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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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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泽绪绕开咒术高专在京都的校区，在郊外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前停下了脚步。
辨别出来者的气息，原本宁静的山上热闹了起来，仿佛被定格的时间突然解禁。兽啸鸟鸣，草木摇曳，流水飞瀑，万物齐齐欢迎此地主人的归来。
池泽绪向前迈了一步，跨过某条看不见的界线，空气中漾开一圈圈波纹，前行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眼前视线一转，原先的景色被一座古朴大气的庭院取代。池泽绪抬腿走了进去，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我回来啦！”池泽绪慢慢地踱过一条又一条回廊，语气轻快地说道。
没有回应。
两侧的房间门窗紧闭，透过窗棂上繁复的镂空雕花隐约可窥见昏暗室内的一角。家具和桌上架上的摆件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完全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事实上这里确实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往，满打满算也有三年了，所以没有人声也是应该——
不对。
微弱的交谈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池泽绪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快步向后院走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学校的那些恶心货色能过几天清净日子，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在这种时候跑来打扰他？
而且明明这座宅邸周围遍布禁制，究竟从哪里进来的？敌人还是误闯者？
越想越烦，池泽绪“啧”了一声，眉宇间尽是不耐。
真是的，破事一堆！
***
拉开连接后山的院门，绿茵覆盖的山坡斜斜地向远处延伸，上面背对着院落站立的几个人影清晰可见。
池泽绪满腔的怒火在看到来人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很好，不是咒术界的人去而复返，那就先不急着动手。
温暖的阳光被探出的屋檐阻挡在外，池泽绪站在门内，面部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但是，敢随意进入他的领地内的人，如果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也别想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
池泽绪屈指扣了扣门扉，发出的声响成功吸引了远处几人的注意力。
“你们在干什么？”
闯入者一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年龄看上去都和池泽绪一般大。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倒挺像结伴出游的朋友。
但这里是他的家、这座院落的最深处，是他曾亲手布下过十几层结界的禁忌之地。
听到池泽绪发问，四人当中疑似领头的少年连忙回答道：“您是这里的主人吗？非常抱歉擅自闯入了此地，我们并非有意为之，能请您……”话没说完少年就被身旁的伙伴拉了一把：“小心点！”
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一时紧张不由自主移动的步伐险些踩到地上一个突起的物体。
是一块墓碑。
池泽绪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块墓碑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出来。”
几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一座座坟墓走出来。池泽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缓步拾级而下，在经过几人身边时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掠过。领头的少年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这个人现在一定很生气吧，毕竟他们刚刚……可是踩在人家先辈的陵墓上啊。
池泽绪踏上墓园里的小道，走到几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块被掀开的木板，覆盖在上面用来伪装的杂草被拨开，露出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周围的土地依然平整，丝毫没有被踩踏的痕迹，很明显几人到这里后并没有随意走动。
池泽绪盯着这个洞口，慢悠悠地开始把周边的布置恢复原样，边收拾边问道：“从这里进来的？”
“是的，我们本来只是在一处森林里发现这条通道，出于好奇才一路走到这里，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这样啊。”
“我说哪里出了纰漏，原来是暗道忘了上锁。”池泽绪小声自言自语道，掏出一把钥匙，“咔擦”一声落了把锁。
几人的心随着这一声提了起来。眼前这人好声好气地把他们送出大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眼下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又被封上，该不会是气急了想把他们打一顿出出气？
虽然真动起手来他们也不怕，但闯进别人的地方还把人打了一顿，恐怕有点不好吧。
池泽绪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却也从面上的表情猜了个大概，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暂且不提就算这几人联手多半也碰不到他的衣角，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这些人是进了陵园踩了墓碑没错，但他刚才看了下，也只有一块墓碑遭了这无妄之灾，而那座墓碑的主人……
池泽绪瞥了眼碑文，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勉为其难原谅他们好了，毕竟连他自己也对这座“多出来”的坟墓十分好奇呢。
不过在深入探究之前还是得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完毕，池泽绪起身，问出了他在意很久的问题：“你们叫什么名字？”
即使是暗道，也不可能随便在森林里转转就能遇上，除非这几人的身份与神眷者有关，才有概率因着同出一脉的缘由找到入口。
几人面露犹豫，即使对咒术界了解不深的他们也对“名字是最短的咒”这一说法略有耳闻，家中长辈也有反复告诫不能轻易将名字泄露给来历不明的人。但此次是他们有错在先，对方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人，说出去应该不要紧吧？
“闲院临羿。”
“闲院含夏。”
“伏见笠。”
“伏见宇。”
末了，闲院临羿又补充道：“含夏和我是亲兄妹，笠和宇是表兄弟。”
池泽绪点头，心下了然。
神眷一脉中的三族分别为有栖川、闲院和伏见，其中有栖川家族的实力一直远超另外两家。
既然算得上是亲族，还是由各族长辈带回去管教的好，池泽绪不想和另外两个家族有太多的交集。
池泽绪把手伸进口袋里，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机连同背包在进来时被他放在了前厅。于是转身重新踏进屋内，一边说道：“跟我过来。”
闲院临羿等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摸不准眼前人的意图，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后也只能跟上，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
池泽绪耐心地等待众人全部落座，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对面的人很快接起：“喂？怎么了？”
池泽绪侧头将手机夹住，从桌下取出一套全新的杯具拆封洗净，不慌不忙地说道：“啊，是这样的。我今天回了一趟祖宅，结果发现有人从后山的通道进来了。据他们所说是你们两家的人，我找你们确认一下。”
电话对面的人顿了一下，再开口时明显已经换了人：“我们两家的？谁？”
“原来两位都在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池泽绪等水烧开，给每个杯子都倒了七分满。
“闲院临羿，闲院含夏，伏见笠，伏见宇，这些人两位认识吗？”
每一个名字都仿佛击钟的槌一样重重敲在电话另一头两人的心上，直接把人给敲懵了。
这些人他们不久前还在和彼此议论着，都是族中极为优秀的后辈，是被寄予厚望的几人。
可他们怎么会跑到那个人的祖宅里？
池泽绪将杯子推到闲院临羿等人面前，也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如果确认无误的话，还请两位尽快过来把人带走。”说完就挂了电话。
***
另一边。
闲院家主握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手机，与对面的伏见家主相顾无言。
突然，闲院家主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座宅邸咱俩也去过，后山哪里有什么通道？”
伏见家主犹豫着说：“好像有一条暗道来着，可是我记得后山那里的陵园扩建后，那条暗道就因为出口在陵园范围内被废弃了啊。”
等等，那这个意思岂不是说那几个小辈进了陵园？！
两人齐齐色变，再也顾不上其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向门外奔去。
开什么玩笑？！以那人对亲人的重视程度，但凡慢上一拍他们估计就只能给那些小辈收尸了！
然而等到两位家主匆匆到场时，想象中鲜血四溅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池泽绪和闲院临羿等人相安无事地面对面坐着。虽然没人说话，但也已经比他们预想的好了太多。
闲院临羿等人见到自己的家主出现在这里，心下暗喜。伏见宇年纪最小，早就由原先的愧疚紧张变成了不耐烦，此时更是激动得直接开口：“家……”
一旁的伏见笠见状，用力拽了一下伏见宇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既然两位家主能一起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还很有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才来的，就足以说明这里的主人一定不简单。
闲院家主看着眼前这一幕，稍稍整理了下情绪才说：“抱歉，这次是我们疏忽了。”
池泽绪喝了口水，向两位家主微微颔首：“无妨，下次注意即可。”
闲院家主和伏见家主见池泽绪确实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招呼着自家小辈准备离开。池泽绪思考了下，最终还是说道：“有关我的事，可以给他们讲讲。毕竟以后是要共事的，多了解一点也有利于日后的相处。”
这话一出，闲院家主和伏见家主只是愣了一秒就点头应下，一旁的闲院临羿等人却一头雾水。
这人是谁？为什么家主要对他如此礼遇？还有什么叫‘以后是要共事的’？
几人的眼中满是疑惑，可闲院家主和伏见家主明显不愿在这里谈论此事，跟池泽绪道了一声‘告辞’后，将众人领出了宅邸。
池泽绪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直到感知里这偌大的宅邸中只剩下他一人，才将正门的结界重新升起，卸去了伪装的双眼弥漫着赤色，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将目光投向了后山陵园的方向。
***
一出大门，伏见家主就赏了伏见笠和伏见宇一人一个暴栗。
这位素来以脾气暴躁著称的家主此时黑着一张脸：“挺能啊，才多久没见就给我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伏见笠和伏见宇低着头不敢应声，所幸闲院家主及时救场：“好了，他们也是不知情。边走边说吧，别一直站在门口，让那位再特意出来一趟赶人可不好。”
伏见家主哼了一声，倒真没再继续训下去，和闲院家主一起带着小辈们回了先前他们谈话的茶室。
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后，闲院家主正色道：“你们把名字告诉刚才那人了？全名？”
“是……是啊，怎么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闲院家主和伏见家主忍不住齐声叹了口气。
“每个人的灵魂外都有一层天然的屏障阻隔外界的窥探，屏障的强弱取决于个人能力水平的高低。那个人的术式与灵魂有关，名字对于他而言是一种钥匙，将名字主动告知他就相当于允许他随意进出屏障。”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他的术式能造成的伤害会大一点。”
闲院含夏：“术式？他是咒术师吗？”
“算是吧，他是咒术师和神眷者的孩子。”
“神眷者？！”捕捉到关键词的几人惊呆了。
“是有栖川家的吧，”伏见笠突然说道，“刚刚在陵园那里，我有注意到墓碑上刻着的人名姓氏都是有栖川。”
伏见笠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除了最前面的两个，其他墓碑上面的死亡日期都是两年前的同一天。”
会不会是刻错了？伏见笠如此猜想着，到底没说出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是有栖川家的陵园，就绝无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的确是有栖川家的。”
至于后面的那个问题……两位家主对视一眼，反正那人都说了可以告诉他们，想来应该是不介意的。
“近两年来，你们可曾见过有栖川家族的成员？”
闲院临羿：“听家主这么一提，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另外一家的人了。”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两年前，有栖川家突逢惊变，一夜之间，满门皆陨。”
“凶手是一名诅咒师，行踪诡秘。因为对方的刻意干扰，我们两家都未能及时作出反应。咒术界匆忙接手，最后虽然成功将那个诅咒师斩杀，但整个有栖川家上百名成员也只余下一人。”
闲院家和伏见家事后曾派人到有栖川家宅邸秘密探查过。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的血迹，空气中却始终弥漫着一股如腐烂花瓣般的血腥味，黏稠得令人作呕。
“半年后，连那幸存的最后一人也坠楼而死，咒术界给出的说法是‘亲眼目睹家人死亡导致精神崩溃，失足摔下高楼而死’。”
闲院临羿等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只以为是家族之间关系疏远了才逐渐没了来往。还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对方瞧不起他们的实力，不屑与他们联系，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是不想联系，而是根本没人可以联系！
长久的沉默。
半晌，有人颤着音说：“那岂不是说，有栖川家现在已经……没有后人了？”
虽然刚才那个人也流着有栖川家的血，但两种力量体系相遇往往只能留下其一，而家主说了那人有术式。
怎么会呢？
有栖川家继承的是“神血”，每个家族成员生来便掌握着一种天赋能力。能力形式多变且涉猎广泛，其中不乏改变因果、扭转时空之类的强大能力，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全部死去？
“不。”
“那一夜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再复活，但是后来坠楼的那个人却没死，也就是方才你们见到的那人。”
“半年前，他只身绕开所有守卫，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进到了我们用以私人聚会的房间。甚至于如果他没出声，我们根本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说当时假死是迫不得已，现今风头稍过，他就前来寻找我们。我们的本意是将他当作族中的小辈来培养，和你们这一代一起学习、生活。”
“但他用实力证明了他应该获得的尊重与地位。”
闲院家主和伏见家主永远不会忘了那天。
【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站在靠近门扉的阴影里，只用了一招就将他们二人瞬发九次的叠加合击化去，甚至隐隐有反压之势。这是他们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出声惊到后下意识发出的全力一击，却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
那双鲜红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两位家主，温和的面容下是眼底毫不掩饰的疯狂，宛如一个散尽家财孤注一掷的赌徒。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的能力得到了另外两位家主的认可，也拖着伤重淌血的身躯从试炼地走了出来。
成为家主所需具备的两个条件，他都做到了。
高台之上，披头散发的少年提着滴血的匕首，笑容几近癫狂，向着台下的两位家主也是向地下沉眠已久的族人们宣誓般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有栖川家的家主。”
“只有我也没关系，我一人，便足以背负起整个家族的责任和荣耀。”】
“他是这千年以来第一个同时拥有咒力和神眷能力的人，因此才能开这个先例。”
“不仅如此，有栖川家有一条特殊的规则——‘继承’。即族中一员死亡后，他所拥有的能力会按血缘亲疏过继给下一代的直系家属。被选中继承能力者有权利拒绝，倘若所有直系血亲都拒绝接受，则这个能力在三代以内不会再出现。”
“由于有栖川家其他人尽数死亡，他们的能力全部选中那个人为继承者。而他也真的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上百种能力在他体内融合、变异、取精华去糟粕，最后连他原本的能力在内一共留下了五种。而在这样一个互斥互融的痛苦过程中，他却全程保持着清醒。”
“纯粹的精神病不足为惧，理智的狂徒才是真正的魔鬼。记住他的名字，以后少去招惹他。尤其是临羿和笠，你辆以后也是要做家主的，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温柔的疯子，有栖川辻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感谢愿意等我的小可爱！5k奉上～
【】里的是回忆
*关于三族的姓氏
有栖川、伏见、闲院、桂是日本四大世袭亲王家族，其中除了伏见家以外的另三家传承已经断绝。本来打算就用这三个姓氏来命名，但是桂的话怎么起怎么别扭，最后还是用了有栖川、伏见和闲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