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晚奔去》海晏清河

12、第十二章

　　汪壬川犹豫了半天，还是老实把内裤穿好，又套上裤子、穿好衬衫才下了楼。

　　徐淼已经将碗筷放在桌子上，他在热气腾腾的泡面表面还加了一个煎蛋，撒了些葱花，见汪壬川下来，笑着说道：“没放辣椒，可以吗？”

　　“当然，”汪壬川头发还是湿的，为了防止水珠滴在地上，所以拿了旧衣服裹了一圈，“我什么都吃，不忌口。”

　　“那就好，我去给你拿毛巾？”徐淼看到他的造型，有点想笑，“因为我头发短，所以家里没有吹风机，我给你拿毛巾吧，旧衣服不太好。”

　　“行，谢谢你，”汪壬川在桌边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哇，真的好香，你做泡面有一手！”

　　“不骗你吧？”徐淼说，“这个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你有口福，不然其他的，估计吃了心情会更郁闷。”

　　汪壬川看着这碗泡面，他忽然都有点忘记，今晚到底为何出现在这，也忽然记不起一个小时前那份撕心裂肺的难过。

　　都不重要了，有这碗泡面，已经足够了。

　　“谢谢。真的。”汪壬川又一次道谢。

　　徐淼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也认真回答道：“没事，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是吗？”汪壬川扶着碗，拿起筷子，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吗？”

　　“你说呢？”徐淼拿了毛巾过来，替汪壬川换上，“别动，”他低声说着，一边用毛巾揉了揉他的头发，“死对头会为你做这种事吗？”

　　“......也是。”
　　既然有人替自己服务，汪壬川所幸也就放松下来，感受徐淼隔着毛巾在自己头上使出的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好，很舒服。
　　他像一只很乖的狗狗，全身被淋湿了，还是很听话地坐在原地，等待主人。

　　“差不多了，”徐淼拿开毛巾，顺便如愿以偿地在汪壬川的头发上薅了几下，“可以吃了你，待会有点冷了。”

　　汪壬川歪过脑袋：“我发现......你很喜欢摸我头啊？”

　　“没有吧？”徐淼被他问的愣了一瞬。

　　汪壬川一边回答，一边点头：“有啊，上次弹吉他的时候，你也摸我头发了，我头发很好摸吗？”

　　徐淼想起了那次：“那也才一次啊，哪有很多次？”

　　“加上今天，刚刚，就有两次了！”汪壬川反驳他。

　　“两次很多吗？”徐淼不认账，“我摸门口的猫咪的次数要比这多很多倍。”

　　“难道我是猫吗？”汪壬川假装气愤，笑着说，“我可比猫，比猫可怜多了......”他声音小小的，在徐淼听来掺杂着许多委屈。

　　“你头发很软，”徐淼又把手放在汪壬川的头上，安慰道，“比猫咪好摸多了。”

　　***
　　汪壬川不仅吃完了面，还把汤喝的一干二净，放下碗筷后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肚子：“真不赖，好好吃啊。”

　　“你喜欢就好。”徐淼看了看钟，“已经一点多了，要睡觉吗？”

　　“啊？”汪壬川吃饱了连声音都大了起来，“你要我吃饱了就睡吗？那不成......猪了吗？”

　　“嗯，好像是有点，”徐淼思考了一下，问道，“要不一起看电影吗？我家刚好有投影室。”

　　“卧槽？真的假的？”汪壬川惊讶道，“你还真是，有钱......”

　　徐淼不搭他的话茬，继续问：“要看吗？”

　　“看，看吧，反正我也不会做作业。”汪壬川被自己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学渣嘛，你也懂，我都看不懂，咋做作业呢？”

　　徐淼一副“我懂，别和我解释这么多的表情”，他收拾了碗筷，将汪壬川领到二楼最里面的屋子：“这里就是，我自己搞了个投影，还搞了地毯和沙发，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看看片子，或者在里面睡觉。”

　　他把门一打开，屋内是几盏暗黄色的灯，窗户被厚厚的遮光帘盖着，估计白天也分不清时间。

　　“好暗。”汪壬川说，“放映室都是这样吗？”

　　徐淼让他往里面走了几步，顺便关上了门，解释道：“一般这样效果更好，而且沉浸式观影，很有代入感。”

　　屋子里的沙发很大，一个人睡绰绰有余，而且在沙发前也铺了厚厚的地毯，摸上去软软糯糯很舒服。

　　汪壬川一下子就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陷进去了一般。

　　“你想看什么？”徐淼打开投影问道。

　　汪壬川说：“随便吧，都行。”

　　“那我就随便拿了。”
　　徐淼弄好设备也坐到汪壬川旁边，虽然沙发不小，但是两个人还是坐得很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近。

　　汪壬川感觉到身边有热度传来，但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和徐淼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你拿的什么？”汪壬川问。

　　“也没仔细看，好像是个文艺片。”

　　设备开始运转，一束灯光打在幕布上，片头开始放映。

　　汪壬川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感觉到有一丝困意，像只无头的苍蝇，电影里的话怎么也听不进去，从脑子里过一下，立刻就消失了。
　　他像是之前的情绪都发泄完毕，浑身卸了力，这会后劲就开始上来。
　　眼睛半阖半开，没过几分钟，汪壬川就睡着了。

　　徐淼听到身边的人绵长的呼吸，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遥控器，暂停了正在投影的片子。
　　是部同志片，也是他看过最多次数的一部片子。
　　暂停的画面上，是一个男人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风景很美，谁都没说出口那句话。

　　徐淼把汪壬川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胳膊上，让他睡得更舒服，昏暗的光线下，若不是凑得近，根本看不出汪壬川纤细修长的睫毛，以及他喃喃在嘴边，不时冒出的话。

　　“滚.....”

　　徐淼本来凑得近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个字，有点想笑。

　　他脑子里竟然能闪过很多不同汪壬川说“滚”的画面，虽然是同样的字，但却有着不同的含义。有冷酷的、怒吼的、嗔怪的。
　　很鲜活的汪壬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从天而降，闪耀在他混沌的生活里。

　　“睡吧。”徐淼又温柔地揉了揉汪壬川的头发，低声说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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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就是还没人敢这么和自己顶嘴，徐淼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