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晚奔去》海晏清河

11、第十一章

　　汪壬川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顾蒙着头向前跑，根本不在乎周围的环境。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竟然已经跑到了学校附近。
　　他大约跑了三四公里没有停歇，这会胸口的怒气已经转化为汗珠，贴在衣服上，风吹过来就更冷了。

　　学校大门已经关闭，里面漆黑一片。

　　汪壬川喘着气，脱了一件外套放在肩上挂着。

　　他记得，上次徐淼就是从学校后面的小路直接走到他家。只不过，现在这么晚，去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汪壬川犹豫，但没过多久就决定顺着记忆里的路往下走。

　　去他妈的，先去再说。

　　没一会就到了徐淼家的门口。
　　那几只小猫还在原地安静地睡着，蜷缩着，徐淼好像怕它们冷，还给它们垫了一层薄布。

　　汪壬川蹲在喵咪的窝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好笑道：“你们都有暖和的家......真好啊......”

　　猫咪似乎在梦里听到了什么，稍稍变换了姿势。

　　“睡吧，”汪壬川眼睛有点湿润，他低着头，慢慢抹去掉落的汗珠和泪珠，说，“睡个好觉。”

　　他抬头往徐淼家的窗户看，没有一个窗透出灯光。

　　徐淼应该是睡了，汪壬川想，那还是不要打扰了的好。

　　他叹了口气，顺势坐在猫窝的旁边，背靠着墙，曲起膝盖。
　　汪壬川的脑子里开始闪过无数片段。
　　小时候的、上学的、幸福的、难过的，一段一段支离破碎的记忆，像是无规则地重组，无缝隙地拼凑。
　　有父亲以前的样子，母亲温婉的样子，有过生日时候满脸奶油的自己，还有躲在房间里密不透风的墙壁。

　　真累。

　　汪壬川将外套盖在自己的肩上，准备就这样凑合地睡，结果突然，徐淼家门前的灯开了，吓了汪壬川一跳。

　　“卧槽.....”他猛地一下立起身子。

　　就是这个时候，徐淼打开了门，脸上却没有一丝诧异，对坐在地上的人招手，说：“进来。”

　　汪壬川却愣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先进来，外面冷。”徐淼将门又打开一些角度，“还愣着呢？”

　　“哦，来了。”汪壬川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进了徐淼家的客厅。

　　直到徐淼递过来一杯热水让他暖手，他才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这么晚，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问了出来。

　　“哦，这个啊，”徐淼看着脑子还没转过来弯的汪壬川，解释道，“门口那几只猫，我本来想让他们在屋内，但是它们好像不太愿意，只想在那个地方休息。我又有点不放心，所以，就在门口装了监控。”

　　徐淼挠了挠耳朵：“一开始我是准备看看猫的，结果突然发现你在，确实吓了一跳。”

　　汪壬川不说话，喝了口水。

　　徐淼说：“我本来以为你看看猫就走了，没想到你那架势想在猫窝旁边睡觉，所以我就开门了，再晚点怕你睡着。”
　　“你——”

　　“我和家里吵架了。”汪壬川一口气喝完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烦，就跑出来了。”

　　“晚上吃了吗？”徐淼走得近了些，在汪壬川的旁边坐了下来，“饿不饿？”

　　“啊？”汪壬川看了看时间，“嗯......现在快十二点半了，你确定要我吃东西吗？”

　　徐淼也笑了：“你肚子在响，你听不到吗？”

　　“卧槽，”汪壬川下意识捂住肚子，“真的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啊？”

　　“因为是我逗你的。”徐淼笑的有点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是汪壬川直觉告诉他的。

　　“你滚，”他小声嘟囔，“这个时候还在逗我，还真和逗小孩一样。”

　　“没，不是有句话，说什么‘胃暖和了，旁边的心脏也会暖和’吗？我不太开心的时候，如果能有人问我吃不吃东西，我肯定会说，吃。”
　　徐淼的表情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没能伸手摸摸身边的人。

　　“那我吃。”汪壬川说道，“你会烧什么？”

　　“嗯......”徐淼似乎有点说不出口，“泡面......”

　　“......也不是不行吧。”汪壬川似乎要求不高，“能吃吗，你烧的？”

　　“别的不敢保证，”徐淼竖起大拇指，“泡面的水平还是这个。”

　　“那行，交给你了大厨！”汪壬川顺势躺在沙发上，“我刚刚出了一身汗，你这能洗澡吗？”

　　“可以，我给你拿我的新衣服吧，你穿应该稍微会大一点。”徐淼站起来，“我给你拿了衣服，然后烧泡面，你出来就能吃。”

　　“行，”汪壬川安静地盯着徐淼的脸，端详了几秒，说道，“你真的，和长相很不一样。”

　　“怎么？”徐淼问。

　　很温柔。
　　对我。

　　“没什么，”汪壬川活动了一下，“那我去洗澡，谢谢你了，收留我。”

　　“客气，”徐淼拍拍他的肩，“我有收留小猫咪的习惯。”

　　“滚。”汪壬川笑着问，“浴室那一间？”

　　徐淼说：“楼上，我带你去。”

　　***
　　徐淼听到浴室里传出了水声，确定汪壬川弄好了之后才去卧室找衣服。

　　他找了一半想起什么，坐回电脑前，把十几分钟之前的监控又调了出来。

　　画面上，汪壬川的表情似乎已经不能算是好看，不停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结果越抹越多，像是下一秒就能大哭一般。
　　他很能忍，硬生生又把这些情绪憋回去，逐渐平静。

　　徐淼把这段监控删除了，他不想第二次再看到，更不想汪壬川看到。

　　他从衣柜的最底层找了一件以前买的没穿过的衬衫，型号比现在小一点，想着汪壬川应该能穿的下。
　　突然徐淼的视线移到旁边的衣物，纠结了一会，从新的那一打里挑了一条出来，和刚刚的衬衫放在了一起。

　　“衣服我拿好了，”徐淼敲了敲门，“你洗好就穿，屋里有暖气，不冷。”

　　“好，我知道了。”
　　汪壬川正在往身上抹沐浴乳，这个沐浴乳的香气有点过于香了，还带了点奶味，让人有点受不了。

　　这家伙，平时身上怎么没见他有这个味？

　　汪壬川匆匆起了泡，又用淋浴冲干净，歪头外脑地从门缝里向外观察，发现没人才伸手去够那几件衣服，结果一个不小心手臂蹭掉了之前穿的那些，内|裤直接掉在水池里，全湿了。

　　完蛋。

　　汪壬川无语，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空吗？
　　他快纠结死了。

　　徐淼倒是很快煮好了泡面，见汪壬川没下来，就上楼问问情况：“你好了吗？”

　　“啊，我......”汪壬川不知道怎么回答。

　　“衣服给你吧，”徐淼又敲了敲门，“内|裤也拿了一条新的，你不介意的话就穿。”

　　“不介意！”汪壬川听到徐淼的话，就如救援到来一般，“不介意，我穿！”

　　徐淼嘱咐：“那你穿好下来，面趁热吃。”

　　“好嘞！”汪壬川回答。

　　这份高兴没持续多久，当他穿上徐淼给的内裤时就荡然无存。

　　妈的绝了！

　　这内|裤，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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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监控的徐淼：心疼，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