡。

　　他其实很想把自己洗十遍，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他觉得浴室热腾腾的蒸气让他难以呼吸──对于原本就想吐的人而言不是太好的选择。

　　擦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他知道托尼还没出来。史帝夫走到实验室，里面空无一人，他才想起来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在这。

　　“班纳博士？”他在大厅找到了对方。班纳带着耳机，远远的就能听到其中震耳欲聋的古典音乐──对于巴哈的钢琴曲而言这并不容易。他缩在沙发上，手紧紧压着耳机、仿佛没有那让指尖发白的力度他就会崩溃一样。

　　史帝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尝试以最温和的方法接近对方，但后者还是吓了一跳。深吸了几口气，班纳停下了音乐，拉掉了耳机。

　　“你还好吗？”迟疑的问句。

　　“我…这…”班纳的声音细不可闻，他又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勉强地用颤抖的声音说话：“我很担心我会失控、变成浩克。”

　　“嘿，冷静。”史帝夫谨慎的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给予一点温暖。他们并没有这么熟，但史帝夫很清楚知道对方需要一点东西帮他稳住现实。

　　“我看到了…我和托尼同时看到了。”班纳嘴唇发白、声音抖的如同身处暴风雪之中：“我什至不知道我怎么控制住的，我知道我必须看清楚、否则那一瞬间的画面会永远烙印在我脑中。老天，我盯着那些东西，尝试用科学的眼光来分析一切，但…”

　　班纳的语声让史帝夫不可抑制的回想起那一刻的恶心，血污与阴暗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强迫自己冷静，他一定得坚持住。

　　“我大概盯了一分钟、还是一世纪，我不知道，然后我吐了。”班纳说下去，声音中有羞耻与痛苦，但他必须说出来。这么多年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如果不说出口，更容易失控：“我没办法，我什至做不到像以往那样的冥想或是瑜珈来稳住自己，我也没办法看着你们的任务到最后…”

　　“不是你的错，冷静。”史帝夫只能尽可能温和、坚定地安抚，想办法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透露出他本身的动摇。

　　“我今晚大概会做恶梦。”班纳虚弱的挤出苍白笑容。

　　“坦白说，我觉得我也会。”史帝夫承认，但聆听队友的坦白、述说，一定程度的也帮他稳住，压抑反胃变得没这么困难了。

　　“我猜没有任何心理治疗师可以帮我们处理这个case。”他勉强地开了个玩笑。

　　“没办法。”史帝夫微微耸肩，语气转向严肃：“抱歉，但我们需要专注，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班纳再次深呼吸，然后随着史帝夫起身。他们在实验室找到了洗完澡的托尼，意外的已经在操弄光屏、翻找资料了。史帝夫不禁暗暗佩服托尼的恢复速度，显然看似玩世不恭、没吃过苦的钢铁人实际上也有坚强的惊人的心理素质。

　　“维修战甲回报，那个鬼地方已经被彻底封起来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托尼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镇定：“队长，你的新衣服我擅自丢进垃圾桶了。”

　　“说实在，我也不会想再穿那套了。”光回想起那种恶臭，史帝夫就不想再碰到那套衣服。

　　“明智的决定。”托尼转回头去调动资料：“现在，我们该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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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慎入！
重度血腥暴力、恶心场景描写，接受度低的请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