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之云清》九月明

29、第二十九章 “初恋”（3）

　　第二十九章 “初恋”（3）
　　“咳咳咳，”身体本就虚弱无力的蓓蓓爸爸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而窒息的感觉也让他好一阵难受。
　　没得选择了，赵吏知道，他得知道事实真相：“听好了，第一，我根本就不是人；第二，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就一直睡死在这张床上；第三，你的女儿已经死了。”
　　“什么？”蓓蓓爸爸看着赵吏，语气颤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可是眼眶里的热泪以及恍然其实他已经相信了；蓓蓓爸爸醒来之时就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悲伤，可是当时醒来的喜悦掩盖了悲伤，而血脉之间的联系也早已给出了答案。
　　“我要带你，让你女儿见你最后一面，”赵吏道：“你以为我想救你啊，我救你用了我太多的灵气，如果阿宝不求我的话。”
　　“阿宝老师？”颓然了许多的蓓蓓爸爸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起来，眼睛好像也没那么亮了。
　　“和她一样，”赵吏黯然，无奈道，“也死了。”
　　“出了什么事故啦？”蓓蓓爸爸喘着气问道。
　　“车祸，”赵吏低沉着声音说道，好像又看见了阿宝倒在血泊中苍白的模样。
　　他仅仅捂着胸口，心脏仿佛被紧紧束缚，让他喘气都觉得万分艰难，黑色的头发间好像在这一刻，有了白发，精气神都好像瞬间被抽离的大半；他痛苦的阖上眼睛，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
　　“阿宝，求我让我把你救活，说，她想让你女儿见你最后一面，她不想让你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遗憾。”
　　“我，我，”他已经心存死志，他看着病房，寻找可以帮自己的东西；他心中被悲伤，懊悔充盈，他不想假装看见自己的女儿，他要真实的看见，可以拥抱她；和女儿相依为命的这么些年，女儿就是他努力的动力，也是他一直赖在病床上的牵挂，他舍不得女儿，她还那么小啊，舍不得让她孤单的一个人去。
　　“别动，别动，”赵吏只能用力按住他，不让他寻死，不然他费那么多的灵气干嘛呢。
　　“呜呜呜呜呜，蓓蓓。”
　　一个大男人哭的涕泪横流的，赵吏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淡淡道：“现在你还离不开这些东西，虽然我的灵气让你醒过来，但是你整个身体的恢复还需要很多天；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别再废话，别再给我提任何问题；我现在去推一把轮椅过来，带你去见的女儿，啊不，让你女儿的灵魂…最后再和你见一面。”
　　蓓蓓爸爸看着赵吏的背影，眼里有对他的感谢，还有浓浓的歉意，他在心里默念,“谢谢你让我醒过来，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
　　赵吏低着头沉默的推着轮椅走在寂静的走廊，但是，骤然，他惊异的抬头停下，回头，蓓蓓爸爸完好无损的穿着病号服站在他后面，平静的看着他。
　　“你……”
　　蓓蓓这边，
　　她看着已经走了的观众们，她高兴的和他们打招呼，可是，他们都看不见她，她仰着头道：“阿宝妈妈，他们都看不见我们。”
　　“没事，”夏冬青听出蓓蓓的担心，他笑着告诉她，“一会儿啊，就该轮到你出场啦。”
　　“可是，观众们都走了，”蓓蓓道：“而且，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就看不见我跳舞了。”
　　“放心吧，赵吏哥哥会帮你的，”蓓蓓的担忧都会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嗯。”
　　回归冷清空旷的观众席随着一个个的鬼魂的到来，稍微热闹起来，不过，因为有木兰等摆渡人在，鬼魂们也不敢太放肆。
　　后台，幕布后
　　蓓蓓偷偷掀开一点探头去望，她高兴的道：“阿宝妈妈，来了好多人啊。”
　　“大家都是来看你跳舞的，”阿宝轻轻握着蓓蓓肩臂，弯腰温柔的说道：“一定好好跳知道吗。”
　　“但我没看见爸爸，”舞蹈是跳给爸爸看的，蓓蓓没有看见爸爸，她难掩失望。
　　阿宝蹲下来，温柔保证;“你要是好好挑呢，爸爸一定会来。”
　　蓓蓓点头，“嗯，”
　　“马上上台了，千万不许分心。”
　　“嗯。”
　　“加油～”阿宝握拳鼓励。
　　蓓蓓很开心，阿宝老师说了，只要她好好跳舞，爸爸就一定会来，她要好好的跳舞，让爸爸来。
　　舞台，幕布拉开，蓓蓓站在灯光下，已经准备好了。
　　观众席上的鬼魂们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台上跳舞，可是却没有音乐伴奏，一个个的闹着，吵着：“我们要音乐，我们要音乐，音乐，音乐……”
　　台上的蓓蓓停下舞步，满心不知所措，泪水溢满眼眶。小手紧紧捏着裙摆哽咽。
　　幕布后的阿宝忙着出来。
　　而台下的鬼魂们看见阿宝眼前一亮，“哎，美女。”
　　阿宝不理台下的吵闹，蹲下抱着蓓蓓很温柔的说道：“蓓蓓，阿宝妈妈陪你一起演出好吗？”
　　听到阿宝妈妈和自己一起演出，伤心的蓓蓓高兴的笑着点头。
　　阿宝笑着点点蓓蓓小脸蛋儿，然后起身面对观众，“演出正式开始，独舞表演者，蓓蓓，钢琴伴奏，阿宝。”
　　台下掌声四起，在阿宝的钢琴伴奏中，脚步轻点，双臂舒张，而后随音乐轻摆，跳跃，旋转中，漂亮的裙子像花瓣一样盛开……
　　观众席后排，赵吏掀开帘子进来，疲惫的坐到椅子边缘，看着台上阿宝唱着。
　　木兰双手抱胸看着台上感觉有人轻拍了自己一下回头看见赵吏，道“吏哥，你一个人来的？”
　　赵吏很疲惫，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指后头。
　　蓓蓓爸爸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抱着一束花掀开帘子，他眼睛直直的看着舞台上跳舞的女儿，眼睛湿润了，他慢慢的走到观众席前排。
　　“哥，你真杀人啦？上面追究下来怎么办？”木兰看见蓓蓓爸爸就知道他来的是鬼魂，她皱着眉靠近赵吏悄声的问道。
　　“Love of my life”
　　我的至爱
　　“you’ve hurt me”
　　你伤害了我
　　“you’ve broken my heart”
　　你让我心碎
　　“and now you leave me”
　　因为你离开了我
　　……
　　赵吏望着阿宝温柔的侧影，耳边听着她曼妙的歌声，记忆回到他回头看见蓓蓓爸爸在他背后出现时：
　　蓓蓓爸爸轻松道：“这很简单，只要我，拔掉那些管子，但我不能这样去看我女儿，您能不能，帮我弄身像样的衣服？”
　　赵吏动容，轻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活着，不挺好吗？”
　　蓓蓓爸爸不后悔：“跟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赵吏心间激起波澜，跟爱的人在一起，最好，这是他一直没能了悟的东西，今天，他说了，他才悟了；是不是当初他没有离开，阿宝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她不会一直等着，他会给她幸福，给她快乐，即使死亡的时候，心伤了，可那时，不会后悔；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来不及了。
　　木兰看着赵吏那么专注的看着阿宝，调侃；“你的妞儿不错啊，十五年前，是不是更美啊？”
　　赵吏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看着舞台上的阿宝，轻声道出那一句点醒自己的话：“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舞台上，专注跳舞不敢分心的蓓蓓在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时，看见站在舞台最近的地方的男人，她眼睛亮晶晶的，高兴的神情不加掩饰，高声道：
　　“爸爸”
　　台下，鬼魂们也不吝啬于自己的掌声，蓓蓓爸爸笑着捧着花束上台，献给小小的舞蹈演员，“蓓蓓。”
　　“爸爸，你醒啦？”原来阿宝老师说的是真的，只要她认真跳舞，爸爸就会醒来，她高兴极了。
　　“阿宝老师说，如果我好好跳舞你就会醒，你真的醒啦爸爸。”
　　“嗯，”蓓蓓爸爸喉咙发紧，一年啦，他已经错过了很多女儿的事情，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我跳的舞怎么样？”蓓蓓期待的问。
　　“好，蓓蓓跳的真好，”蓓蓓爸爸将女儿拥进怀里，看到女儿精神的样子，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蓓蓓感受着熟悉的怀抱，好安心，“爸爸，你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
　　“爸爸想你，”
　　阿宝记得，活人是看不见鬼魂的，可是看蓓蓓爸爸的样子，他不仅看得见，还可以和蓓蓓说话，她心里不由得猜想，蓓蓓爸爸是不是……阿宝情不自禁望着赵吏，希望他可以为自己解惑。
　　台下的赵吏看见了阿宝的眼神，他知道他必须给她一个理由，解释这一切。他缓步来到舞台上，一眼也不肯错过的凝望着阿宝。
　　“蓓蓓，能借我一朵花儿吗？”赵吏俯身温和的问道。
　　蓓蓓点头，有爸爸在身边的蓓蓓不再害怕赵吏，而且，她知道了，他是好人。
　　“那叔叔就把这一朵最美丽的玫瑰花拿走了？”
　　“谢谢。”
　　赵吏拿着玫瑰缓步走到阿宝跟前，眼睛里不再是伪装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宝摇着头不敢相信那个事实，她忍不住自责，“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我的请求害死了蓓蓓的爸爸吗？”
　　“不是，”赵吏摇头，轻叹道：“是他自愿的，因为他跟我说，”
　　“永远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块儿，最好。”
　　“我知道了”阿宝明白，她懂，“他想和深爱的人在一起。”
　　赵吏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对阿宝的感情，他呢喃，“阿宝。”
　　“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吗？”赵吏小心的轻声问，他举起玫瑰，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单膝下跪，完成那个阿宝等了十五年的约定。
　　阿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看见赵吏向她单膝下跪的模样，她终究是不再遗憾了，她接过玫瑰，完成约定，此刻，久违的幸福在心墙涌动。
　　台下鬼魂们看见这么劲爆的一幕，齐齐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连蓓蓓都在等待着他们。
　　台上的有情人倾情拥吻，台下的鬼魂看的尽兴，木兰欣慰，夏冬青感性的感动落泪。
　　唯独，云清站在黑暗的地方，眼角落下一滴泪，脸上却是高兴的笑容，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好像只有一片虚无，杂草丛生。
　　她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想去阻止，却只能看着它破碎，于是，那最后的一点东西在她眼中消失了，赵吏，从此只是赵吏。
　　云清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转身离开了。
　　跟爱的人在一起，最好，若是，能早一点明白，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