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之云清》九月明

30、第三十章 瓶中（1）

　　第三十章瓶中（1）
　　雷雨夜，街道上行人匆匆来去，雨声，雷声交加，慢慢的，夜色愈深，街道恢复清冷；坐落在这条街道上的云清的书店依然灯火通明，为偶然路过的流浪猫猫狗狗带来一处可遮风挡雨的暂歇地。
　　店内，只有云清就着风雨声看着手中的书，街道尽头，一位撑着伞的白衣女子用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速度来到书店，推开了门。
　　她将伞收好，放到伞架上，走到云清对面安然坐下。
　　“云清姐姐。”
　　她，语气和缓，熟稔，还带着一丝想念。
　　“你来了，”
　　云清看着书，没有抬头看对面，她知道。
　　“我来了。”
　　“她，放心？”
　　“羽衣在她那儿。”
　　“决定了？”
　　“决定了。”
　　“你会失败。”
　　“没关系。”
　　“他，怎么办”
　　“他，只是人类罢。”
　　她迟疑了。
　　“你犹豫了。”
　　“我，犹豫了？怎么会？”
　　“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寻找自己的心。”
　　“区区人类而已。”
　　“那就去吧，做你该做的。”
　　云清轻叹，不管是人类还是神，面对爱的时候，总是看不清。
　　“云清姐姐，再见。”
　　她起身，慢慢拿起伞，推开门。
　　“娅。”
　　云清叫住她。
　　娅推着门停下，她没有回头。
　　“跟着心走吧，你还有我。”
　　娅神色微变，下一刻又如常，她撑开伞，逐渐消失在雨幕里。
　　云清知道，她动心了，人类又怎么样呢，和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
　　清晨，明媚阳光下，他恍惚睁开双眼，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一瞬间有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他掀开被子，打量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迷糊了，可是那一股强烈的不适，陌生，让他都忽视不了。
　　他坐在床上，皱眉思考着，是哪里不对劲？来到洗漱间，洗漱台上的东西都是成对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眼前有一片迷雾，只要拨开迷雾，就能知道那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正当他努力思索间，后边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走出来，她扶着腰温柔的说道：“老公，你发什么愣啊？早饭都准备好了，快来吃吧。”
　　他愣愣的跟着女人走到餐厅，看她为自己端上早餐。
　　“快吃吧，”女人温柔的说着，扶着腰慢慢的坐到对面。
　　他看着女人，她叫自己老公，可是，他不记得自己结婚了，“你是谁？”
　　“老公，你怎么啦？”女人担忧的看着他，眼里的关怀担心不作假。
　　“我，我是你老公？”
　　“老公，你睡糊涂啦？”女人娇娇柔柔的说道：“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茵茵啊。”
　　“茵茵，我是谁？”他没有真实的感觉，明明感觉都很熟悉，可是那陌生的不适感，总在提醒他，这一切，不对劲儿。
　　“你是我老公赵吏，”女人无奈又温柔的说道，她以为这不过是老公的玩笑，不过贴心的妻子还是温柔的配合他。
　　“赵吏？”
　　“别闹啦，赶紧吃吧，”茵茵依旧温柔的嗔道：“一会儿该上班晚啦。”
　　他愣愣的看着茵茵扶着腰回到房间，客厅墙面上他们在结婚照里笑得幸福，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显的那么不真实呢？
　　吃完饭，他穿戴好自然而然的打开车门上车，车里，他怔怔的呢喃着，“我是赵吏，我要上班，”可是，“我在哪儿上班来着？”他环视车内，嗯？那是？他拿起一张工作牌，上面就有自己上班的地点和职位。
　　办公室
　　他拿着桌上的照片摆件，她和茵茵的结婚照，还有一对不认识的老人的照片每个人都是笑得很温和，开心，就连公司的员工，他没有看见除了笑之外的表情，他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糊涂，他有老婆，老婆怀了孕，工作很好，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在旁人眼中都是足以令人羡慕的，可是，为什么……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只好道：“请进。”
　　敲门的女人是他的秘书，秘书关门然后径直走向他，妩媚的又妖娆的走到他身前，非常自然的坐到办公桌上，道：“老板，把这个文件签了吧。”
　　面对美女秘书熟稔的姿态，他不禁看着桌上他和茵茵的结婚照，内心疑惑，难道他和秘书的关系，不浅？
　　秘书看见他看着他和他妻子的结婚照，不满的直接将结婚照盖住。
　　“他们是谁？”夏冬冬请举起那对不认识的老人的的照片傻傻的问。
　　“他们是你的父母啊，”秘书一副你怎么这么问的表情。
　　“我父母？”
　　“对啊，你怎么啦？”
　　“我一点儿印象都没啦，”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啦，看着照片里的老人，他对他们怎么没一点印象呢？也没有任何熟悉，亲切的感觉，为什么？他越来越感觉这一切自己格格不入。
　　秘书那暧昧的感觉让青涩的他浑身别扭，他赶紧站起来，踱步到一边，惊疑道：
　　“今天我早上醒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好像有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茵茵？）是谁？我（赵吏？）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啦。”
　　对于这一番话，秘书只是上前挽着他手臂道：“你太累了，我帮你找个心里医生吧？”
　　“哦，不用，不用，”他拉下秘书的手，拒绝，他没病，“你，能不能帮我打印一份，关于我，和跟我有关的资料？”
　　秘书看着他摇头一笑，从办公桌上随手拿出杂志道：“这里面啊，连恋爱史都包括啦。”
　　他从秘书手里接过封面印着自己半身像的杂志，客气道：“谢谢。”
　　说完，他绕过秘书坐到办公椅上专心看上面的信息，而秘书暧昧的问道：“我要出去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他一本正经问道：“你怎么称呼？”
　　秘书笑得暧昧，她慢慢靠近他，弯腰壁咚，眼睛脉脉含情，像个钩子似的看着他，她轻声吐气，“这没人的时候，你不是都管我叫亲爱的嘛。”
　　他咽咽口水，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啊，毕竟是一个直男，只是片刻，他就不在意了，努力看着杂志，寻找自己的信息，杂志上那个事业有成的人好像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人一样，他感到好陌生。
　　铃～～～铃～～～～
　　座机响了，可是，他不敢接，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自己“家人”还是“朋友”，接了，他该说些什么呢？
　　铃声一直响着，好像只要不接，就一直响。
　　“喂，”
　　对面，是茵茵，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和缓，“老公，今天回来吃饭吗？我叫梅姨炖了你爱喝的汤。”
　　“哦回，回，我马上回，”
　　“好的，亲爱的，我等你。”
　　回去的路上，他总结着从杂志上得到的自己的信息：
　　我叫赵吏，我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给过我良好的教育；茵茵是我老婆，我们有着让人羡慕的爱情；我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漂亮的女秘书，经常邀请我*她的床；哦对了，我要在太太面前尽量的表现的乖一点，别让她发现婚外情，因为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我的生活很好啊，太完美了。
　　灼热的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消失，温度变得清凉一点，学生，夫妻，小情侣，都出来啦，他们说说笑笑，好不开心的样子，看着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一些。
　　晚上，他路过一家便利店，那家的店员好熟悉的样子，可是，他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为什么呢？
　　“家里”，他和茵茵吃完饭，坐在沙发上休息，他看见梅姨很高兴的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妻子茵茵拿着电脑不知道看了什么笑得很开心，他们都很开心，为什么？
　　公司的员工也很高心，笑着，路上的学生，情侣，夫妻，也笑着，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没有一个人是没有不在笑的，为什么？
　　“茵茵”他看着茵茵，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啊？”
　　“老公，你说什么？”茵茵笑着问，见他不说，转而对他温柔一笑，继续看着电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着的，他心头的烦躁愈盛，不对，他想到今天回家的时候路过的那一家便利店的店员脸上没有笑，是了，只有那个店员没有笑，他一定能帮自己解决疑惑的，一定。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起身找着外套就要出去。
　　“哎，老公，你干什么去啊？”茵茵扶着腰问道。
　　“我出去走走，”
　　“那你快点儿回来。”茵茵柔柔的嘱咐着：“我把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谢谢。”
　　他开着车来到回家时路过的那个便利店，打开车门，下车，无意间望向天空，奇怪，怎么是红色的月亮，他没放在心上；看着便利店的名字，444号便利店，这可真是奇怪地名字，又好像就该是这个名字。
　　“欢迎光临”
　　穿着绿色的工作服的店员忙着计算着一天的收益，他抬头看一眼他又继续忙着。
　　他看着那个没有挂着笑容的店员，他上前打招呼，“嗨。”
　　“你好”店员头也没抬的忙着。
　　“咱们认识吗？”他略显尴尬无措的问道。
　　店员摇头一脸莫名。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他真的觉得他很熟悉，“还有这家便利店。”
　　“对不起，先生，可能那个店里来的客人比较多，我有点儿记不清楚了，”店员忙碌着，好像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儿印象。
　　他看着店员，看着店里的摆设，这里是他唯一感觉有一点点熟悉对的地方，难道，是他的错觉吗？他苦着脸思索，“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失忆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冬青”店员指着胸牌道：“夏冬青。”
　　“冬青啊，你看啊，今天早晨我醒来，发现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他看着店员冬青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不一样？”
　　店员冬青平静的说道：“因为，我没觉着生活中有什么事儿可以让我开心的，可能和经历有关吧。”
　　店员冬青说道：“我是个孤儿。”
　　“你是孤儿？”他很惊讶，又感觉就该是这样的，他就是孤儿。
　　店员冬青沉默的点头。
　　“还有，我的眼睛……能看见鬼。”
　　能，看见鬼，身后晴天娃娃无风自响，他悚然一惊，回头看，门却是好好的关上的，没有人推开，难道，真的是鬼。
　　他好像一下子就相信了他的话，也没有怀疑，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哦，你们看不见的，”店员看着门上的晴天娃娃说道。
　　“为什么你看的见？”
　　“我的眼睛和你们不一样。”
　　这句话好像有人也这么说过，他问：
　　“是天生的吗？”
　　“有人给我的。”
　　“谁？”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一个人，”店员冬青皱着眉：“我记不起来了。”
　　一束光从侧面打到他脸上，他凝望着右手边，心脏砰砰跳，这一瞬间，他的心告诉他，那里，就是可以给自己答案的地方。
　　“怎么啦？”店员冬青好像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问道。
　　凝望着那扇门中的光，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个晒满床单的小院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衣帽的男人。
　　“我，我好像看到了孤儿院，”他指着那扇门激动地问道：“那是什么？”
　　“仓库。”
　　仓库？他不相信，他凝望着慢慢靠近，里面一闪而逝的时候是什么？“里面有人？”
　　“没有，”店员冬青否认。
　　“那是什么声音？”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啊？”店员冬青好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那是仓库，能有什么呢？
　　店员冬青上前挡住他：“对不起，先生，这儿是我们的仓库，客人不能随便进的。”
　　他想进去，里面一定有想要的答案，可是耳边突然传来茵茵的声音，他回头望去，茵茵扶着腰大着肚子站在那里。
　　“老公，”
　　“茵茵？”茵茵出现的那一瞬间，那代表答案的光，消失了，门也合上了，这一刻，他心底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问。
　　“茵茵道：“太晚了，该回家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啊？”他走近，执着的问。
　　“老公，你看你儿子都不乐意了，踢你呢。”茵茵笑着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让他感受孩子的动静。
　　他感受着自己血脉的延续，心中的温情让他短暂的放弃了寻找那个答案。
　　“跟我回家吧。”茵茵柔柔的挽着他的臂弯，两人一起回到了那个陌生的家。
　　翌日，清晨
　　睡梦中的他梦到了444号宾利店的店员，冬青，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冬青，我叫夏冬青。”
　　画面一转，昏暗的孤儿院里，他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女孩，他跟上去，慢慢靠近，444号便利店的店员冬青说，他是个孤儿。
　　那这里就是店员冬青小时候的孤儿院吗？他看见女孩回过头来，可是，突然之间，女孩七窍流血，面色青紫，眼神渗人，他陡然看见这样的画面，吓的睁开眼睛，醒来。
　　不对，为什么这一幕他好像曾经看见过，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他随便套上一身衣服，直接开着车出去了。
　　店员冬青说“我的眼睛和你们不一样，”“在孤儿院里，有一个人，我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他说的，他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好像走进了他的回忆里一样，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可能仅仅根据一个人的话就能想象到他说的场景呢，除非……
　　答案离他越来越近，他要的就在444号便利店里，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去一个地方。
　　到了，这是一座废弃的院子，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就是他梦到的孤儿院，推开大门，一眼望去，空间非常开阔，即使没人照顾，这里的植物也生长的很好，绿意盎然，给荒废的院子带来了一丝生气。
　　拨开长长的蛛丝，他看见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一样的地方，曾经晒满床单的地方，只有几条破布在栏杆上晃动，院子里杂草丛生，灰尘漫天，建筑房梁柱子上被植物攀爬覆盖，只隐约可见当年的模样。
　　长长的走廊旁一扇扇门或是打开或是关上，这里就是当年的小孩子们的宿舍，他停下来，打开门，走进去，里面还是以前老旧的模样，墙上粘的报纸，涂鸦，还有床板上未带走的小熊玩偶；他按照直觉走到左手边的靠里的木板床，坐着，闭上眼睛，他的手自然而然的伸到床板下摸出一张相片。
　　相片中是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看着照片，他好像看见那个妹妹在草地上欢快的笑声，她得意的说：“哥哥，你抓不到我。”
　　背后，有一个他听起来很温柔的声音在说话：“冬青，你的竹竿怎么丢了呢，丢了竹竿，你怎么走路呢。”
　　他虽然看不见，可是他从来不觉得害怕，因为，他有非常爱他的爸爸妈妈。
　　女声又说道：“虽然你是妹妹，可是你不能欺负哥哥，因为哥哥看不见。”
　　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啊，这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啊，他怎么能忘记呢，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他痛哭。
　　他听见，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忧愁的说着：“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冬青的眼睛看不见，可妹妹她又为什么。”
　　“可是她能看见很多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别听小孩子胡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可是那些奇怪地事怎么解释？邻居们都在议论咱们，而且他说每天都有妖魔鬼怪在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