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王同人]拼凑》蝎子来来

57、第五十七章 故剑（十一）完结与后记

　　药人的厉害大家已经看在眼里，鬼谷恶鬼再可怖也是实实在在的人，可这药人却已经与野兽无异，算不上是人了。
　　如果能选，比起与这样的怪物作战，大家更愿意与人为敌。
　　可是琉璃甲如今已经碎裂，这可该如何是好？
　　“我是要琉璃甲，但不是这三块。”裴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破晓时分的微光下流转着莫名的光彩，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莫掌门，真正的琉璃甲是高崇交给你的，你一直好好的贴身保管着——你说是不是，莫怀空？”裴寂说到一半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莫怀阳身侧的莫怀空。
　　这个老人今日亲眼看到莫怀阳的所作所为，又见到一直疼爱的曹蔚宁倒在莫怀阳的剑下，一时之间心中苦涩难言，如今被裴寂这样一问，也说不出话来。
　　以他的本意，他是不愿意撒谎的，但是师兄为了清风剑派的威名苦心孤诣，他又不想让师兄的心血付之东流。
　　但这样算计来的威名，难道就真的是清风剑派值得夸耀的荣光吗？
　　“莫掌门，以你的剑法，就算不用这琉璃甲与赵敬交易，要一振清风剑派的威名，也有得是机会，何必执着于此呢？”裴寂知道这莫怀阳恐怕不会轻易就范，但是他毕生追求不过是将清风剑派发扬光大，若是他与之前清风剑派被蝎揭留波围攻时一样一走了之，那剩下的武林同道只要没有死绝，恐怕就会将此事宣扬的尽人皆知。
　　这群人可不会在意这琉璃甲落到裴寂手里是什么后果——总归琉璃甲不会被他们拿到。
　　既然自己拿不到，那贪恋琉璃甲不愿意交出来换取大家性命的莫怀阳，就是个十足的恶人了
　　“既然你不肯成人之美，那今天的事恐怕也不能就此作罢，我作为天窗主事，各位私自动用轰天雷，这可是谋逆重罪，不仅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拿下，就连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小师门，乃至于邻里街坊，都要一同秋后问斩的。”裴寂见到蝎揭留波抱着琵琶站在自己身侧，笑了笑上前一步直面诸位武林中人，此时因为空闻大师重伤濒死，众人已经隐隐以赵敬为首。赵敬死死的盯着蝎揭留波，听到裴寂的话这才看向这个他一直以来怀有微妙感情的男人。
　　终归，不愿意看到裴寂好过。
　　“这轰天雷是什么，我们从不知晓。”赵敬在危急存亡的时刻，只好使出诡辩的法子。“这些不能引燃的东西哪里算得上轰天雷，此处山崖陡峭，这些不中用的铁疙瘩随意找个深潭沉了便是，我们今日这样多的人，总有人能出去戳穿你的假面。”
　　这话说的，颠倒黑白，歪曲是非。
　　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蝎揭留波自觉如今赵敬已经穷途末路，在这里痴人说梦罢了，很没有必要让裴寂继续劳心劳神。
　　“我这人本不是话多的性子，不过是公子不愿意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琐事，这才与你们多嘴，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也不勉强各位识时务。”蝎揭留波一边说着，一边五指在琵琶弦上弹拨。“能跑的大可以离开，跑不掉的就留下做我药人的饵料，不过你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到场的门派各个都意图谋反，到时候十万铁骑踏马而过，将这武林扫荡一番，或许我这毒蝎就一家独大了，也是个好结果。”
　　“莫掌门，琉璃甲真的还在你手里吗？”
　　“就是啊，之前你就说手里有三块琉璃甲，原来是高崇给你的，那当时武林大会上你为什么不交出来，我们找的好苦啊……”
　　“是啊，你给空闻大师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说句话啊，你武功高强一走了之，留下我们在这里葬身药人腹中吗？”
　　药人嗬嗬低吼着向众人攻来，又有不少武功不济的当场毙命，肚肠都被拖出分食，死状可怖。
　　莫怀空终于不能忍受，他转头看向莫怀阳。“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琉璃甲不祥之物，给他们就是了，难道你也在意虚无缥缈的武库之说？”
　　莫怀阳心中各种念头交替。
　　是咬死身上没有琉璃甲吗？以他的武功，能护得住门人一时，可这药人若不是斩碎，根本就不能杀死，等他的功力耗尽了，不仅护不住门人，自己也会有危险。
　　可若是一走了之，他倒是拿走了琉璃甲，但那时候清风剑派都毁了，还要琉璃甲有什么用处呢？
　　再者说，他如今骑虎难下，不交出琉璃甲，这群武林中人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蝎揭留波许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驱使药人做事，还是在这样一个鬼谷和武林名宿齐聚的大场面，最重要的是，他是在裴寂面前独占鳌头。
　　这令他有种奇异的成就感。
　　“住手。”莫怀阳见到门人左支右拙，不少人都被药人抓伤，这才下定决心，先将琉璃甲交出来，保住性命再言其他。“这琉璃甲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将药人撤走。”
　　“莫掌门还是聪明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蝎揭留波示意身边的俏罗汉去向莫怀阳取回琉璃甲，但手上弹奏琵琶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聪明人就该知道，你们如今没有和我讲条件的余地。”
　　“慢着，莫怀阳！”赵敬此时身形狼狈，他本就武功稀松平常，见到莫怀阳准备交出琉璃甲心中焦急，若是这琉璃甲真的给了裴寂，不仅他再也无望打开武库，今日对方改变了主意，他们也再没有什么依仗了。“不能给他，若是给了他，咱们岂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哟，赵盟主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不把琉璃甲给我，你们不也是任我宰割？”蝎揭留波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手中琵琶声越发急促。
　　“你们拿琉璃甲是为了打开武库拿到阴阳册救命的，若是今日不能听从我的安排，莫掌门手上不稳将这琉璃甲毁了，裴寂……你！就与我们一同陪葬吧。”赵敬抢到莫怀阳身侧，对裴寂高声喝道。
　　蝎揭留波面上却现了笑意，脑袋歪了歪，显得有些稚嫩可爱。“你说什么？”
　　“你想拉我陪葬，可是在场的诸位和他们的师门，可要为你这可笑的野心陪葬了，你说，他们乐不乐意？”裴寂拢了拢衣袖，环视一圈，如今启明星现，朝阳初升，他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剔透，衣袍上萦绕着朦胧的光彩，好似误入此间的仙人一般。“诸位，在下裴寂，当今丞相裴宪正是族兄，陕甘总督裴炎乃是族叔。我是追查瀛南侯意图谋反一事时，发现赵敬与其颇有勾连，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拿到瀛南侯的轰天雷，今日诸位可做个见证，只要你们将琉璃甲交给我，这勾结叛党的谋逆之罪，我也只追究恶首赵敬一人。”
　　勾结叛党，意图谋逆？
　　这可比什么牵强附会的私自动用轰天雷要让这群大老粗更加明白了。
　　如今海清河晏，但是当年赫连家与前朝的萧家逐鹿天下，最终萧绎受封瀛南侯的事也算不得秘密，年纪长些的人都了解。
　　如今裴寂这番话，也让不少人更加动摇。
　　若是与朝廷为敌，被认定成了谋逆钦犯，那可真是……
　　“赵敬，时至今日，你就不要再妖言惑众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这人在赵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自暗处出现。
　　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踪迹的义子无恙。
　　只见如今的无恙衣着褴褛，手上柱着一根破木当做拐杖，一步步走上前来。
　　不少五湖盟弟子认出了无恙，纷纷师兄师弟的称呼起来。
　　且不论他为何落到如今这幅模样，就说他能来到此处，若不是受了裴寂和蝎揭留波的指使，赵敬可一点都不信。
　　谢无恙跟随赵敬多年，武功稀松平常，信口雌黄的本事却是深得精髓。
　　只见他比那台上的戏子演的还要投入几分，控诉自己发现了赵敬的秘密这才被他打下山崖，侥幸不死被天窗所救，今日就来揭穿赵敬的假面。
　　只见他说，赵敬勾结鬼谷叛徒无常鬼和逆贼瀛南侯，妄图夺取琉璃甲和武库钥匙打开武库壮大逆党，还说这赵敬与大家一起用着轰天雷就是为了将武林一起绑上贼船，让大家与反贼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被朝廷所容只能转投瀛南侯门下。
　　这番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
　　事到如今，他的话有多可信不重要，不过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只要顺势赞同，就能顺理成章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在赵敬的头上，化解如今必死的僵局。
　　这群人算不得聪明，但是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的时候，又格外的容易做出决定。
　　不一会，就有人不怀好意的向赵敬围了过来。
　　赵敬身边的手下见状，也都纷纷散去，并不准备陪着这个已经失势的五湖盟盟主同生共死。
　　赵敬只好寄希望于莫怀阳。“莫掌门，你是相信我的，咱们还有约定。”
　　“哼，什么约定。”莫怀阳当机立断，挥开赵敬。“你与这毒蝎蝎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还大言不惭的说能制得住他，还要将他的人头与我赔罪，我到想问问，他的人头在哪了？还不是在他身上长得好好的。”
　　“莫怀阳，只要今日你我离开，等到了瀛南侯处，必然少不了好处，要知道，我可是有药人秘法，只要我们将他交给了瀛南侯，到时候护国天师……”赵敬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一阵剧痛才从胸前弥漫开来，如同针扎一样刺入脑海。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面前的莫怀阳，又低头一看，莫怀阳长剑毫不留情的将他捅了个对穿，他还想继续说什么，莫怀阳已经手腕一抖，将长剑收回，那脏污的暗色血迹顺着剑身流到泥泞的山道上。
　　赵敬赭石色的长袍已经被鲜血侵染，他伸手不甘的想要抓向莫怀阳，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甚至不能说出半句话，就软倒在地了。
　　他那睁大的眼睛，还映着莫怀阳染血的长剑。
　　“琉璃甲在这，你们尽管拿去，但是你今日的诺言若不能兑现，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莫怀阳再没看赵敬一眼，从怀中取出琉璃甲，放在了俏罗汉手中。
　　俏罗汉看到莫怀阳面上大义凛然的模样，心想，都说赵敬这人善于算计人心，我看莫怀阳也不差，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可做的太入木三分了。
　　做戏做久了，好像自己真就是这样的人了一样。
　　俏罗汉拿到琉璃甲回到裴寂几人身边，蝎揭留波也放下了手中的琵琶，从怀中掏出一直贴身存放的其他两枚琉璃甲，一枚是之前赵敬交给他的，一枚则是裴寂得来的。
　　他将五枚琉璃甲在掌中摆弄片刻，果真拼成了一块完整的双环。
　　他漆黑的眼眸中闪着灵光，看向裴寂，面上是少见的真心的欢喜。
　　场中药人没再动弹，不少人见状开始逃向山下。
　　“既然你们拿到了琉璃甲，是不是能依照约定，不插手我们与鬼谷的事。”莫怀阳如今私藏琉璃甲之事败露，若是不能剿灭鬼谷扬名天下，日后清风剑派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因此，就算如今已经有不少人萌生退意，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此时已经是场中功力最高的人，他一发话，不少人也开始犹豫起来。
　　今日鬼谷张灯结彩，如果能一局剿灭鬼谷，这谷中的金银财宝，可不就是归他们所有了。
　　更何况，听闻鬼谷中有个薄情司，里面各个都是俊俏的姑娘……
　　“这是自然。”蝎揭留波不愿多生事端，就想着一刻也不要耽误的去打开武库，他急促的应下，扯着裴寂的衣袖看了看。
　　裴寂则说“我劝各位还是下山去为好，此处这许多的轰天雷……可不见得各个都不能用了。”说完。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手中还有火把的武林中人，随后就跟着蝎揭留波离开了。
　　一旁的温客行一直在打坐调息，听得此言，也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他本就誓必要杀了莫怀阳的，如今他不愿走，也算是件好事儿。
　　二人在此缠斗一处，武林中人本占据优势，此时不少人溜走，到与鬼谷势均力敌了。
　　莫怀阳与温客行一路打到鬼谷山巅，此处是一个不大的石台，温客行知道自己功力不及莫怀阳深厚，他武功路数走的本就是诡秘的路子，若与莫怀阳一直磨耗，绝对没有胜算，在数十招后，他露出破绽，拼着被莫怀阳刺入一剑的伤，一掌打在莫怀阳胸前，莫怀阳欲要拔剑，却被他以肉掌握住，雄厚功力吞吐，硬生生将长剑震断，莫怀阳擅长用剑，在丈许之内能舞得密不透风，但是二人如今不足二尺，则是温客行这个以拳掌见长的更有办法。只见温客行好像被刺入一剑的不是自己一样，丝毫没被伤痛负累，电光火石间，将那两节断剑反手插入了莫怀阳怀中，再一爪抓向莫怀阳面门，竟将这老人的眼珠生生抓碎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莫怀阳确实没受过这样的折磨，他惨呼一声双手捂住两眼，就被温客行抓住机会，捏着喉头扔下了山崖。
　　温客行此时真的是油尽灯枯了一般，靠在一颗老树下。这棵老树盘根错节的在石缝中艰难求存，满是疮疤，枝干左歪右斜，只有一人多高，但却极粗，温客行双眼支撑不住的微微合上。
　　这时候，一个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来人低沉的冷笑出声。“温客行，你可真是厉害，将我的计划毁于一旦，如今整个鬼谷都要为你陪葬。”
　　这正是一直躲在暗处的无常鬼。
　　这个穿红戴绿的老者面色煞白，横眉立目，看向面前已经连抬抬手都没力气的年轻人。
　　“好啊，我不能好过，我认了，但在这之前，我要你先受尽痛苦的死去。”无常鬼从袖中探出钢爪，阴恻恻的向温客行面颊袭来。“我是先挖了你的眼珠，还是先拔了你的舌头，又或是先割掉你的鼻子……不过当年，我好像是先割了你那死鬼父亲的耳朵，如今，又要割他儿子的了，哈哈哈哈，山下那群蠢货一时半刻还分不出胜负，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温客行几乎失去了意识，好似死了心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这钢爪即将爪到温客行面颊之时，一道破空的厉鸣响起，无常鬼面色一变，立刻后撤两步。
　　在他原本的位置，一柄极窄，极亮的长剑斜斜刺入石板一寸有余，发出铮铮剑鸣。
　　正是白衣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周子舒与蝎揭留波却不是一般的美人。
　　这俩真论起来，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了。
　　普通的美人是需要英雄舍命相救的，这两位，却是在关键时刻可以美救英雄的。
　　刚刚蝎揭留波助裴寂夺走了琉璃甲，此时，就轮到周子舒救下温客行的性命了。
　　周子舒轻巧的落在剑旁，他斜眼看了看温客行，见他胸前还在微微起伏，这才拔出白衣剑，二话不说的向无常鬼刺去。
　　无常鬼这样的小角色，哪里值得前任的天窗之主多费口舌。
　　不过十几招，无常鬼就被周子舒斩于剑下。
　　此时旭日东升，周子舒背对日轮，向温客行缓缓走来。
　　温客行拼尽全力看向这个背后好似有一圈神光的年轻人，他缓缓抬起手。
　　你身上有光，我抓来看看。
　　………………
　　后记。
　　温周：
　　周子舒带着温客行离开青崖山不远处，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
　　他没有回头。
　　若说这一切与那裴寂没有关系，周子舒可一点都不信。
　　既然要说瀛南侯私自动用轰天雷，那这罪名就得明明白白的做实了才好。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用轰天雷将青崖山上的药人与蝇营狗苟一网打尽，岂不是一劳永逸的好买卖。
　　果真，姓了裴，骨子里都是冷徐无情的怪物。
　　自己和温客行，之前，也都是这样的怪物，但是今后，就不是了……
　　他看了看背后的温客行，那人俊秀的面庞就搭在自己肩头，唇边还带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裴蝎：
　　打开武库取出阴阳册异常的顺利，前朝太医，神医谷老谷主的师弟的身份，倒是让人觉意外。
　　这人，正是当年因为药膳做的颇和蝎揭留波口味，而被裴寂留了一命的驿丞。
　　这老人笑的勉强，拿过阴阳册翻看几眼，又看了看蝎揭留波手中的铁钩和湛青手里的雁翎枪。满面堆笑的说。“老朽，确实可以勉力一试。”

　　蔚湘：
　　多年之后，顾湘还是会偶尔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曹蔚宁身穿喜服死在她的怀中，而她无力为曹蔚宁复仇，也死在莫怀阳手中。
　　“怎么了，阿湘，是不是宝宝又踢你了？”曹蔚宁也醒了过来，自从顾湘怀孕后，他就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顾湘。
　　“没事，只是做噩梦了。”顾湘眼角还带着湿意，不想被曹蔚宁看到，就扭过头，背对着曹蔚宁枕在他的臂弯中。
　　“我刚刚也做梦了，梦里，你生了对龙凤胎，你说，如果真的生了龙凤胎，咱们给他们取什么名字？”曹蔚宁嘿嘿的傻笑着说道。
　　顾湘本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此时也有了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谢谢一直陪伴的各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