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王同人]拼凑》蝎子来来

56、第五十六章 故剑（十）

　　今日这局确实有意思，双方都觉得是自己的算计一手促成了这样的情景，也都觉得自己能够得偿所愿。
　　这是何等难得一见的大热闹。
　　裴寂这人不爱凑热闹，但若是这热闹能帮他达成所愿，那他也会希望这场热闹越盛大越好。
　　如今森冷的雨夜中，鬼谷与武林正派一战在所难免。
　　一开始是温客行与一个成名十余年的剑客交手，也不知道是谁用了一枚暗器，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鬼谷众人鱼贯而出，与正派人士缠斗在一起，杀得你死我活，血液混合着雨水在山崖间冲出暗色的湿迹，显得肮脏又可怖。
　　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拳肉相抵之声中，却有了一阵异样的脆响。
　　这声音断断续续，若有似无，但是蝎揭留波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根本不会听错。
　　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他扭头看向裴寂，身边这个男人总是让他捉摸不透。
　　这就是你说的看毒菩萨的表现？
　　可你不是不许我用药人，为何今日，又是你来动用。
　　若是赵敬做出这样的事，他一点也不奇怪，以赵敬自私自利的性子，药人这种东西，别人用不得，自己却能用得，不过是为了将这些手段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可是裴寂又是为何？
　　“蝎儿，药人不过是有违天和的偏门手段罢了，若是乱世之中也就算了，可如今赫连翊励精图治，正准备有所作为，怎会容许这等怪物存在世上？不如今日，便让这药人与这群牛鬼蛇神一同葬身于此，黄泉路上做个伴，谁也不会嫌弃谁。”裴寂拦住蝎揭留波束着革带的纤细腰肢，侧身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着。
　　要不说蝎揭留波这人最大的死穴，果真就是裴寂。
　　此时，蝎揭留波低垂了眼帘，看着裴寂暗色的鎏金衣袂与自己的劲装纠缠在一处，心中只想着。
　　裴寂总是最有主意的那一个，若是他想这样做，难道自己真的会反对吗？
　　区区药人罢了，他蝎揭留波纵横武林，也不是靠这等手段。
　　此时局面确实有些混乱，温客行纵使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此时少林寺空闻也去寻他麻烦，在场中辗转腾挪间，也狼狈了不少，顾湘与仍忠于温客行的鬼众也一起杀入众人之中，曹蔚宁不愿意对过去的同门刀剑相向，但是为了护助顾湘，也不得不出了剑。
　　可总有些令人容易忽略的怪异之事。
　　比如，莫怀阳为何没有全力向温客行攻去，若是他能与空闻联手，温客行必然只有败退的份。
　　再比如，赵敬这人武功不济，要如何在这混乱中谋得好处，他又会有怎么样的算计。
　　再或者，无常鬼，去哪了？若是赵敬不能大获全胜，他洗白身份，改头换面的伎俩也成了梦幻泡影，他又会做些什么？
　　裴寂能想到，温客行也不是蠢人。
　　最保险的自然是就此抽身遁去，与周子舒浪迹天涯，逍遥快活。
　　但是，这是温客行一直想要的毁了鬼谷，又重创武林的机会。
　　温客行十几年来，殚精竭虑，就是为了这一天，不是吗？
　　虽然已经有了牵挂，有了爱人，但是难道就真的能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吗？
　　变故就出现在那一刹那间。
　　莫怀阳一直不远不近的在温客行等人周围动手，但是突然间，就一剑追星赶月一般的刺向了顾湘。
　　说不得，在他心里，这个将他的徒弟勾引得神魂颠倒的妖女，才是鬼谷中最可恨的那一个。
　　顾湘长鞭此时正缠在一人腰间，手中短匕也格挡着另一人的大刀，根本无暇他顾。
　　就连温客行也没察觉到这个老狐狸，竟会向顾湘出手，还是暗中偷袭这样的鬼祟手段。
　　此时，似乎根本没人能救得了顾湘性命了。
　　但是，还有一线生机。
　　曹蔚宁一直左支右拙的护在顾湘身侧，此时听到利剑破空之声，也不可置信的看向神色冷厉，手中长剑直取顾湘后心的师傅莫怀阳。
　　师傅为何？
　　曹蔚宁几乎没有时间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他本能的向前一步，递出了手中的长剑。
　　以曹蔚宁的功力，对上莫怀阳必杀的一剑，根本没有半分胜算，但是他就这样螳臂当车一样，挡在了顾湘身前。
　　只听砰的一声，曹蔚宁手中的长剑断做两节，他也被这一剑的余势当胸而过，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显然是伤了脏腑，在劫难逃。
　　“曹大哥！”顾湘拼着受伤摆脱了前方二人的纠缠，回身就看到曹蔚宁的背影。
　　此时莫怀阳正从曹蔚宁胸前将长剑ba出，顾湘只见到一抹寒光在他背后一闪而过。
　　曹蔚宁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
　　他似乎想回过身，看看顾湘，但是他的力气仿佛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散尽了一样，只稍微侧了侧身，就软到在地。
　　顾湘凄厉的惨叫一声，抢上前去抱住曹蔚宁。
　　此时温客行也察觉了此处异动，他拼着受了空闻一掌，将这和尚胸骨击碎，这才飞身前来，一掌击退了准备捡便宜的武林中人，与顾湘一起看着曹蔚宁。
　　曹蔚宁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这暗色的血迹不过让衣襟濡湿了一片，看不真切。
　　这个俊秀的青年口中溢出鲜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伤到了肺腑，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顾湘抱着曹蔚宁，眼中泪水连连，伤心欲绝，却喉咙哽咽得哭不出声来。
　　半晌后，她才断断续续的说着
　　“曹大哥，你看，这不就……成了喜丧。”
　　“阿湘！”喜丧鬼也发现了曹蔚宁受伤，她抢上前来，伸手探向曹蔚宁的颈侧。
　　这一剑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心口，但是确实不可避免的伤到了心脉。
　　此时温客行也回过神来，他中指食指并拢，在曹蔚宁身前几处大穴上点过。
　　但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暂时止住流血之处，心脉受损，若不是或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谷谷主在世，根本无力回天。
　　神医谷？
　　“阴阳册，或许阴阳册可以救回曹蔚宁，就算阴阳册不行，只要尽快去找到大巫，大巫也会有办法。”温客行迅速说道，他扭头对薄情鬼说道。“罗姨，你和千巧莫要恋战，带着阿湘和这个傻小子快去城外高家庄去寻大巫，阿湘认得路。”
　　“阿行，你也一起走吧。”薄情鬼与顾湘将曹蔚宁扶起，将他置于顾湘背上。
　　“我……我还不能走。”温客行知道曹蔚宁凶多吉少，但是见到顾湘似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想着将曹蔚宁送到大巫处，真话就说不出口了。
　　总归，要为这傻小子报仇，这也是为了顾湘。
　　莫怀阳见到温客行面沉似水，心中也难以抑制的警觉起来。
　　见面以来，这温客行一直挂着真假难辨的笑意，好似一切都云淡风轻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收起了那假模假样的表情，眼中隐现的疯狂神色令人脊背生寒。
　　这才是，百鬼之主。
　　“莫掌门，今日就由我来送你上路。”温客行修长的五指将洒金折扇捏的咯吱作响。
　　“好啊，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怀阳潜心修行数十年，并不真的就怕了温客行，不过是谨慎小心，之前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但如今，他一直维持功力，而温客行已经与名门正派人士缠斗许久，又受了空闻一掌，已然是强弩之末，也是时候将其格杀，为清风剑派在武林中扬名了。
　　如果没有受了空闻的一掌，以温客行的实力，就算是真的内力损耗，对上莫怀阳也不至于毫无胜算，但是空闻虽然于习武并不算天赋异禀，但架不住这少林正统武学博大深厚，又有数十年的勤学不辍，饶是在尸山血海中打滚，受伤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温客行，一时间也觉得胸口剧痛，呼吸间都带着血腥气。
　　“都这样了，他还不走，是想找死吗？”蝎揭留波看向场中的局势，马上就被温客行与莫怀阳之间的争斗吸引了。
　　蝎揭留波轻功卓绝，蛊术诡秘，只说手上功夫，还不能与温客行、周子舒和莫怀阳之流比肩，但是论起眼力来，却也不差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客行此时与莫怀阳捉对厮杀，绝对算不上聪明的决定。
　　温客行手中折扇飞旋，被莫怀阳轻而易举的躲开，此时的温客行也不去接，干脆就放弃了折扇，五指成鹰爪状，向莫怀阳抓去。
　　莫怀阳手中长剑或刺或挑，看起来举重若轻，不过是借机消耗，温客行如今身负重伤，最是经不起这样的拖延。
　　“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位鬼谷谷主。”裴寂了解温客行与周子舒之间的事，对于这位为了报仇蛰伏十几年，又在最后关头抛却周子舒一心寻仇的疯子，竟有了些奇妙的共鸣。
　　总有些人，是在他们要不起，来不及的时候出现。
　　自以为能够抓住的，终归会从指缝间流逝。
　　终于，一阵阵的铃铛声越发的清晰可辨，药人野兽般嘶哑的嚎叫也隐隐传来。
　　药人大军，终于到了。
　　裴寂与蝎揭留波二人站在洞口，居高临下，自然看得到，数千药人漫山遍野的向此处涌来，这怕是毒蝎如今现存的所有药人了。
　　动静这么近，自然也瞒不过场中众人，一时间，人人自危，交战声居然缓了下来，有些离得近的，不论是武林中人还是鬼谷恶鬼，难免被药人抓伤、咬伤，甚至不少都因为药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无奈丧命，当场被药人分食。
　　一时间，场中人人自危。
　　温客行也借机摆脱莫怀阳，调息片刻。
　　“大王，您的琴。”俏罗汉揭去伪装，一张娇俏的脸上满是恭敬，手中托着蝎揭留波的铁琵琶。
　　“哼。”蝎揭留波对俏罗汉这样吃里扒外的属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碍于她是裴寂的人，此时还不想当着裴寂的面找她麻烦，也不多说，将这琵琶接在手中，铮铮拨弄两下，药人大军就如同突然被抽去力气一样，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不动了，快去砍……怎么回事，怎么砍不动？”
　　“这是群什么怪物，难道还刀枪不入不成？”
　　蝎揭留波的琵琶声中蕴含内里，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内里低微的已经感觉头昏脑涨了。
　　“这就是毒蝎的药人？江湖传言，毒蝎之主豢养了一群半人半兽的怪物，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以人为食，江湖传言竟是真的？”
　　“蝎揭留波，你到底想做什么！”赵敬眼见这一切一点一点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此时空闻大师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显然离死不远，莫怀阳又与自己有暗中交易，说起来他如今已经是事实上的武林话事人，自然站了出来与蝎揭留波对峙，“你数次与我说你会改邪归正，希望投入我五湖盟门下，原来，你就是这样改邪归正的吗？还不赶快将这些药人弄走！”
　　他还怀有一丝侥幸，这几年来蝎揭留波的言听计从给了他些许错觉，或许，他可以与裴寂一争。
　　看看到时候，他这好儿子到底是听谁的。
　　他驱使蝎揭留波数年，对于毒蝎的手段虽说了解，但是毕竟没有挨在自己的身上，此时面对药人大军，居然比之前面对温客行还要自信。
　　“我们什么也不想做。”裴寂上前一步，将蝎揭留波护在身后。“我只是想向莫掌门讨样东西，只要莫掌门肯交给我，你们与鬼谷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插手。”
　　“莫怀阳，今天当着这么多武林中人的面，你还敢不敢一走了之？”蝎揭留波倒是不需要裴寂将他护在身后了，他如今对于赵敬说不上有什么为难，充其量是过去数年间被这样一个恶心的小人哄骗的羞愤罢了，回想起来只觉得反感。
　　“你说的可是那三块琉璃甲？”莫怀阳与赵敬对视片刻，眼珠一转，朗声道。“我之前已经交给了空闻大师保管，我亲眼看到他收入了怀中，刚才他受了温客行一拳，怕不是已经……”
　　话音未落，空闻大师身边的和尚就从他怀中掏出那三块琉璃甲，已经碎做几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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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太忙，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