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皎皎》井或

2、02

　　祝雨岚白天在成人辅导机构上课，教考研考编，题都钻得熟透，方法论也一套一套，但天知道她自己压根儿没去考过。

　　做这行，累，常常好几个地方到处跑，但是来钱也快，碰上上大课，一堂就是几千上万，旺季时她就不去酒吧兼职，成日成夜地泡在学员中间。

　　学员多是女孩，老客户朝夕相处，祝雨岚外形又好，性格温柔体贴，对她动心思的不少。

　　最近，祝雨岚有点儿烦去上班。

　　她保持着长期暧昧关系的一个女孩，已经在机构里磨洋工磨了将近一年，但这期不知怎么突然奋进起来，恰巧和一个短期班撞上，正正好就坐在短期班中和她刚发展起来的另一个女孩旁边，二者之间只隔着一条小小的过道。

　　午休时间，看到两人一起点外卖、一起亲密地吃饭的祝雨岚，心头咯噔一跳。

　　上课时，两人看向她的目光是一样的灼灼，好像很认真听讲一般，一和她对上眼神，就露出微笑，频频点头，但点起来回答问题，倒背如流的标准答案，几乎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在里边。

　　课间休息时，夏敏伊偷偷跑进祝雨岚休息的隔间，搂她的腰，撒娇说为什么点我呀，你明知道我不会。欸，别回消息了嘛，你总是这么忙。

　　“乖，我在工作。”
　　祝雨岚摸摸她的头，指尖勾起一缕棕色的卷发。微信页面实际上打开的是邱月的聊天框，隔间外的教室里，邱月埋在课桌上和她发信息，祝雨岚说待会儿让她第一个上台展示，邱月就闷着头笑，说早准备好啦，不会让老师失望。

　　“又工作喔。”
　　夏敏伊噘嘴，但没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你自己要来这一期旁听，又不做题。”祝雨岚点她，一只手往下摸，虚虚扣住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有什么关系嘛，就是想见见你。”夏敏伊说，“老师不想见我吗？”

　　“我更希望见到你问题答好点，模拟的时候认真点。然后呢，正式考的时候发挥好一点。”
　　“真要考上了，就没有办法再见到老师了。”

　　“就这种原因？”
　　“就这种原因呀。”

　　夏敏伊幸福地把脸贴在祝雨岚背后，蹭蹭，指尖勾着祝雨岚的衬衫纽扣，轻佻地将一枚解开。

　　祝雨岚面无表情，将手机屏幕熄灭。

　　“这期后天结束，大后天考试……老师，后天晚上有空吗？”夏敏伊问。

　　“你想见我？”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勾出一抹轻笑，祝雨岚低头，呼吸浅浅落在夏敏伊的发间。

　　“那我随时有空。”

　　……

　　短期班中间还穿插着几期外地的小时课，舟车劳顿，一天跑三个城市的情况都不是没有，等终于捱到课程结束，夏敏伊提前订好了酒店，将定位发了过去。

　　祝雨岚却迟迟没回。

　　可能在开会吧，夏敏伊想。
　　刚好趁这段时间想想，是穿这套呢，还是这套呢？

　　她从圆形大床上挑起两片薄的蕾丝布料。

　　雨岚姐姐上次说过，喜欢浅色……

　　天色擦黑，套房窗外洒进残阳深橙色的光点，已经洗过澡、抹过身体乳、擦过香水、穿好内衣裹着浴袍的夏敏伊在房间里踱着步，几度咬了咬唇，望着手机上自己发出去的那两三条的讯息，还是拨通了祝雨岚的电话。

　　嘀、嘀、嘀……

　　不接总比挂断好，夏敏伊想。
　　姐姐不接电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工作很忙的嘛。

　　下一秒，电话就被人挂断，还没来得及伤心，那头祝雨岚就及时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简短，但是温柔，跟她讲课时一样的耐心口吻，但是因为是只单独发给她一个人听的，戴上耳机听，就好像祝雨岚离她很近很近，教室里属于大家的老师，此刻在她耳边说着只有她们二人知晓的私房话。

　　“抱歉，去不了了，朋友在警局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下次有机会补偿你。”

　　将同样的语音讯息用同样的口吻分别发给夏敏伊和邱月，无视旁边警察诧异的眼神，祝雨岚才收起手机站起身，快步迎向了即便画着淡妆、面容仍有些憔悴的许悦锦。

　　刚从隔壁城市快马加鞭过来的祝雨岚，身上还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就是这样才使得人安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许悦锦扑进祝雨岚怀里，有些失态地将脸左右在她怀中蹭了蹭，方才起身。

　　一缕鬓发散落颊边，许悦锦伸出手去别好，露出粉底没遮好的，颜色隐隐发青的颧骨。

　　“出什么事了？”
　　祝雨岚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目光先是瞟了一眼警察，许悦锦才脸色略微难堪地说道。

　　“他赌博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