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拆线计划进行中》安斯特罗尔

8、第 8 章

　　延泽中学，毕业考最后一天。

　　铃声回荡在楼宇间，学生们从教学楼里涌出，脸上神色各异。

　　池泽绪侧身避开打闹的一群人，漠然地向外走去。

　　不远处的树荫下，筱原优沐正和几个女孩交流刚才考试的答案。余光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短暂愣神后她匆忙丢给身旁的同伴一句“我很快回来”，就快步追了出去。

　　筱原优沐一直想对池泽绪说声对不起。去年她经历了小巷里那件事后，因为受惊吓大病了一场。等她假期后再回学校时，池泽绪已经请长假离开了。
　　也是那一次，筱原优沐从那两个自称是咒术师的人那接触到了另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代价就是池泽绪的名字。
　　筱原优沐回到学校后，也从同学口中得知了她没来那天发生的事，才明白自己的无心之举给池泽绪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池泽绪其实知道筱原优沐在后面追着，但他并不打算停下，反而在快步走出校门后拐进一条死胡同，直接用了瞬移离开。

　　追着他估计是为了五条悟找他的事。池泽绪可是清楚地记得他甩掉五条悟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根本没有休息就直接去了学校，中间间隔不超过半小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比起五条悟让人查他，池泽绪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告诉了五条悟他的名字。再联想到五条悟在找上他之前和他唯一共同有过交集的人，只能是筱原优沐。

　　这种情况下筱原优沐追上来会说什么？对不起？

　　池泽绪并不认为筱原优沐需要对他道歉。咒术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得知想要的信息。她瞒着也迟早会被套出话来，能感到歉意至少说明她是主动说的，肯定或多或少得到了些什么，比如五条悟的出手帮忙。

　　而如果是想说其他的话，池泽绪觉得更没有必要听了，非术师的琐事无非就是那几样翻来覆去地折腾。

　　瞬移落点定位在池泽绪现在的住所。身形稳定后池泽绪如释重负般卸下身上的书包，顺带着掏出口袋里的零碎物件放在桌上。

　　和其他咒术师不同，池泽绪的身体素质极差，以至于单论体术一些练过功夫的非术师都能轻易放倒他。又因为术式作用于灵魂层面，很难对身体状况有什么改善。
　　因为这点，池泽绪还被青枝鹤柏嘲笑过是“远攻超强近战就死的体术废”。

　　但也没办法，这么多年下来池泽绪也已经习惯了，有咒力在也能避免很多需要体力的事务，索性没有特意去管。

　　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池泽绪拿起手机刷了刷，意外地看见了两条新消息。

　　［筱原优沐：池泽同学，去年的事我很抱歉。］
　　［筱原优沐：明天班级组织的毕业旅行你来吗？］

　　池泽绪挑眉，隐约想起好像是有和筱原优沐交换过电话号码。
　　［池泽绪：不用道歉。不去。］

　　至于这个回答会不会让筱原优沐觉得他根本没有原谅，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他是打从心底里不在意。

　　池泽绪把手机收进衣袋，将屋门从里面反锁，站在玄关处闭上眼。
　　咒力凝成的无色丝线从咒印中探出蜿蜒着伸向远方，途经人流和高楼，直至被一层物质阻挡住才停下。

　　定位开始…连接成功。
　　蓝色的光点在身后拖拽出绚丽的长痕，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下方正是加茂家的宅邸。

　　神眷能力「风」的效果之一，浮空。

　　池泽绪看着面前，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忽然停住。手势一变，控制着能力让自己落在地上。
　　“果然，我就说嘛，加茂家好歹也算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个结界也没有。”

　　鞋尖挑起地上一颗石子向前方踢去，石子在飞出一段距离后突然被切碎，化为一堆粉末扑敕敕落下。

　　离推算的结界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拒绝再往前，用的还是如此激烈的方式，这个位置的结界后方应当是家主卧房之类的重地。

　　池泽绪放弃了从这里直接进入的打算，沿着结界外围一路走去，时不时踢出地上的枯枝碎石进行试探。
　　被提前击碎处的结界通往家族重地，撞到其上才被拦下的结界通往普通场所，直接穿过去的地方通往…

　　等等，直接穿过去是什么鬼？

　　池泽绪看着眼前破开一个口子的结界，陷入了沉思。有栖川氏同样是大家族，这种宅邸周围的结界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外敌入侵时家族的安全有一半靠的就是它。

　　加茂家，已经穷到连结界都修不起了吗？
　　而且，这是弱到低等咒灵都敢直接上门挑衅了？

　　池泽绪挥出一道风刃，贯穿身后两只突然出现朝他扑来的三级咒灵的身体。
　　“不应该啊，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这么穷、这么弱的吗？”

　　池泽绪扫了眼周围，找到附近用以稳固结界的咒具，果不其然已经有了破损。再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咒力的残余，是人为破坏。

　　如果刚刚他不在场，那两只咒灵就可以通过缺口直接进入加茂家，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强的咒灵。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五条悟那样能无视咒灵的实力碾压对方的，时间一长必然会出现伤亡。

　　池泽绪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种设计谋害的戏码是用在哪个倒霉蛋身上，闪身进了结界。

　　入目的是一座小院子，几张石桌石椅散乱地摆放在树下，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任何仆人，在这种大家族中显得犹为格格不入。

　　有人声由远及近，池泽绪站在院中唯一一棵树上，用繁密的树叶遮挡住身形。
　　五六个孩子走进院落，其中一个嘴角有块明显的淤青，另一个年龄较大的面对着他倒退进院落。

　　池泽绪脸上的笑在看见带伤的那个孩子时僵住了。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底下的人没有因为池泽绪的异样而停下脚步，几个人一拥而上堵在房门口，不让脸上有伤的孩子进去。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你的名字和那个加茂家的罪人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是侧室生的杂种，对吧加茂宪纪？”

　　满怀恶意的话语被轻易地说出，重重砸在加茂宪纪和另一个人的心上。
　　角落有一声“啧”响起，微风拂过处，阳光从叶间透下。

　　几个孩子见到加茂宪纪一直以来的冷漠表情终于破碎，感到了一丝快意，变本加厉地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去年有段时间你一直做噩梦，这可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对你用了术式……”
　　“我说怎么前段时间半夜总是难受，原来是这样吗？”

　　加茂宪纪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转身，被轻轻地按住了肩。

　　然而与加茂宪纪面对面站着的几人却清楚地看见了庭院中骤然多出来的人。那张漂亮得极具冲击力的脸错开加茂宪纪的身体，正正对着他们。

　　“术式，是你的吗？”
　　池泽绪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着先前多次出言挑衅的孩子。

　　几人再也承受不住庭院中愈发死寂的氛围，不知是谁尖叫着先跑了出去，其余人纷纷跟在他后面就要跑出庭院，好像身后站着的是什么特级咒灵。
　　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院门及四周的墙面迅速降下一层淡蓝色的光幕，彻底断绝了逃离的希望，逼得几人不得不转身面对着池泽绪和加茂宪纪。

　　池泽绪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试验把结界跟时缓融合的时候，顺手做了几个一次性消耗品，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加茂家？！”
　　“识相点赶紧滚，不然等我父亲过来，你就死定了！”

　　池泽绪忽视掉所有虚张声势的质问声，绕到加茂宪纪身前，静下心来观察这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
　　咒印没错，气息没错。

　　“嘛，初次见面，先教你一个道理。”池泽绪微微躬身，平视着加茂宪纪。
　　“被人伤害时，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上的，都要学会反击。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以后言语太过刻薄，所以直接打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加茂宪纪倒是对池泽绪异于常人的外貌没什么感觉，嗫嚅着重复道：“打回去？”
　　“没错，如果一味地承受而不还手，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池泽绪本想伸手摸摸加茂宪纪的头，在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戒备后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退到一个对于陌生人而言彼此都会心安的位置。

　　“说起来你见到我突然冒出来没有什么感觉吗？怎么也该惊讶一下吧，这样我很没成就感诶。”

　　才不会。加茂宪纪默默地在心里反驳。早在池泽绪出现之前他就隐隐有所预感，真正见面时自然也不会那么慌乱。

　　啊，想起来了，是因为“那个”吧。
　　池泽绪保持着微笑看着加茂宪纪，直接用咒力将话语传入加茂宪纪脑中。
　　“记得把你的第二个术式藏好哦，宪纪。”

　　加茂宪纪瞪大了眼，错愕地盯着池泽绪。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有那个术式？！
　　加茂家主特地告诉过他，说在他实力不达标前不会将他的存在告知家族之外的人，还让他自己小心点不要泄露消息，而那个术式他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池泽绪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一句话在加茂宪纪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往旁边迈了一步，将远处几人彻底暴露在了加茂宪纪的视野中。
　　“你在加茂家应该学了不少东西吧，介意让我见识一下吗？”

　　隐藏在体内的第二咒印代为传达了池泽绪的善意，加茂宪纪看在这点上勉强给了这个陌生人一点信任，目光放回到几人身上，一些零散的记忆逐渐浮现。

　　【“这就是侧室的孩子？先养着吧。”
　　“啧，要不是他继承了祖传术式……”
　　“行了别说了，没有意外的话这孩子以后就是家主了，当心他日后报复回来。”
　　“他敢！不过是一个杂种……”
　　“够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慢慢向上抬起。

　　【加茂家主，这个加茂宪纪血缘上的父亲，用着一种几乎是蔑视蝼蚁般的眼神扫了眼当时初入加茂主家的加茂宪纪。
　　“反正也只是一个培养出来用以管理家族的工具罢了，一切事务还是由我们说了算。”
　　“为这么点事在这里大呼小叫，你们不要脸我可还要！”】

　　双手掌心相对合拢，遥遥指向墙下的几人。

　　「百敛·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