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宋公子晏

23、贰叁

　　翌日一大早，赵衡珞上朝回来，按照往日的情形，明澜还在呼呼大睡。赵衡珞路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盘算着回来搂着两只小懒猫，睡个回笼觉。

　　谁成想，刚进勤政殿，就看见太后娘娘坐在正位上训斥明澜。明澜跪在地上，蔫头耷脑，十分可怜的样子。

　　看见赵衡珞，明澜的眼里冒出一丝光亮。

　　“你且退下吧，本宫与陛下有些话要说。”

　　赵衡珞赶紧上前扶起明澜，温柔有力地捏了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母后在别院里住得如何？孩儿……政务比较繁忙，没有顾得上去看望母后，还望母后恕罪。”

　　太后娘娘淡淡地说道：“只怕陛下不是因为政务繁忙才没空去看望本宫吧？”

　　“这……”赵衡珞自知理亏，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

　　“陛下金屋藏娇，满宫里都传开了，甚至整个都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民间还编了些歌谣打趣皇家逸闻。”

　　“母后是孩儿最亲的人，孩儿不想欺瞒于您，孩儿确实遇到了愿意厮守终生的那个人，还望母后成全。”

　　“成全？难不成陛下还想明媒正娶？我朝民风并不保守，哪个世家子弟没有豢养两个男宠，本宫是过来人了，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陛下为了那个小狐狸精，不务朝政，更不理后宫，如今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竟连个子嗣都不曾留下，陛下叫老身如何面对列祖列宗，面对天下苍生？”太后的语气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赵衡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低头不语，任由太后说教。

　　“陛下说说，那个小太监有什么好？值得当朝天子这般情深。”

　　“回母后的话，明澜天真可爱，善良诚挚，与波诡云谲的深宫朝堂格格不入，带着孩儿从未见过的一种光芒，也是孩子最渴望成为的样子。生在皇家，孩儿没有机会成为这样的人，只求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常伴左右，此生无憾。”赵衡珞一字一顿，十分笃定。

　　太后有些动容，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珞儿，你难道不知，这种独宠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能力担起这种福分，反而会招致许多祸端吗？”

　　“孩儿不是没有想过，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本身就是无法克制的事情。孩儿愿意拼尽全力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他毫厘。”

　　太后苦笑一声:“陛下情深一片，倒叫人感动，显得别人无情无义一般。珞儿长大了，有了想保护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但还是太过年轻，把情分看的太重，把现实看的太轻。本宫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提醒陛下注意分寸，此时朝局仍不安稳，后宫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前朝的局势，成为陛下的负累，陛下好自为之。”

　　“谢母后提点，孩儿今后必然注意。”

　　太后又与赵衡珞说了些闲话，过问了殷氏谋乱一案的详细细节，又聊了许多礼佛心得，大半天光景过去了。

　　明澜在外面等得心焦，索性来到后花园，在花间胡乱走动着，拂乱了许多花瓣。

　　正在一株海棠前发呆时，明澜眼前一黑，被人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那人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空照？”

　　“安容？”

　　“肖公公？”

　　“我知道了，是小侯爷！”

　　“对，我从阴曹地府回来找你的。”赵衡珞扳过明澜的身子，狠狠揉了揉他的脸颊，五官都严重变形了。

　　“除了陛下，还有谁会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明澜给了赵衡珞一个大大的白眼，两人在花下随意坐了下来。

　　“明澜，母后跟你说了什么？”

　　“嗯……没什么，太后娘娘只是让我劝陛下多关心朝政。”明澜将眼睛望向别处。

　　“仅此而已？没有说什么言重的话吗？”

　　“陛下放心，并没有。”明澜知道，有些话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不想给赵衡珞增加负担，只能咬着下唇，努力把眼泪收回眼眶。

　　赵衡珞轻轻拍拍他的背，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陛下，有一件事，我至今都十分不解。”

　　“你说。”

　　“小侯爷当日派高檀把我绑到养兵场，那里十分隐蔽，戒备森严，我却能够轻易逃脱，出去没几步，竟在树林里发现一匹快马。当时情急之下没有多想，但现在想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凑巧了吧？这些是不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

　　赵衡珞听闻露处十分诧异的神色:“对安国侯那边的动作，我早有防备，但你的事情却在我意料之外，这是朕的疏忽。”

　　明澜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陌生，没有再说话。

　　他原本以为赵衡珞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什么都不知情，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玩物丧志的少年天子。

　　明澜担心他成为贵妃侯爷的砧上鱼肉，心里始终挂念着他的安危。却没想到，一切早就在他的谋略之中，自己更像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再想到昨晚睡前，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句话，眼前人的心思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虽然近在眼前，又觉得远远隔着万重山水。

　　他到底有着什么秘密，自己在他心里，又占据着何种位置？明澜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陛下，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空照找我有事，我想去承明殿走走，顺便看看锦瑶姐姐和蕙嫔娘娘。”现在对于明澜来说，承明殿已经成为了娘家一样的存在。

　　“朕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若是陛下在场，他们想必都不太自在，陛下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赵衡珞也察觉到明澜的情绪有些反常，不敢再坚持，就由他去了，决计晚上再与他好好聊聊，便回了勤政殿。

　　明澜步伐沉重地往承明殿走去，半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小太监，急匆匆将他拦住，说有要人想与他说几句话。

　　明澜不明就里，便跟着小太监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往前走去，看到一位老者坐在石凳上喝茶。能在宫里如此悠闲的喝茶，衣着配饰也十分不凡，想来身份必定不一般。

　　明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明公公，你来了。”

　　“您……您是？”

　　“在下王程林。”

　　王程林？岂不正是当朝宰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明澜急忙迎拜，宰相把他扶了起来，示意他落座。

　　明澜心里慌得要死，不知当朝宰相找他一个小太监所为何事。难不成刚被太后训斥了，现在又要被宰相训斥？出门也该看看黄历的！

　　“明公公不必紧张，在下请明公公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宰相大人抬举了，我只是一介奴才，并没有什么用处。”

　　“明公公太过谦虚了，谁人不知您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看重您一人。”

　　“宰相大人，不过都是谣言罢了，不信谣，不传谣，和谐后宫，人人有责。”明澜讪讪笑笑，此时脑子已经混沌不堪，口不择言。

　　“明公公，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朝讲究仁义道德，受了他人的恩惠，可是要知恩图报的。”

　　“恩惠？我受过何人恩惠？小人愚钝，还望宰相大人明示。”

　　王程林十分嘹亮地大笑起来:“明公公果然天真，您以为单凭您自己的本事，就能够从安国侯戒备森严的练兵场里逃出去？那匹大宛胡马，可还好骑？”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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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能够看到这里，对新手作者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新手写文不易，流量太小，以后只能依榜单缘更，但保证不坑，感谢！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