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红匪

17、第十七章

　　白起的房子位二环内典型的富人高档小区，安保措施做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仅是进趟电梯除了指纹还要密码才能进去。

　　李晋开玩笑说：“白医生当初将房子买这估计是没考虑到外卖和快递吧。”

　　白起愣了下，反映过来李晋话里的意思解释道：“我从不点外卖，也没有快递。”

　　“那有朋友过来看你呢，不还得下楼亲自开电梯。否则岂不是上不去。”

　　“我在这边没朋友。”

　　李晋心说怎么可能，可仔细想想，白起的性子确实太孤僻，诺大一所医院，似乎除了王旭跟他走得稍微近点外，他对谁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就连温柔的小余护士，第次见到他亲切的打招呼，他也只嗯一声以示回应。

　　这种人，没有朋友实属常事，有朋友才出了奇了。

　　想到小余护士，李晋心里忍不住好奇，刚才在外面，他到底跟小余护士说了什么，惹得小姑娘回来的时候眼睛红成兔子。

　　李晋以前从不知道自己有向人打听八卦的潜质，最近大概是闲出了毛病，他觉得自己像被八婆付了体，一丁点风动草动都能引起他的好奇。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白起，脸上挂着一副白痴笑，低声问：“小余护士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白起将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门嘀的一声打开，他大步进了屋。

　　“喂，到底说了…………”

　　“快点。”

　　李晋的问题刚问到一半，被白被一声“快点”给吼断，他摸了摸鼻子，瘸着只脚进了屋。

　　“拖鞋柜子里有新的，你自己找，我先去洗个手。”白起说着指了指右手边的柜子：“应该是在这边。”

　　李晋不习惯在别人家找东西，他唉了一声，抬头巴巴望着白起：“你就不能给我找了鞋再去？洗手什么时候不可以，你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了你手又没沾到屎。”

　　白起反口就是一句：“我手沾到你了。”

　　李晋伸手就要打人，结果想打的人已经离了他好几米，他瘸着只腿，追是铁定追不上的了，只能默默拉开柜子。

　　换好鞋，李晋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富人小区不愧是富人小区，房子格局实在是霸气，光一间客厅就大几十坪，都快赶上普通小区一套房了。

　　只是诺大一间客厅除去阳台上一株一人多高的绿植，就只剩黑白两色，整个房子装修简单低调，却又不失华丽。

　　李晋在客厅坐了二十几分钟，洗手间的水一直哗哗响，这是洗手吗，洗澡都应该出来了吧。

　　他喊了声：“白医生。”

　　结果没人应。

　　起身顺着水声找到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并未关紧，他轻轻推了下门，门打开的那一刻呈现在眼前的是腾腾热气里一道修长人影。

　　按理说看到这种画面李晋得立刻拉上门才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懵了还是眼前的画面太迷人，他竟然愣怔了好几秒，直到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好看吗？”

　　他这才砰的一声拉上门。

　　“你特玛洗澡都不关门的吗？”

　　隔着哗哗的水声，白起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我忘了家里今天多了个人。”

　　李晋只知道白起洗手慢，没想到他洗澡更慢，等得他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白起才甩着头湿哒哒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很困？”白起甩着头发。

　　李晋抹了把脸上的水，没好气说：“你TM属狗的吗，还是家里没毛巾。”

　　“哦，脖子有些僵硬，这样甩甩能缓解一下颈椎引起的头晕。”

　　白起这话一出，李晋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不学无术还嘴欠的神经病，为了化解尴尬，他借口要去洗手间。

　　白起嗯了声：“衣服跟浴巾都给你放在柜子里了，既然困早点洗了早点睡。”

　　李晋洗完澡出来见白起正站在阳台打电话，也不知道跟谁，言语简单得除了嗯还是嗯。

　　切切实实的惜字如金。

　　这样的通话果然没超过两分钟就挂断了，李晋没问，白起主动跟他说：“是小余，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挺固执的。”

　　“那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李晋问。

　　“她问我那天在会议室特意让护士长难堪是不是为她出头，我说不是，她偏不信，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跟她解释不清，其实那天我是……”白起说着揉了揉眉心，抬眼看着李晋，突然转换了话题：“你不是困了么，早点休息，右边是客卧。”

　　李晋的困意早被白起刚刚起的这个话题给轰到九霄云外，他拿着毛巾擦了擦早在浴室就吹得半干的头发，小心翼翼问了句：“那天你是为了哪位美女医生，还是别的哪位护士？”

　　“呵。”白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李晋一眼，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李晋再次被当成空气晾在客厅里。

　　尼玛这冰块脸难怪没朋友，他这动不动就拿人当空气的狗脾气，谁受得了。

　　李晋骂骂咧咧去了客卧。

　　他刚关上门，门上响了两下，他没搭理，白起直接推门进去扔给他一条毯子：“这边的暖气有点高，如果你觉得热的话，就盖毯子。”

　　李晋哦了声，将毯子叠整齐放到床头。

　　刚开始进来没注意，直到这时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个相框，相框里的小男孩看年纪也就十来岁，眉眼之间依稀能辨出是白起，小小年纪就是冰块脸。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冰块脸怀里居然还抱着个更小的孩子。

　　李晋拿着相框问白起：“这是你家亲戚。”

　　“我家才没这么丑的亲戚。”

　　“丑吗？”李晋拿着相框仔细端详了下：“还好吧，就是太瘦了，像只营养不良的野猴子。”

　　白起冷笑一声看着李晋：“你果然如你粉丝所评价的一样，向来心直口快，喜欢快言快语，心直起来连自己都说是猴子。”

　　“你说这是……”李晋不敢置信盯着白起怀里那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儿时的自己。

　　“这真的是我？”

　　“不然呢，还能是我自己抱着我自己。”白起走过去一把拿过李晋手里的相框，翻到背面，下面有行小字。

　　“小九被蜜蜂蜇哭，帅帅终于有了做哥哥的样子。”

　　字是用毛笔写的，十分漂亮的蝇头小楷，留在相片右下角位置。

　　时间过去的太久远，加之李晋当时还小，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每当黄玲打他，阿姨就会像个超人似的挺身而出和黄玲讲道理，之后便将年幼的自己抱到她家去。

　　阿姨会给他做香香的葱油饼，偶尔也会握着他的手教他画画或者写字。

　　那些零星的，模糊的片段拼凑出的是李晋整个童年最幸福的回忆。

　　李晋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位阿姨了，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还能看到她替自己拍的照片和漂亮的字迹。

　　刹那间，李晋心头百感交集，他将头扭过去深深吸了口气，直到将眼底的液体逼回，他才用商量的语气跟白起说：“等哪天我们去看看阿姨吧。”

　　白起“嗯”了声，将相框放回原来的位置。

　　“白医生，你说你都冰块脸了这么多年，一年四季，一天到晚总绷着张脸，不累吗？” 李晋望着相框里的白起，轻叹道。

　　“那你也不想想当年我为何会冰块脸？”

　　“为何？”

　　“你被蜜蜂蜇了你自己去哭也就算了，可你非得抱着我，好好一件新衬衫，被你哭毁了。”白起说起当年的事眉头紧锁，看来是对当年的事印象深刻。

　　李晋笑了下：“我小时候挺让你讨厌么，我印象里你就没对我笑过。”

　　白起认真回忆了下，自己小时候好像还真没对李晋笑过。李晋那时候给他的感觉就是隔壁家的小破孩，整天被他妈抱来蹭吃蹭喝蹭玩具，有时候连床都要蹭，他自然没好脸色。

　　本以为暑假过完他终于可以摆脱那小破孩了，可真到了分别那刻，他才突然感觉到内心的不舍。

　　这个相框被他随身带了许多年，他也没想到，事隔二十年，当年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男孩竟然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白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窗外万家灯光也只剩零星的几点，他准备回房睡觉。

　　刚起身，就发现李晋已经靠在他身边的毯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男人浓眉入鬓，鼻梁高挺，竟然比昨晚电视里见到的还要帅气逼人，这长相，也难怪前几天那堆迷妹粉能挤垮医院大门。

　　白起无奈笑了下，伸手关了卧室的灯。

　　*

　　至从母亲过逝，白起的睡眠就变得很轻很轻，屋里稍有动静就会醒。

　　天才刚刚亮，白起被一阵轻微的呕吐声惊醒。

　　他一把掀开被子起床，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听到一声压抑的□□。

　　伸手去推洗手间的门，发现门打了反锁。

　　“李晋，开门。”白起在门上敲了两下，很快便有声音从洗手间传过来：“等下。”

　　接着又是一阵水声。

　　门终于被拉开，李晋脸上挂着笑：“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白起不答反问：“哪里不舒服？”

　　“没有，大概是昨天火锅……”

　　“是不是头疼。”白起看着李晋的眼睛，一针见血，问得李晋哑口无声。

　　好半晌，他才轻叹一声道：“唉，刚忘了你是我主治医生，尼玛这住医生家里想撒个慌简直不可能。”

　　李晋的瘤子长在脑子里，若不是头疼和呕吐，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尽管刚刚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把白起给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