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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夜相拥 ...

  •   秋风瑟瑟,寒夜萧索,营地昏黄的灯火摇曳出秋色的苍凉。

      孟星河掀开帐帘,漏进了几丝寒风,吹得桌上烛灯险些熄灭,坐在桌前的蔺长风伸手笼住烛光,光晕中根根分明的眼睫被汗水打湿,在苍白的面庞上更显虚弱。

      “长风!”孟星河本是满心欢喜地进来,但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疾步走上前,在他身上一探,果然周身发烫,心疼道,“你是不是前面就有感觉了,怎么都不跟我说?”

      夜间温云傕叫他们前去议事,蔺长风却说他不去,孟星河以为他只是累了,便自己前去,等议完事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那折腾人的内力又反噬了。

      这内力月末必反噬,但日子却也不定,有时是一个月最后一天,有时又提起几天,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蔺长风躲开孟星河的手,淡笑道:“每月一次,你都看了一年了,怎么还大惊小怪?”

      “因为看你难受,我就心疼。”孟星河把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往他脸上蹭,好让他舒服一些,“我一想到在没有遇见我的时候,你每次都一个人熬着,就更难受了。”

      每月这时候,不仅身上没什么力气,神志也在体内火焚般的滚烫中有些迷糊,现在听孟星河轻声细语说了几句情话,蔺长风勉强保持清明的神思遽然紊乱,用力捏了下眉心也无济于事。

      偏偏孟星河还故意似的,低眸一眨不眨地望进他眼睛里,一豆烛灯晕染出眸中温柔,微凉的手捧住他的脸,翕动的软唇倏忽吻了下来。

      蔺长风一手拦在孟星河腰上止住了这个亲吻,声音沙哑道:“星河……别这样,我……”

      “你怎么?”孟星河似也看出了他眼中压抑着的情愫,温声引诱道,“不想我吻你吗?”

      孟星河平日里很容易害羞,但他每每情动却最是深陷,他在感情上太干净也太单纯,有时候一点小小的触碰或是几句亲密的低语就会牵动他的情思,恨不得化身飞蛾,就这样再也不回头地扑向燃烧的爱意之中。

      这种时候,蔺长风总是哭笑不得地想着,若此时骗他去火海刀山,天涯海角,他都是愿意的。

      每次蔺长风都会同样温柔地回应他,除了内力反噬时。

      一个原因是他天性如此,并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虚弱难当的一面,最亲近的爱人也不可以。也许是从小离开父母,师父又不大管他的缘故,他习惯了绷紧心弦随时警惕的状态,陷入无法掌控的被动局面会让他很不舒服。

      另一个原因实在难以启齿,那就是从前某一次内力反噬时对孟星河做了无法言说的事。

      那天之后,孟星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心中都有阴影,殊不知他也是如此。

      真怕自己脑子不清醒,迷迷糊糊地就把人给办了。

      然而孟星河却不这么想,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疼着心疼着就来勾他,内力反噬倒没多难受,憋着不敢动情才最是难捱。

      “和温先生说了些什么?”蔺长风避开他的目光,及时止损,换了个再正经不过的话题。

      幸亏孟星河在他面前不是那个心里时时揣着事的襄王殿下,而是有点小孩心性的少年,眼底的笑傻里傻气的,却只装着他,偶尔还会撒撒娇。

      “江修筠退守江都半个月,闭门不出,几次攻城也都毫无成效。但城中暗探传出来的消息却说江修筠并不慌乱,像是有后招。温先生的意思是打还是要打,但必须小心为上,不能冒进。”孟星河正色说了这番话,见蔺长风躲闪着自己的眼神,捏住他的下巴,“放肆,你这是对本王不敬。”

      蔺长风无奈道:“是是是,殿下恕罪,饶我一命吧。”

      孟星河在滚烫的温度里凑近,低声道:“那天我私自坐红鲤船去战场,就射了一箭救你那次。你不是生气了来着吗?还说要跟我算账,怎么到现在还没算?”

      那日蔺长风确实气得不轻,一声不吭冒这么大风险能不令他担心吗?

      但战事结束时他自己伤得不轻,孟星河一通大呼小叫倒变成他来哄人了,没过多久,吴县的决战又开始了,两人都没心思温存,等解决了水战,大军又立刻开拔苏州与润州打起了陆战。

      再之后大家就与江修筠的兵马在扬州对峙,小打小闹了几场最后僵持在了治所江都。

      蔺长风一直记着那日看到孟星河冒险前来的事,说过会跟他算账,只是苦于没时间,但算账的日子绝不是今天。

      “我早就不生气了。”蔺长风拍拍他的手,“我怎么敢跟殿下算账?没有的事。”

      孟星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放过了他,说道:“每次你内力反噬时,都特别可爱。”

      蔺长风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起身准备去床上躺着,孟星河扶住有些脱力的他,待人靠在床上了,轻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内力反噬或许另有隐情?”

      “你是指什么?”蔺长风一怔,皱眉道。

      孟星河仔细看他的神色,确认他应当不知深意,斟酌词句道:“你师父不是说这种内力练的人很少吗?而且居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噬,你就没想过你师父一定要让你练是别有所图?”

      “师父说这种内力配合我的剑法是最好的,我也确有体会。”蔺长风摇摇头,“我从小跟着师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若真是另有所图,没道理后来断了跟我的联系。况且他没骗我,内力反噬对身体没有伤害。”

      孟星河那句“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点不清楚”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自从他和温云傕猜透了蔺长风的身份,对于这所谓的内力反噬,两人也有了一个粗浅的猜测。

      这个猜测与师父的说辞大相径庭,且背后是黑暗的阴谋,虽说他们无法确定是真是假,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猜测比师父的说法更接近真相。

      想到这里,孟星河轻叹了一声,见蔺长风疲惫地躺下,他也吹熄烛火,躺在了蔺长风身侧。

      军中的床大不到哪去,但蔺长风还是有意与他拉开距离,两人中间仍留了不小的空隙,隔了会儿,一只滚烫的手伸了过来,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低哑的声音传来:“别为战事担心了,会没事的。”

      那只手包裹在过热的掌心中很快也热出了细汗,前面那一声轻叹被蔺长风听了去,还以为他是在为战事担心,他顺势应道:“有你们在,我不担心。只是突然想到几个月前皇上送来过一封密信,让我留意伏波将军这件事,说萧逸淮可能有所动作。”

      “温先生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流言一事后,萧逸淮还能在伏波将军上面做什么文章。加之萧逸淮又一直没什么动静,渐渐也就抛之脑后。昨日皇上又送了信来,重提此事,要我注意。”

      “江都城里气氛奇怪,温先生就往此事上想,前面议事也提了,但他也没头绪,着实叫人心里悬着块石头,睡都睡不着。”

      静默许久,蔺长风想把手缩回去,却被孟星河反握住,他只得调整了呼吸,说道:“既然没头绪就别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次困境我们没有平安度过?”

      孟星河微阖双眸,嘴角带笑道:“嗯,只要在你身边,我好像就什么也不怕。”

      帐布上映着外头的灯火,将帐中的黑暗驱散不少,蔺长风侧过头时能看清孟星河鼻尖上的小绒毛,体内滚滚燃烧的火气令他越发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轻轻将孟星河抱了过来。

      长这么大还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显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蔺长风也不怕孟星河嫌弃自己全身汗涔涔的,将整张脸埋进他脖颈,灼烫的身子紧贴着他细腻的皮肤。

      孟星河莞尔一笑,拥住这个大火炉,还不嫌热地缠得更紧一些,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声音温柔至极:“你护着我,我也可以护着你,以后受伤了难受了都别躲着我。”

      怀里的人没动静,孟星河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问道:“听见了没?”

      蔺长风眼皮沉重,很是听话地点点头。

      孟星河满意了,打了个哈欠,抱着他说道:“真乖。”

      两人相拥而眠,体温与汗水混杂在身上,不分彼此,在这样暧.昧的情形下,两人却奇异地平静,只是一动不动地搂着对方,睡不着却也不说话。

      待后半夜蔺长风恢复如常,两人一块儿洗了澡,趁日出前最后一点时间补眠。

      天光大亮时,向楚歌火急火燎地一掀帐帘,还没看清帐中情形就飞快说道:“主子,江修筠像是打算开城门迎战了,但温先生说恐怕有诈……”

      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向楚歌无言地看着孟星河跨坐在蔺长风腿上,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再细细一看,少庄主的衣襟还敞着,襄王殿下的腰带欲挂不挂……

      向楚歌躬身一礼:“属下以后会先在门口问一声,打扰主子和少庄主了,属下知错。”

      孟星河从蔺长风身上跳下来,冲过去打了向楚歌一拳,气道:“你就是故意的。”

      “啧,主子您自己和少庄主衣衫不整的,怎么能怪属下不小心撞破了呢?”向楚歌也不急着讲正事了,戏谑笑道,“这也没什么,男人嘛,早上难免的。”

      孟星河涨红了脸,跑回去躲蔺长风身后了。

      两人倒不是真在做什么,其实只是赖会儿床,衣服还没穿好就做了些亲密举动。

      这事还得赖蔺长风,这人身体舒服了就开始霸道起来,昨晚说的“我怎么敢跟殿下算账”都成了过眼云烟,拽着孟星河就要好好算账,孟星河撒娇威胁也还是难逃被圈在怀里的命运。

      蔺长风帮孟星河系端正了腰带,斜瞥一眼向楚歌,又在孟星河脸上亲了一口,眼底的炫耀简直要立刻溢出眼眶。

      向楚歌:“……”

      这位仁兄的醋意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中军帐中,温云傕眼下乌青,强打着精神听阎宸说江都城的情况,看见孟星河走进来,几人站起来相迎,孟星河示意他们坐,看一眼温云傕,道:“温先生以往都是最镇静的那个,这回怎么担心成这样?”

      温云傕摇头笑道:“以往也没少担心,只是如今更在意,也就更担心。”

      孟星河知道他这是真的为这些事付出了真心,淡笑未语。

      “江修筠一直闭门不出,现在突然准备主动迎敌,要说没诈我也不信。”孟星河沉吟道,“但我们在这猜来想去,还不如去会会他。”

      温云傕颔首道:“等江修筠开了城门,我们便去迎战。”

      桌上堆了一大叠信报,孟星河翻了几下,问道:“骆广思那边如何了?”

      温云傕回道:“太湖安定后,他就带水军沿江去了彭蠡湖,昨日战报中说已快拿下,今日估计就有好消息了。水战一旦得手,陆上有左朗坐镇,饶州与洪州都不用忧心。再过几日,他们会去洞庭湖,到时便是取岳州与潭州。”

      太湖一战后,苏州、润州与扬州交给了阎宸,而水军的使命还未完成,洞庭湖与彭蠡湖上还在僵持着,故而骆广思整顿好了太湖防线,就开船逆流而上去了彭蠡湖,左朗则被派去在陆上相助,两相配合以期再下四州。

      蔺长风与阎宸商量了一下城门一战可能出现的状况,一炷香后,暗探来报,江修筠已摆好架势蓄势待发了。

      “走吧。”孟星河接过蔺长风丢过来的一把剑,说道。

      走出营帐,看见狄唐与楼心月,蔺长风唤道:“小唐,走了。”

      谁知楼心月神色一冷,睨着蔺长风道:“上次他那一身伤当我没看到?还好意思把他拐走?”

      那日太湖水战,狄唐着实居功甚伟,他和蔺长风在箭雨中攀船,两人都落了一身伤,狄唐自己也没当回事,照样跟着他们从水上打到陆上,等战事告一段落,楼心月把狄唐拉过来一瞧,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当场气得转身就走。

      蔺长风对着个姑娘也不知该如何说,太湖一战中其实谁都是一身伤,而后来也是所有人都没休息,大家又都是在军中待惯了的,战事正烈时,伤口随便洒点药粉就应付过去了,哪顾得上看你有多少伤,他自己身上的伤绝对不比狄唐少。

      既然来了战场,怕受伤是最要不得的。

      但看着狄唐那一脸懵懂的稚气面庞,蔺长风还是认真忏悔了一番,点头道:“是我不对,这次一定不让小唐做危险的事。”

      最近没接生意闲着在军中睡懒觉的杨关雪一听狄唐之前全身是伤,也一脸气愤地走过来,拽着狄唐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没好气道:“我们小唐和心月也是人,有血有肉的那种知道吗?别把他们的命不当命。”

      蔺长风无语凝噎道:“杨门主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

      阎宸看楼心月满脸怒气,又看了看与她站在同一立场的门主,当机立断站了过去,一脸正义凛然道:“少庄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唐才多大啊,就算他功夫好,也不能事事都推他出去不是?你看,楼姑娘脾气这么好的人都生气了,看来真的过分了。”

      蔺长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路过的程言听了一耳朵,颠颠跑到他的好朋友狄唐身边,神色颇为戒备地看着蔺长风。

      向楚歌左看看右看看,扯住程言的袖子,摸了下鼻子道:“少庄主确实不该这样。”

      被莫名轮番数落了的蔺长风呆滞地站在原地:“……”

      这几个人到底是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神秘关系?

      孟星河笑得肚子疼,勾着蔺长风的脖子抱住他,眨眼道:“长风哥哥,没关系,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不理他们了。”

      蔺长风找到了撑腰的人,轻哼一声,搂着孟星河的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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