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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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时辰，在李山河的操办下，我们依次进行了宣祭文、报鼓、鸣号、拜灵送灯、哭七关、上祭菜、上外供、烧十八包、烧关门纸等内容。直到转中，我们才终于吃上了饭。
吃饱喝足后的大圣也来灵棚守夜了，大圣先是陪我打了两把斗地主，然后和我爹和三叔他们拼桌打麻将去了。此时的我完全没有了娱乐的心思，只是一瓶接着一瓶的灌酒。烈酒入肚，冲淡了不少愁容，我趴在桌上，思绪乱飞，直到大圣的一通电话拉回了我涣散的思绪。
\"不是我说，秘书大哥，您知道现在几吗凌晨两点啊！有什么事不能天亮了再说吗什么！你要我现在立刻回守民调局！大哥，秘书大哥，不是我说，我已经退休好几年了，现在的局长是梁高！你有急事找他去，他家在哪你也知道，好了没事我就挂了再见。\"
过了一分钟电话铃声又想起来了，大圣及其不情愿的接听了，就听见一句咆哮从那头脱口而出\"孙德胜，现在是紧急情况！海里的安排，你不去也得去！\"
大圣也被吼的怔住了，喃喃道:\"去就去嘛，凶什么凶...\"
过了七八分钟，大圣脸色发青的挂掉了电话。我的酒意散了大半，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说，还能发生什么，南海出现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连海水都灌不满。因为这个洞，卷进了无数船只和生物，现在整个南海海岸都发布了出海禁令，军方和咱民调局都有派人，但全都失去了联系。\"说到此，大圣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上头催得紧，但吴仁狄不知所踪，郝家哥俩在泰国，西门链他们哥几退休了，你又是黑发，不得已，梁高只能亲自带了屠暗和三个科室的人前往，目前不知所踪...现在民调局群龙无手，海里担心民调局被趁虚而入，非要我回民调局镇局。\"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民调局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吗上次民调局危机还是高亮局长自己把自己算进去了。
我问大圣:\"你有头绪吗，要不过两天我变白发了和你一起回去。\"
\"没事辣子，不是我说，海上有我归叔和我任三叔，还有杨军主仆，不会出大事的，我只是回去坐镇民调局而已，你就安心送咱爷爷转世，顺便帮我向他老人家道别。\"
我又与大圣交代了几句，他撇了眼李老头和二叔，压低声音对我说:\"不是我说，辣子，注意那个老头。\"说着悄悄塞给我一把枪，几匣子弹和三发散装子弹，最后匆匆道别了我爹和三叔，披着夜色而去。
我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枪和子弹，向李老头的方向看去。他一错不错半阖眼盯着我，眼中泛着戾气，看见我朝他看去，他就假模假样闭了眼。
我盯着看了半晌，就见我三叔把我拉到了爹妈身边。三位老人此时都八十多了，虽然看着手脚麻利，但走进一看，还是看得了岁月的痕迹。
我心里无征兆的升起一股自责之意，我刚入民调局就长期在生死线徘徊，若没有吴仁狄，我怕是死了几个来回了。我和大圣称兄道弟，又与那几位白发方士纠葛不清，我自以为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这些年咸有回家，不知不觉，已入暮年。
他们一定很生气吧，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我生死有命，他们却全然不知。
三叔因为吴仁狄早就猜到了我工作的性质，如今看我\"返老还童\"，一定心慌不已。
一时间，这股酸楚的感觉让我口干舌燥，顿时酒意上涌，眼前发黑，晕晕糊糊之间，我似乎听到了有人焦急的喊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辣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才开始明亮，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发现整个院子空无一人。
天色还是暗沉，黑头发的我没了天眼，什么也没看见，但我隐约觉得有东西！我不动声色的向后腰的手枪摸去，却摸了个空。我把全身摸了个遍，除了一个打火机就只有一把瓜子...
这时我听见了一声微弱的\"辣子\"。声音我很熟悉，我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就看见一身素衣，脚踩布鞋，头戴黑帽的爷爷...
顿时我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我若还没进民调局，八成现在都乐的扑上去了。但身为民调局六十室副主任的涵养告诉我这他妈绝对不是爷爷，也绝对不是爷爷的魂魄，现在的我根本连魂魄都看不见，那么一定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弓起背，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就见\"爷爷\"踩着虚步向我走来，还边走边喃喃到:\"大孙子...小辣子...你为什么要骗爷爷...为什么要骗我...你个妖孽你个不孝子孙，自己长生忘了爷爷...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心中大骇，全身开始颤抖，瞪大了眼睛却始终开不了口...
突然，爷爷身形一顿开始发颤，面色涨红，口吐白沫，眼睛上翻，身体也诡异的离地，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一样。
我后退了一步，正想做点什么，就猛的听见一声\"咔吧\"，\"爷爷\"的脖子就呈及其不自然的方向扭去。然后\"爷爷\"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再无生机。
突然，有人从我身后拍了一下的肩膀，我吓到马上跳了起来调转全身就挥拳而出。
然后我居然打中了！那人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突然又冒出来两人，慌慌张张的扶起了倒地的人。
我看得一愣，居然是三叔和爹娘！我也手忙脚乱的上前去搀扶。直到三叔咳出了几口血水，拍了拍我的手，站了起来。
\"辣子，你怎么了\"三叔的脸色发白，声音也气若游丝。我心里十分郁结和自责，就想反手给自己一耳光。
\"辣子，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三叔的话在耳旁，我这才想起往背后看去，居然空空如也！\"爷爷\"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着我发青的脸色，爹也对我说:\"辣子，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别一个人扛，我们在不中用，也能帮你拿拿工具...\"
正在我心里泛起暖意的同时，就听见我三叔说:\"辣子，你是长生了，可是我们几个却要因为你的自私死掉咯...\"
我放开了三叔的手，慢慢往后退。不对劲！很不对劲！我的心里彷徨到了极点。我从来没对三叔说过我长生不老了，再看看眼前这三人，一个个目露贪婪，我甚至看到了\"我娘\"藏在后背的菜刀！
我又退了几步，问到:\"你们是谁，我三叔他们呢\"
\"辣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你娘啊，你这孩子，长相还童了，怎么记性也还童了。\"
\"我娘\"笑嘻嘻向我走来，如果没有那把菜刀，还真像我记忆中的那个母亲。
\"我爹\"和\"三叔\"也朝我走来，眼神越发和蔼，\"小辣子，乖孩子，你一个人在外也累了，不如回家吧，然后长长久久的一起生活一辈子好吗\"
这种眼神我很熟悉，要么是贪图我身上的什么东西，要不就是以出卖为目的拐骗。
正当我越来越没底气的时候，就听见眼前三人突然大叫，他们全身开始迸裂，鲜血直溅，凄厉的叫喊声中还有无数\"怪物\"\"妖人\"\"不孝子\"之类的谩骂。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全身肢解倒在了血雾中。我看得分明，他们最后的表情是恐惧和厌恶。
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脸颊划下两行温热的液体，我才明白，我的心已经碎了。
我是长生者，凡人一世百年，体味生老病死、日月星辰，因为光阴有限，所以精彩非凡。
我还年轻，\"沈辣\"的一生都没有结束，因此我不敢想往后没有他们的日子。
如若我没有遇见吴仁狄，我就还是沈辣，陪着我的世界一起变老，我不会想上辈子下辈子，只对此生负责。
可我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不敢再次面对亲人离世，朋友故去，而自己却从未改变。
我害怕我的长生之体给他们带去威胁，也害怕他们因此畏惧我逃避我。
我害怕自己逃离了生命，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寡老人。
我害怕百年之后，我会失去这种心情，高高在上，终结众生。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多情的人，我突然想起吴仁狄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欲念过深，寡淡无心，都不适合长生。\"
我也许就是吴仁狄口中不适合长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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