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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报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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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和接打电话声妆点着勤勉公司，灯光把热闹的夜晚粉刷成白昼。
沈元一手持罗盘，神神叨叨地在走廊测来测去。
“这次准没错，这层楼一定是关键所在！”他信誓旦旦。
巫央对此嗤之以鼻：“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还差点被值班的npc抓了。
沈元一揪住自己一根胡子，怒道：“就算是扶乩也是有成功几率的，更何况只拿罗盘！要不是这罗盘是系统发的道具，成功率只会更低……”
巫央：“恐怕脱离了副本产物就没有成功率可言吧，封建迷信的东西。” 他现在对事物的认知随叶维雾，非常唯物主义。
说话间，沈元一已经拧开一间办公室的房门，肚子破开一个大洞的鬼魂掏着自己血糊糊的腹部，怨毒地看着他们。
沈元一：“……冒昧来访，不胜歉意。”然后咣地一声把门合上。
鬼怪青白的手正好卡在门缝里，那只手还在不断变长，瞄准的位置正是沈元一的腹部。
长须道长额头冒汗，扭头一看，那个年轻后生居然整个人凭空消失了。再一错眼，这人就出现在了走廊另一边。
“我对付这些东西不专业。”巫央双手环臂，傲然道：“我家阿雾才是行家。”
尼玛，你打鬼不专业跑得倒是专业！
被放生的沈元一狠狠骂了句淦，眼见求助同伙无望，他一只手拉着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啪的一下拍在还在扭曲生长的鬼手上。
一股大力从符中弹出，瞬间将鬼手击回了房间。在房门合上的一瞬，二人都听到了来自鬼魂不甘的嚎叫声。
房门牢牢锁上，生死一线的道长擦了把汗，只觉得腿都是软的。巫央如审核员视察一样矜持地点点头，称赞道：“符不错。”
沈元一面无表情：“老道掐指一算，你对象今年要和你分手。”
巫央差点没一巴掌糊上去：“滚！”
在奋斗不息的勤勉公司，不开灯一团黑的房间就格外引人注目。沈元一抱着罗盘，颤动的指针终于停止，他再三确认，这才肯定道：“就是这儿！”
“你确定？”巫央非常怀疑这个牛鼻子老道的准确度。
“其实也不那么确定，只是这间房相对来说已经是罗盘反应最剧烈的一个了……”沈元一说，“副本安排线索都是循序渐进的，如果正常走剧情流程，肯定也会出现一些指引玩家前往关键之处的线索。我们这些用道具的其实是走了捷径。”
“那就开。”看沈元一这次神情严肃，巫央也不由信任了几分。他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塞进锁孔，两下过后拧开。
【萬能钥匙：非常有用的青铜钥匙，据说使用次数有限制，太过滥用可能会放出让你头疼的东西哦。】
这玩意来自酷刑博物馆，是巫央的闯关奖励之一。之前都派不上用场，一直被他丢在角落里。
房间内属于生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巫央后退几步，低喝：“什么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掏出马灯，明亮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一切无所遁形。
沈元一和巫央愣住，房间里那人也惊讶地看过来。
丸子头，苹果脸，穿着一身休闲风的衣服。
——是韩华音。
“怎么是你？”沈元一松了口气，“我的无量天尊哎。”
“你快把灯熄了！”韩华音紧张道，“别被人发现！”
刚刚反应过度自觉有点丢脸的巫央赶紧把马灯扔回道具栏。沈元一把门关上锁好，三名玩家在黑暗里低声交流。
“这是主管的单人办公室。”韩华音说，她手里一个粉饼般的东西正发出亮度极低的光，在他们进来之前，她想必就是用这个东西维持可见度。
“你在看什么？”巫央问道。
“报纸。”韩华音回答。
她把手中报纸铺开，沈元一凑到她旁边低头细看。
巫央站在他们后面，凭借出色的视力捕捉到上面偌大的标题。
“高效！环保！真正清洁的新能源！”
“在空气中捕捉聚拢型游离能量，通过一系列能量转化方法，最终将其以电力方式输出……跨时代的壮举……震惊整个能源行业……”
“新型能源储备丰富，每立方米蕴含能量惊人……”
“能量转换率高！高效无污染……”
“经X国批准，勤勉公司现在已经成为该市最大的电力供应商……”
配图是一名衣冠楚楚的老绅士，他手持文稿站在话筒前，脸上露出属于成功人士的自信笑容。
“空气中的游离能量……”巫央摸着下巴，“这个说法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你听说过？”沈元一问，韩华音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伸手拨了拨那缕挑染的红发，巫央沉吟片刻，说道：“大概是我和阿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当时说，关于鬼怪，存在着这样一种科学假设。所谓鬼魂其实是人死后残留下来的某种脑电波磁场，灵魂带有能量，依附空气中的某种物质游离生存……”
提到叶维雾，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许。
沈元一听罢，拽着自己的胡子，不可思议道：“所以，这个公司真正的业务是靠鬼发电？勤勉公司，其实是一家抓鬼然后把鬼转换成能源的正经公司？”
韩华音表示同意：“按照副本的套路，所谓聚拢型游离能量，很大几率就是鬼。”
她的语气一下子轻松起来：“这样看的话，这家公司对我们来说应该属于正方势力，抓鬼发电，还有比这更适合对付鬼怪的方法吗？简直一举两得。”
“不，不一定。”巫央沉着脸否定，“关于这些东西，闲来无事的时候阿雾和我谈过很多。有一点我非常同意——永远不要相信资本的良心。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可是……就算公司本意是为了盈利，在盈利的过程中也顺便造福了世界嘛，这有什么问题？”韩华音不解。
“问题大了！”经巫央提醒，沈元一也意识到了不对，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起来。
“尸体可以结阴亲卖钱的时候，有些人为了靠尸体牟利，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杀害过路人……”
这种案例沈元一可见得太多了。当案件涉及到这些民俗类知识的时候，警察也会前来咨询他们这些专业人士。
“什么东西身上存在高额利益，什么东西就会开始流血。”巫央冷哼。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这项发明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在测试人性。”汗水沿着沈元一的侧脸滑下，流进他的胡子里。
“会不会是你们想得太阴暗了……”韩华音还是有点接受不能，“就靠这一张报纸，瞎猜这么多东西，真的靠谱吗？万一真相南辕北辙呢？”
“这可是副本，还需要我们恶意揣度吗？往最阴暗的地方想都不为过。”沈元一低声道：“你可别忘了，第一天我用纸人测出来的结果。”
韩华音想起那张纸人上密密麻麻的黑点，不禁凉意袭上心头。
“你确定黑点代表附近曾经死掉的人，而不是灵体数目？”她问。
“我的东西，我还能不知道作用吗！”竟然有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沈道长头一个不服。
巫央忽然道：“其实我想问这件事很久了，现实中你的师门做的纸人真的有这样的效果？”
沈道长毫不惭愧地说出真相：“不瞒小友，剪纸人的确是师门传下来的本事。只是那些纸是从副本拿的。至于现实中嘛……相信科学，远离迷信，党的光辉照耀群众，懂？”
巫央：“嘁！”
韩华音静默无语片刻，叹气道：“我真不想相信这些，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副本将是我碰上的最难的副本。”其他副本碰到三四只鬼就够恐怖了，更何况成百上千的冤魂，她连想都不敢想。
沈元一深有同感，正要接话，巫央脸色一变，飞快道：“有人来了！”
他话音未落，沉闷的脚步声已经传进另外二人耳中，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很快，似乎正冲着这间房间的方向！
突然停住的脚步声，清脆的钥匙碰撞声，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手握上门把手的接触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白金色头发的男主管按下开关，灯光亮起，办公室内干净整洁，桌面上除了电脑和几份文件再无他物。
他把灯熄灭然后再次按亮，来回几次都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低低咒骂一声。
“该死的鬼东西……这种脏东西就应该造一个牢笼关起来，免得他们出来捣乱，惹人心烦。”
他重重把门带上。
房门被重新上了锁，过了好一会儿，巫央才从狭窄的柜子后瞬移出来。墙角动了动，一只手突兀出现，掀开一件和墙融为一体的披风，披风下赫然是韩华音。
沈元一蹲着身子从桌子下面钻出来，额头贴着一张符纸。他把符揭下来，重重吁了口气：“估计是你当时掏灯惹来的，来得还真快。”
他来回看了看：“下面怎么打算？继续探查还是回去歇息？”
“我要回去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有些危险了。”韩华音惨白着一张脸，“昨天我屋里就有很多不正常的动静，我怀疑这些鬼是来警告我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接应阿雾。”巫央说着打开窗户，沈元一和韩华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爬上窗台，毫不犹豫地往下纵身一跳。
瞬移异能发动，在半空中自由落体的身影准确无误地攀住了某一层楼的窗沿。在几个窗沿上挪移了几下，那身影似乎推开了一扇窗，在黑夜里消失了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