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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钟公钟】渎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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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海灯节是璃月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隆重的祭典。璃月的游子会在这一段时间纷纷回家团圆，很多外国的旅客也会慕名而来，使得原本就车水马龙的璃月港变得更加热闹与繁盛，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这种情况下，在人群中寻找到某些特定的人也变得格外困难。
所以，达达利亚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横跨了整个海灯节假期——才找到原本应该在璃月接应他的愚人众成员。
当然，能把一个简单的联络时间拖到这么长，这其中钟离也是功不可没。
从学着使用筷子开始，第二天，钟离又风轻云淡地邀请他去看璃月七星的请仙典仪。
那男人可能根本没考虑到他会拒绝，提起之后，只是陈述了一下今天需要几时出门，才能赶上请仙的活动，然后就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古籍，仿佛笃定了达达利亚一定会去。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牙痒痒。
他挑衅一般地上前，‘啪’地一声合上了钟离手中的古籍，对不惊不怒、只是抬眼看向他的黑发男子挑了挑眉：“你们璃月都像你这么奇怪么？一点儿也不提防像我这样的陌生人？请仙典仪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还会允许我一个外国人去看？”
“有事情千岩军会处理的。”钟离连眉头都没皱，金色的瞳孔只是扫了一眼被达达利亚按在手下的古籍，也不试着抢夺，接着淡然地起身，去一旁的茶案上又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这个人…他不会生气么？
“可若我真是坏人呢？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到时候连带着你一起，我们全都被千岩军抓起来？”
“…… ”钟离仔细地用茶盖将茶叶拢到茶盏的边缘处，这才抬起头看了达达利亚一眼。
达达利亚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对方的目光温和而清澈，仿佛在说：就你？
达达利亚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做了一件极为幼稚的事。
他伸手把钟离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不顾茶水滚烫的温度，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喝完，他又明目张胆地把那个空有余温的茶盏塞回到钟离手里，然后对着钟离露出了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感谢款待，茶不错！”
可钟离依旧没什么发怒的迹象，他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那当然。这可是翠玦坡的龙井新芽，要在每年第一场春雨落下前摘采，这样才能不沾染俗世的烟火气……”说着说着，钟离突然反应过来：“可……那是我刚倒的茶水，你的舌头……没事么？”
达达利亚也是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到被他冲动之下灌下去的茶水的滚烫。
口中火烧火燎的感觉一直延续到胃部——估计是被烫伤了，达达利亚在心中想。
但至冬国的「公子」又怎么会在别人面前服软？于是他一边赶忙暗戳戳地调节身体中的水元素去调理被烫伤的地方，另一边强忍着喉咙的刺痛感，对面前那个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人撑着脸上明媚的笑容，表示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我知道你是从至冬国来的，那里气温寒冷、土地贫瘠，生产不出这么好的茶水。但你也不用这么心急，想尝一尝的话，我沏给你就是了。”钟离一边说教着，一边轻叹息着摇了摇头。“何况，这种茶我日常经常喝，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盒。驴饮倒是浪费了那些茶农在摘茶炒茶上所耗费的巧妙心思。”
听到对方那有些惋惜的语气，达达利亚醒悟到，原来不是钟离这家伙脑子缺根弦，而是人家大少爷家财万贯，万金一两的茶叶说送就送。
所以自己刚刚的那些举动对钟大少爷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连心疼都不会心疼，更别提发怒了。
此刻，达达利亚突然觉得，刻意用这种举动想惹对方生气的自己，也许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
（5）
不过，准备损敌一千，实际自伤八百而对方却毫发无损的这种事情，只要没被别人发现，就算不上尴尬。
之前说到的举办祭典时辰很快就到了。
“走么？”钟离率先起身，“去晚了，估计就会错过前排的位置了。
“走！”据说请仙仪式上七星都会到场，达达利亚心想，没想到自己的任务会完成得这么顺利。
他们沿着璃月的街道一路走到了倚岩殿的高台上。
虽然已是提前了许久，但作为祭典现场的玉京台周围还是围满了人，各处都有千岩军在努力维持着秩序。
“承蒙岩王爷庇护，璃月今年又是风调雨顺。”
“是啊，是啊，希望来年亦是如此。希望七星大人们能向帝君祈得一个好签。“
等待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充满了笑意和希望，他们闲适而随意地相互闲聊着。
“今天你们璃月的摩拉克斯也会到场？”达达利亚戳了戳身边儿的钟离，好奇地问他。
钟离还没来得及回复，站在达达利亚身前的女性倒是很生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一边还嫌弃地对自己身旁的男伴说：“又是个无礼的外国人。”
钟离倒是没被受牵的瞪视而影响心情：“岩王帝君每年都会赐下神谕，指引这一年里璃月七星经营璃月的方向。”
“不说摩拉克斯都已经六千多岁了吗？他怎么还有精力管理璃月的事情？”达达利亚有些吃惊。
“帝君他老人家的情况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妄加揣测的。”旁边的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头儿笑呵呵地说：“岩王爷那可是神明。神自然都是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精神不减当年。”
“呸呸呸，”另一位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却突然插话，“你这个糟老头子，说着不能随意揣测帝君的状况，却怎么还用人类的年龄去丈量帝君？在我看来，岩王爷还年轻的很。他可是璃月的战神，据说耍起枪来虎虎生威。”
“我之前也听说过这个说法。”达达利亚急忙附和，“我们至冬国那边有好几个版本，其中一个便是说，岩王帝君身高三米，虎背熊腰，满身被尖锐的岩石和金属覆盖，遇到攻击还会变出坚硬的岩石铠甲，强大无比，只有最勇猛的武士才能与之一战。”
钟离本来只是站在一旁饶有兴味的听着，但听完达达利亚的描述后，他突然有些迟疑地询问：“抱歉，我打扰一下。但达达利亚，你刚刚描述的……那好像是丘丘岩盔王吧？”
“啊…是么？”达达利亚挠了挠头，“那我还听过一种说法，说岩王帝君身长二十尺，四肢强劲有力，吼声震天撼地，凶煞无比。身躯和尾巴均由巨大的碎石组成，可遁地而行。他虽然是岩属性的神明，但却能够适应元素环境的异变。而且，作为金钱之神，他十分富有。据说他隐居的洞穴里藏满了坚牢黄玉、最胜紫晶、哀叙冰玉、燃愿玛瑙和涤净青金……”
但随着周围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达达利亚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默默地闭上了嘴。
“那是古岩龙蜥。”钟离好像只是觉得达达利亚的话有些好笑，并没有像其他璃月人那样露出像是被冒犯了的表情。他抬起手，敲了敲达达利亚的额头：“以后少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多读读前人传承下来的古书。我敢很肯定地说，摩拉克斯一点儿也不特殊，没什么青面獠牙，更没有三头六臂。他就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人，与你我长得没什么两样。”
达达利亚还想辩驳些什么，可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来了！今年居然是玉衡星大人主持请仙仪式。”
这一消息宣布后，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这一代的玉衡星不是最讨厌帝君了么？这….由她主持请仙仪式，帝君会不会发怒啊？”
“我可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原本啊，今年请仙仪式定的是最仰慕帝君大人的天权星凝光，可不知道为什么玉衡星刻晴大人非要掺合一下，最终抢走了今年主持请仙仪式的位置。”
“啧啧啧，不会是小女生的那些青春期心思吧……”
“肃静！”玉衡星刻晴是个年龄不大、但看上去十分严肃稳重的少女。她从玉京台上走下，周身的气势让旁边议论纷纷的围观民众们统统闭上了嘴。
“帝君在上，去年璃月托您的照顾，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年登岁稔。人无水旱之弊，国无饥馑之灾……”起初，刻晴还是照本宣科地朗读着手中的礼祭文稿，可在总结陈词之后，她突然扔掉了那篇稿文，反而抬起头对着天空说：“摩拉克斯，璃月的人们一直流传着你的传说，他们说你是璃月的守护者，会永远庇护璃月无灾无难。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一直在神的国度注视着作为凡人的我们，还是说一年之中只会看我们这一次，只为了降下神谕。在我上任玉衡星的这一年里，我走遍了璃月的每一寸土地，拜访了璃月的每一户人家。而我所亲眼看到的是，是人类的医生治愈了病痛，是人类的战士抵抗了敌人的进攻、守护了璃月的和平。所以，今年我不会请你降下神谕。我相信人类的力量，与人类命运相关的事，应当由人类去做。而且，人类一定可以做得更好。请你只是作为守护神，远远地看着属于人类的璃月吧。璃月已经不再需要神的指引和干涉，我们会脚踏实地、自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明天。”
本来十分安静的人群突然爆炸开来。
“玉衡大人，您这是大不敬啊！”绝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刻晴的话不可思议。
“帝君大人息怒啊！”胆小的人甚至开始跪地求饶，生怕惹怒天上的岩王帝君。
“她说的没错，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岩王帝君的样子了，说不定他早就离开了璃月。我们璃月人还是得靠自己。”但还有一小部分人居然在支持玉衡星刻晴。
在人们的争论中，玉衡星刻晴十分坚定地大声对反对自己的璃月百姓说：“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是如此吗？”
局面变得更加混乱，甚至有人开始闹事。
四周驻守的千岩军冲入人群，分散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并试图重新组织起祭典现场混乱的秩序。
在嘈杂的人声中，达达利亚听到身旁的那个男人好像笑了一下，但在转过头时，他却看到钟离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周遭世界的喧嚣与他完全无关。
（6）
“说实在的，我还挺欣赏刚刚那个玉衡星的。”脱离了纷乱的人潮后，达达利亚对钟离说。“没想到一向传统守旧的璃月也会诞生出这样的革新派，这让我很期待璃月未来的发展。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没来错地方。七星一定会是很好的对手，什么时候我能与他们一个个约着打一架呢？”
“七星也并不都是年轻人。”钟离淡淡地回答，“有的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可经受不起你的折腾。”
“也是。”达达利亚想了想，活动了下手腕，“所以，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哪儿？”
钟离没有回话，却在一旁霄市的赌石摊旁站住了脚：“这批夜泊石是从奥藏山那边运过来的？”
“诶！这位客人您眼光真好！”卖赌石的老板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要不要挑两个玩玩儿，万一开出什么翡翠啊、玛瑙啊，岂不是赚大了？”
达达利亚本来想对那个一看就十分精明的商人嘲讽地说，他可不是冤大头，像这样的骗局他在至冬国见得多了。那些石头能开出翡翠的，早就被当地采矿的工人辨识走了，剩下的边角余料，才会被放在街边摊上售卖，顺便骗骗外地人。
可没想到钟离好像真的听信了对方的话，他在一堆石头里挑挑拣拣，最后从二十多块石头中选出了五六块。
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这位爷您真是出手不凡，这些我都给您包起来？”
“不，”钟离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指着那堆他挑出来的夜泊石，“除了这些，剩下的我全都要。”
“诶！好勒！“老板娘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她指挥着身后的几个伙计，“都包起来，给这位爷送到府上去。”然后，她打了打算盘，抬头看向钟离：“一共是十九块顶级夜泊石，每块三十万摩拉……”
“三十万摩拉！”老板娘还没说完，达达利亚就已经跳了起来，“你抢钱呢吧？！赌石都是些碎石，每块顶天三万摩拉最多了。”
听到达达利亚的话，老板娘不高兴了。“无知的外国人，”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很快就理直气壮得大声说，“我家的原石就值这个价格。谁不知道，我们岩王爷的子民最讲诚信了，这可是绝云间的村民亲自从奥藏山山脚下采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可三十万……”这也太贵了吧。
达达利亚还没说完，钟离就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它们的确值这个价格。”
“还是这位爷有眼光。”老板娘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一共五十七万摩拉。”
“好。”钟离很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价格。
正当达达利亚心里自我安慰这位大少爷家里有的是钱，所以不在乎这区区五十七万时，他看到钟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流露出些窘迫的神情：“算了，我不要了。”
这时候老板娘不干了：“这位爷，我包都包好了，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咱这是小本生意，您可不能这样反悔。”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钱。”钟离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仿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达达利亚看着男人困窘的样子，心里并没出了一口气那种幸灾乐祸般的感觉，反而突然觉得很是不爽。
像钟离这样的人物，不该对着一个这样的市井小民露出这种卑微的神情。
于是，达达利亚头脑一热，伸手把正被老板娘教训的钟离拦在自己身后：“呦呦呦，他付不起，不代表我付不起。拿着！”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从至冬国带来的北国银行汇票，拍到那个赌石摊位上。“五十七万，不多不少。给小爷我包好了，送到我家里去。”
说完，他回过头，歪头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钟离：“喂，你家的那个地址是在哪儿？”
“......"男人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达达利亚会这样做。但随即他说出了一个地址，接下来便沉默了下来。
他望着达达利亚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在一切都谈好结束后，达达利亚才再次转向钟离。
他看了看神色似乎有些沮丧的钟离，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于是，达达利亚长舒了一口气，对钟离说：“走吧，大少爷。搞定了！你还有什么想看的么？趁着我今天愿意做那个冤大头，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讹我的钱包。”
“你……为什么要帮我？”钟离看着达达利亚，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十分人性化的迷惑。
“切，”达达利亚嗤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钟离的肩膀，“哪儿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这么做开心。就像两天前璃月的码头，你为什么会把我捡回家？一样的道理。”
钟离听到达达利亚的话，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对达达利亚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好吧，那我们继续去逛霄市去吧。”
（7）
不过，很快，达达利亚就意识到，他刚刚说过的话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不是，钟大少爷，你这不问价的毛病都跟谁学的啊？！”达达利亚看了看自己迅速瘪下去的钱包，欲哭无泪。
以及，经过这一天的逛街，他仿佛对钟离的‘我全都要’产生了严重的PTS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