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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月色煤矿道 ...


  •   “哇,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父女情深,我简直要被感动哭了。原来你才是真的菩萨心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魏无羡用非常浮夸的口吻阴阳怪气道,还极为讽刺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魏公子,你挑拨离间的方式真的很拙劣。”金如松面上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两个杏眼也被她压缩成了死鱼眼,她把右手绕过金光瑶的后脖颈搭在他的肩膀上,借着他的力勉强坐了起来。

      金光瑶自觉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把她扶起来,同时不断吞咽着口水,显然还不太能够理解状况。两个人肩靠肩,又差不多是互相搂着对方,算是挨得特别近,挤在同一把伞下面,共享着灵光的庇护。因此她一转头,就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讲话。

      但她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感情波动地道:“别误会,我的灵力不太够了,必要的时候你给我输一点,对我来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价值。”

      金光瑶爽朗地把她的话照单全收,却仿佛左耳进右耳出,一点也没有放到心里去的意思。他的视线一直往她脸上戳,手蠢蠢欲动地伸向伞柄又缩了一下,一边试探性的开口,怕她生气似的小心翼翼道:“嗯,要不你让栖凰对我认主吧,你看,还是换我来撑着。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抛下你,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来维持它实在太累了,让我来替你分担吧。”

      金如松没再说话,目不斜视地盯着观音庙的门,仿佛要把它钉出几个洞来。她的脸上绘满了阴郁,五官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让她看起来像是一种即将发怒的丛林中凶猛的野兽。她的右手随着她情绪的变化缓缓从他肩膀上撤走,卡回了他们中央,又附在他的左手臂上。

      金光瑶立马噤声,不敢再打它的主意。面对一步步逼近的聂明玦,苏涉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英勇地去履行义务,却被金光瑶唤了回来:“悯善,你退开吧,我们现在很安全。”

      他不想要无谓的牺牲,即使聂明玦怨气冲天,也突破不了栖凰的屏障。

      “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若不是知道他也急,金光瑶的语气实在算得上有些讨好。

      金如松是想马上离开的,但她暂时还没有调息好,偶有考虑让金光瑶背着她,可明明是生死关头,她也做不到轻易说出这个请求,更何况伤成那样的是肚子,背着绝对会痛昏过去,伤口会全部裂光的。而且这个聂明玦看样子是锁定他们了,若是他一直跟在一旁发狂,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只是两个人的消耗确实比一个人的大,她为了留存一点灵力,也为了削弱金光瑶,已经开始不客气地压榨他了。

      脚尖触到金光后,聂明玦果然是寸步难行。他弯着腰在外围徒劳地打着转,像个幼童一样好奇地拍打着没有实体的保护壁,被弹开后又好像很疼似的怒吼了一声,接着开始狂暴地锤击。金如松有一刻是真的担心他冲破阻碍闯进来,金光瑶也确实是吓得直哆嗦,那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就居高临下地冲他们发散着死亡的气息,传递着死亡的威胁。

      金光瑶闭着眼,嘴里居然念了几句佛经,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个东西。接着他长长顺了一口气,把手伸向金如松的脖子。金如松警觉地倾斜了身子远离他,用眼神警告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金光瑶把手里的东西大方展示给她看,居然是那个观音坠子。这是他先前从金凌身上搜刮来的,偷偷藏到现在。

      “我知道你老是不爱戴着它。”金光瑶无奈地笑了笑。

      金如松拧着眉毛,耸着肩不自在地忍受着他把坠子挂到自己脖子上,又塞进衣服里。冰凉的玉被他的体温包裹着,贴在她的胸口皮肤上,寒气突破他的温度侵染着她,让她怀疑金光瑶又要慢性谋杀她。

      但她稍微又把他搂得紧了一点。

      “金光瑶,你现在应该是没办法劫持她了吧。这玩意可以抵挡邪祟,却没办法阻止人哦。看样子他只想攻击你们,你们还是乖乖留下吧。”魏无羡没办法瓦解他们坚固的同盟,但必须破解这个僵局,才能抓回金如松。

      而现在绝对是她最安全的时候,恐怖老父亲再也杀不了她了。蓝忘机举起剑已经准备就绪,苏涉也准备负隅顽抗。

      可惜金如松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观察,聂明玦似乎并不是只针对他们,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去看向魏无羡。虽然她知道他不是在用眼睛看,但正因如此,和金光瑶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更容易遭殃。但这也奇怪,按理说金光瑶的亲生女儿,金凌现在的身体,绝对比他更有吸引力,为什么他只对魏无羡青睐有加,却对他视若无物呢?好像他就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不存在,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江澄的想法显然也和她一样,他面如土色,死死地把金凌护在怀里,恨不得自己生得宽一点,成一个布状物,可以全方位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包裹起来,甚至有了让魏无羡也一起来做肉盾的想法。

      但随着聂明玦的攻势越来越困难,时间越拖越久,他也愈发暴躁,逐渐失去耐心,转向魏无羡也越来越频繁。

      见他仍是摇摆不定,金如松灵机一动,悄声问金光瑶道:“你刚才给我擦血的那个帕子呢?还擦了你的汗的那个。”

      本来就快昏死过去的人,现在好像回光返照了一样,思路格外的清晰。

      金光瑶从袖子里摸了出来递给她,她接过后站了起来,向着魏无羡走了几步。苏涉非常艰难地抵挡着蓝忘机,在这紧要的关头,他的剑术简直可以算突飞猛进。魏无羡把两根手指含在嘴里,吹着哨子走近了一点,金如松出其不意把帕子对准他甩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帕子的材质特别,还是被金光瑶捂着,帕子上的血黏黏腻腻,居然还没有干透,糊了他一脸。

      聂明玦用力嗅了嗅,瞬间转移了目标,一阵罡风般冲了过去,挥舞着拳头要砸烂他的头。魏无羡大惊失色,火速往回赶,躲到了蓝忘机身后。

      蓝忘机心下一急,避尘灵光流转,一击将苏涉的难平从他手中震飞,又重重一掌拍在他胸口,旋即与蓝曦臣双人齐奏,琴如冰泉流淌,箫如高风肃杀。发出的都是让聂明玦憎恨的声音,合奏的刺耳程度更是成倍增长,让他周身有一种滞涩之感,仿佛有人用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绑住他,绳子越收越紧,他也愈来愈怒,最终突然爆发,强行冲破破障音的束缚。

      “趁现在,我们快走。”眼看魏无羡吹着哨子把聂明玦往后殿引,蓝氏双璧又腾不开手,谁都顾不上这边,金如松挂在金光瑶身上指挥道。金光瑶小心护着她,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朝门口移动。苏涉把剑捡了回来,灰溜溜地紧跟在他们后面。

      “嘿,见鬼了,我这个封印怎么不起作用啊!”后殿突然传来魏无羡的骂声,金光瑶瞳孔一缩,揪住金如松的衣领就要加速把她往外拖。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扑了过来,抱住他的两条腿,一口咬在他的左手上。

      “呃啊啊!”左手本来就被毒气灼伤,眼下又被咬,他当即疼得惨叫出了声。

      “你做什么!该死的家伙,还不松开!”苏涉的虎口还在疼,剑压根就拿不稳,他虚握着剑指着他,抖着手怒气冲冲地喝道。可他又是有内伤的人,这一喝,血沫子直往嗓子眼涌。

      聂怀桑一口像饿了很多年,撕下了他一小块皮肉,血流如注,咬完又往他们身上撞去,把金如松撞得伞差点脱手。“不行啊,你们不能走!”他哭丧着脸,仿佛受欺负的是他,一面继续横冲直撞,“三哥,我大哥为什么要追着你打啊。”

      他的手不断朝伞摸去,三个人挤作一团,金光瑶本来不想伤他,逼不得已也得动武。可就在他把手探向腰上的恨生时,聂怀桑又从怀里摸出一小瓶东西,拧开盖子就朝他们的伞泼了过去。黑色粘稠的液体带着腐灼的气息,在接触到金色的伞面时就开始冒着白烟,很快把它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糟了,是蛇毒!”金如松忙不迭抽手,毒素已经穿过伞滴落到他们身上,周身的金光也一瞬间黯淡下来,栖凰自动切换回了初始形态,化作戒指回到她手上。

      其实说蛇毒也不尽然,很显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成分。之所以有这么毒的作用,全因为蛇类的毒素对禽类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相传栖凰和凤凰颇有渊源,大概是用其骨架和羽毛制成的,被蛇毒遇上,虽然不是不可逆的伤害,但大概有好一阵要失效了。有一些仙器虽然功能强大,但有了灵性,也就有了天敌。

      “这么毒,恐怕不是普通毒蛇的毒液,搞不好是巴蛇。”金如松脸色难看极了,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的法宝,恶狠狠地想要把聂怀桑甩开。可这厮深藏不露,力气居然还挺大,她连剑都抽不出来。

      魏无羡早就把脸擦了个干净,金光瑶的新鲜血气一下子就激起了聂明玦的凶气,轰隆轰隆,他像一条咆哮的巨龙,琴声和箫声在他的怒吼声面前那么微不足道,魏无羡的哨声更是直接被压了过去。野蛮的龙卷风带着撕裂一切的怨气从后殿席卷而来,卷走了金光瑶的三魂七魄,他待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巴掌朝他天灵盖落下。

      苏涉猛一侧身,逼自己回到了状态,运起全部灵力刺向聂明玦的心脏。兴许是生死关头,这一剑奇快奇狠,剑身被他的灵力灌满,光华流转,璨璨生辉,比他以前那看似优雅的无数剑都来得精彩惊艳。聂明玦也被这爆发一剑逼得退了一大步。灵光微消,聂明玦便再次上前,不依不饶地抓向金光瑶。苏涉左手将金光瑶往身后推,右手划向聂明玦的喉咙。

      纵使聂明玦全身上下犹如钢铁般刀枪不入,可缝住他脖子的那根线却不一定!

      若这一剑得手,纵使不能降服聂明玦,多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然而,这把剑方才因苏涉的猛然爆发被灌注了太多灵力,超出了它的承受极限,挥到中途,竟然“当”的一声,断为数截。而聂明玦的一掌,却正中他的胸膛。

      苏涉的这份精彩,转瞬即逝。他甚至没来得及吐出一口血,说句或体面或狠戾的遗言,目光里的生气便瞬间熄灭。

      蓝曦臣从刚才起就一直紧随其后,只差一步就可以赶上。聂明玦被迫解决完苏涉,又重操旧业,用他血肉铸成的屠刀向金光瑶劈砍而去,同时胸前浮现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符文印记。金光瑶只觉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嘴巴大张着,可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脑海中瞬间划过自己不算长的一生。

      “阿瑶!”而这时,蓝曦臣从天而降,剑法快如雷轰,有破空凛冽之势,竟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灵力是何等的强大,才能将铜墙铁壁瓦解!

      他一刻不停,把剑抽出,又找准机会吹奏起了曲子,但却与刚才那首完全不同,这首显然对聂明玦有强力的制衡作用。他乖乖地把手收了回来,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晃动着手脚。

      金光瑶一直把金如松紧紧拉在自己身旁,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和她错开一点,往她斜后方挪动。此时此刻,看着宛若天神般救他一命的蓝曦臣,他的眼中泛着盈盈的泪光,也不知是苏涉的死留下的余痛,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狂喜,抑或是对蓝曦臣的感激涕零。

      他饱含深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口中颤声道“二哥”。

      他一脸淡漠地转过身,不假思索朝他刺出一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他的一声“二哥”只叫了一半,就被他卡在喉咙里,掐死在心里。

      不是他来不及反应,不是他的剑太快。

      是霜落进了他的眼。

      钢铁捂不热,血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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