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眼白里的刻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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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之前放下的大话言犹在耳。
“啊哈，当初谁说自己很强来着？”
穿着校服的巫央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戳了戳在上铺躺尸的叶维雾。见他跟条死鱼似的不肯动弹，又伸手戳了戳。
“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累瘫了的叶维雾趴在床上反复念叨着，好像受到了很大打击。
“所以说，人不要随便说大话，嗯？”巫央嘲笑道。
“可这也不是杀丧尸的本啊！”叶维雾气道，“可恶的A班，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让我碰上。”
巫央：“下次碰上要怎样？再来个加强版马拉松赛跑？”
叶维雾翻了个身，不理他。
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已经两天了。彻底融入副本环境的叶维雾在这两天里完全就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吃喝打闹或者来点体育比赛——除了不上课，什么都有。
简直就像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学生自治权超大的学校，寰宇综合学校以学生为尊，学校高层甚至校董联盟背后都有学生势力的影子——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以学校为主的世界似乎没有年龄限制，连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可以是某个班的学生。
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队友券的效果，小队三人这次同为C班人，避免了同室操戈的命运。
“这个本我总觉得有点……”叶维雾喃喃道，“四十多个玩家一起进本，生存副本这么彪悍的吗？”
“生存本的特点是层出不穷的各种危机，要做好状况不断的准备。”巫央说，“而且这次要存活二十天，也不比普通副本轻松到哪里去。”
“危机吗……”叶维雾的目光情不自禁投向窗外。
阴郁的淡黄色烟雾笼罩着半个天空，仿佛滚滚而来的泥沙瀑布。
“这片毒雾，今天好像离寰宇更近了。”他忧愁地说。
*
在宿舍睡到半夜，叶维雾突然惊醒。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巫央躺在对面的床上安稳睡着觉，叶维雾有点泄气，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太敢叫醒巫央，生怕某次事件重演。
他把眼睛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同时手臂自然地换了个位置摆放，试图伪装成自己在熟睡中伸胳膊伸腿的样子。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大家都在熟睡，只有一个人醒来的话，千万不要被鬼发现你已经醒了。
否则……
他眯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
眼前好像没什么不对的，身边也……
脖子一侧突然吹来一点凉凉的空气，仿佛谁幽幽的吐息。
被惊吓到的叶维雾汗毛直竖，下意识对着身边位置用出了控鬼，不管来者何人，总之能远就让这位离自己远一点。
他真的很困了！
异能的确在持续消耗着，却没有使用成功的感觉。叶维雾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
善泳者死于水，控鬼人死于鬼，他从拿到这个异能的第一天起就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对异能过度依赖。
虽然没击中，但那点寒意好像也消失了……离开了吗？
叶维雾又悄悄掀开一点眼皮。
一张苍白的人脸在昏暗的视线中闪现。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叶维雾躺在床上的身体一震，床跟着传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在完全寂静的空间，这点声音已经足够明显了。
叶维雾按住乱跳的心脏，迟疑地睁开眼，天花板、灯、对床熟睡的巫央、透出一点路灯光线的窗户、学校统一制式的窗帘……好像没有哪里不一样。
既然是生存本，那这个副本也不一定就会有鬼怪这种东西，可能是天灾之类的呢？
所以……也许刚刚看到的是幻觉？自己精神太紧绷的产物？
叶维雾再去回忆，却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那张脸的具体样子，本来就是一闪而过，硬要说是飞蚊症之类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力求仔仔细细，哪里都不放过。如果真有线索在半夜出现，因为自己大意被错过了，那他肯定要哭死。
……好像确实没事。
叶维雾再次闭上眼睛，带着点残留的疑虑入睡了。
……第二天叶维雾是被巫央推醒的。
“……姓叶的……姓叶的……！叶维雾！起来！”
“唔……？”
叶维雾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好累……让我再睡会儿……”他含糊不清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累什么累。”巫央冷酷说道，“今天要探查情报，别偷懒，快起来！”
“我没有偷懒……”突然被指责，叶维雾怪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睛，“可是真的很累啊……”
空气突然凝滞了，他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发现巫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对劲。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巫央突然凝重地说。
“昨晚……昨晚……”
使劲回忆了一下，叶维雾迷惑地挠挠头，“昨晚什么都没有啊？”
“你的眼白里，有一个黑点。”巫央抿着嘴说，“不是圆形的黑点……带着一点勾，很像用毛笔写带宝盖头的字时，落下的第一笔。”
叶维雾后背上的寒毛一下子炸了。
“有、有镜子吗？”他哆哆嗦嗦地问。
问完他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为了防止出现镜灵之类的东西，他和巫央在入住寝室前，第一件事就是排查会反光的物品。
一个翻身下床，叶维雾跑到窗户前，对着窗玻璃扒着眼睑仔细查看。
巫央没有骗他。他的左眼眼白里的确有这么一个点。边缘甚至不太平滑，很像毛笔书写时留下的落笔痕迹，可能是巫央说的话影响了他，叶维雾越看越觉得这个黑点像什么字的开头。
“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是中招了……”叶维雾懊悔。
“这不怪你，你的异能改造了你的体质……你不也知道吗，自己本来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招这些东西。”
出乎叶维雾的意料，巫央这次居然没对他冷嘲热讽，反而缓和了语气来安慰他。
“巫央……”他有点感动。
“但是划水就到此为止了。”巫央又把脸重新绷了起来，“像昨天那样跟A班去比赛什么马拉松的事，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懂？”
“废话，都被打了标记了，再不紧张起来，岂不是自寻死路。”叶维雾叹气，“也怪我，这个本的环境实在太亲切了，让我忍不住有种回到了学校的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了。”
“你知道就好，换衣服洗漱起来吧。”
看他一副懊丧的样子，巫央也不想继续说他，转过了身体准备出门，让这小子好好拾掇自己。
“等等。”
“嗯？”巫央回头看他。
“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叶维雾抬头问道。
“划水就到此为止了。”巫央没好气地重复道。
“不是！不是这句，是后面那句！”叶维雾眼神急切。
巫央莫名其妙，“像昨天那样跟A班去马拉……”
“对啊！！”
没等巫央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叶维雾猛地一拍掌心。
“除了我体质容易招鬼外，这是不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点？”他的眼睛发亮，“我昨天和A班跑了马拉松！”
*
一切都收拾完毕，叶维雾和巫央讨论了一下，率先找到在昨晚在C班女寝住的李阿姨。
“A班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李阿姨想了想，“昨天和我一个屋睡的小姑娘倒是提到过，说A班的人马上要过一个节日。她有点想去跟着一起过，又怕被本班的人骂。”
“节日？”叶维雾和巫央面面相觑。
“是什么节日？您有打听到吗？”叶维雾急切地问道。
李阿姨摇了摇头，“我当时也没注意到这是关键信息，所以没有追问，要不是你们今天问起来，可能隔天我就忘了。”
“那看来，还是得从A班入手。”
巫央皱起眉头。
“走吧，我陪你们一起去。”李阿姨说，“眼睛里长东西这种事可大可小，可不能轻忽大意。”
叶维雾感激地点点头，不得不说，他进入副本空间后能一直保持平稳的心态，巫央和李阿姨功不可没。
只要有重要的同伴在，他就不至于被这里的一切压垮。毕竟他是彻头彻尾的社会性动物，让他当独行侠，那可比撞鬼难受得多。
C班聚居区到A班聚居区的距离不算短。寰宇综合学校虽然以班级为划分单位，但实际上班级所在的区域很大，街道和商铺鳞次栉比，简直像个小型的聚落。
“嗨，你们站在这里干吗？”
可能认为他们遇到了难事需要帮助，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主动冲三人打着招呼。
这是个开朗的小伙子，脸上长着点小雀斑。他身上的打扮相当嘻哈，看起来不像很难接触的人。
就他了。
叶维雾冲他拘谨地笑笑：“你好。我是其他班的学生，听说A班这几天要过一个节日，我有点好奇……”
“噢，你说这个。”年轻人非常高兴，“是的，赞礼节可是我们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家家户户都会为此庆祝！”
他伸手指着聚集区内随处可见的铜像和缎带，“看到这些了没有？这些都是节日的标志哦！”
“赞礼节？”叶维雾问，“这个节日是为了赞礼什么呢？”
小伙子挠了挠脸，“这个我好像听爸爸讲过，他说是为了赞颂一群非常值得尊敬的高尚的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叶维雾忍不住弯下腰来，交叠的手掌死死捂住疼痛的左眼。
那里好像有一块迷你的烙铁，正在他的眼球上愤怒地雕刻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眼白里的刻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